將譚未遣去安城后沒多久,穆長川便騎馬來到定襄主城,他繞開景王府,直接奔城西去。
與南城緊張的氛圍不同,定襄城城西,官道上往來百姓絡繹不絕。
酒肆飄來的斗酒聲,路鋪邊小販喝賣聲,此起彼伏,一切顯得那么繁華而嘈雜。
“三有賭坊........應該就在這里啊?”穆長川驅馬來到丁字形路口,他抬頭張望,見四周并沒有他想看見的東西,不經疑惑起來。
“各位看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在定襄表演啦。”在穆長川左手十丈遠處,聚有許多路人,熙熙攘攘。
穆長川朝那叫喊處瞟一眼,見一年約十七八歲大小的灰衣女子,在人群中舞劍,邊上一年歲稍大的漢子敲著鑼,另一名中年壯漢,手持銅托盤于場邊四處游走收錢。
那舞劍女子有些容貌,吸引人群中許多漢子的目光,叫好聲此起彼伏,中間還參雜些許口哨聲。
好長時間沒見到如此熱鬧場面,穆長川也被吸引住,他鶴立雞群般,騎馬在最外層觀看。
“讓開……讓開…”突然,人群東面傳來一聲呵斥,眾人開始蠕動,人擠人,最后居然擠到穆長川這里,“踏雪無痕”略感煩躁,四蹄來回挪動。
穆長川眉頭一皺,放眼看去,見是十數名滕國甲士,擠進來。
“我說,你們好大膽子,誰讓你們在這里賣藝的。”一名滿臉兇煞,胡須分叉,邋遢無比的甲士對著手拿托盤的中年漢子喝斥。
穆長川從邋遢甲士的服飾認出,他是名百夫長。
“軍爺,軍爺,我們也就是混口飯吃,還請多包涵!”中年壯漢,拱手賠笑道
邋遢甲士沒有看中年壯漢,他的目光被灰衣女子吸引。
“呵呵……”
他干笑兩聲,一把推開中年壯漢。大步走到灰衣女子面前,露出黃黑的門牙,猥瑣笑道:“小娘子,你這般俊俏,如何淪落到此處賣藝,不如隨我去吃香喝辣,可好?”
灰衣女子還未開口,隨行而來的甲士,起哄道:“小娘子,這是我們王百夫長,跟著他,下半輩子吃喝不愁,快同意吧,啊!哈哈哈………”
灰衣女子無應對經驗,見甲士調戲,居然紅下臉來,眉間微現怒意。
中年壯漢與那持鑼老漢,趕緊上來解圍。
王百夫長見來兩個攪興的,臭臉一沉,右手一揮,后面那些原本嬉笑的甲士,紛紛收起笑臉,提著刀將三人圍起來。
周遭圍觀百姓,見甲士要動武,紛紛逃離。
穆長川搖搖頭,心道:“想偷偷摸摸的來,偷偷摸摸的走,看來是不能如愿。”
“我說你們幾個,是哪部分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
百夫長正要令人將三人拿下,忽聽邊上一聲斥喝,他扭頭側看去,見黑色云錦袍青年,端坐黑馬之上,面色陰沉的看著他們。
“甲士捉拿細作,勸你莫要多事,快快離去!”百夫長面糙心細,見馬背上的穆長川,衣著不俗,不愿招惹,便要嚇唬穆長川離去。
“哦?你說他們是細作,可有證據。”
“證據,帶回去一問便知!”百夫長的語氣開始軟化。
穆長川心中冷笑,若是讓他們帶回去,那女子肯定要被糟蹋。
“你當我是傻子嗎?細作在街上賣藝!”穆長川臉上怒意開始顯現,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百夫長有些不耐煩,穆長川嘴中那句“是哪部分的”一出,百夫長便知他不是軍營的人。
一般與軍營密切的大人物問話,都是“你是誰的麾下,”或者“哪個營帳的。”
只要不是將軍的親屬,百夫長自問也不怕。
想到這里,他的底氣就起來,“我說,別給臉不要臉,快滾!再不滾連你也拿下。”
穆長川樂了,他翻身下馬,朝百夫長走來,離百夫長三尺處時。
穆長川猛然一腿踢到他胸前,將其連人帶甲,踢出一丈遠。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周圍的甲士與那三名雜耍藝人頓時傻眼。
好一會!
“給……老子剁了他!”百夫長的夾雜怒氣的聲音才從三米外傳來。
一眾甲士,將穆長川圍起來,穆長川不愿引起轟動,他搖搖頭,從胸衣中掏出令牌,遞給一名十夫長模樣的甲士,那甲士狐疑接過,低頭看去“定襄郡馬穆”。
十夫長臉色大變,額頭現汗,拋下兵器,雙腿跪地,哆哆嗦嗦道:“拜……拜見郡…郡馬爺!”
郡馬爺?!
周圍的甲士愣住。
“還特么的站著,想死啊!”跪地的十夫長扭頭對周遭甲士怒道。
“鐺鐺……”甲士紛紛拋棄兵器,跪倒在地。
穆長川對跪地的十夫長,呵斥道:“回去后,報守備將軍,將那名百夫長除籍,你們各領二十軍棍,若敢不從,皆處斬!”
“諾!”十夫長低頭領命。
“滾!”
眾甲士灰溜溜的站起來,拿上兵器,小跑離開。百夫長跑的最快,也最猛。
三名雜耍藝人,見解圍的是郡馬爺,立刻跪下磕頭。
“多謝郡馬爺,搭救!”
穆長川趕緊上前幾步,扶起他們,他笑笑:“甲士管教不嚴,我們的罪過,何來你們道謝的道理,事已完,你們快快離去吧。”
身份巨大的差異,三人也說不出什么報答的話來,便點點頭,收拾物件,準備離開。
見事情解決,穆長川轉身上馬,兩腿一夾就策馬,朝那掛著“弘揚客棧”牌匾行去。
弘揚客棧,其貌不揚,卻也是兩層木樓。
在客棧門口,守門的仆役,接過韁繩,客棧店小二,亦聽到駿馬的鳴叫聲,趕緊迎來,“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我吃飯,尋個雅間!”穆長川笑笑,正值午時,他肚中饑餓,便來到這‘弘揚客棧’打尖。
跟著引路的店小二,穆長川來到二樓雅間,點過三份精致的菜肴與酒水,就對店小二笑道:“小二,向你打聽個地方?”
“客官,欲打聽何處?”店小二,邊給穆長川倒茶,邊問道
“三有賭坊,你知道在何處嗎?”穆長川將烏云劍放在桌上,挽起錦袍。
店小二聽到‘三有賭坊’這幾個字,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臉上卻依然掛著笑意“客官,打聽三有賭坊,有何貴干?”
“我尋封!”店小二的異色,沒有逃過穆長川的眼睛,他覺得店小二定然與三有賭坊關系非淺。
“你是何人?”
店小二猛然甩掉手中布巾,從袖囊中掏出一柄短劍,瞪目盯著穆長川,厲聲詢問道
“讓他來見我,就說大人來到。”那店小二的表情,使得穆長川更加確信,自己誤打誤撞,算是找對地方。
穆長川的話,讓店小二恍然,他既不動也不駁。
“還不快去!”穆長川喝道,店小二神情復雜的看著穆長川,轉眼就跑出雅間。
等過半柱香……
“蹬蹬蹬.......”雅間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三十多歲模樣,面色嘻哈、俊雅的白衣男子,出現在穆長川面前,他右手提著一柄紅色寶劍。
“您是大人?”白衣男子訝道
穆長川點點頭,伸手從袖囊中,將統領令符掏出,甩在桌上。
那白衣男子拾取令符,反復查看,確認無誤后,恭敬的將令符還給穆長川
“卑職封天越,拜見統領大人!”封天越,紫鷹都尉,劍道修為六品一道。
“這里說話方便么?”見白衣男子自報家門,穆長川掃一眼,雅間周圍,邊境之地,向來多有敵國暗探。
封天越笑笑,拱手回道:“大人放心,這里絕對安全!”
“嗯……你將這里安排好,然后隨我去黃安府。”穆長川點點頭,譚未去安城,一時半會,回不來,穆長川身邊缺名得力助手。
鷹衛所屬的七位殺手,只有封天越在境外定襄城,穆同成的用意很明顯,是準備要刺殺景陽王常懷鏡。只是未及實施,他就被梁帝所害。
穆長川如今娶常琉璃為妻,自然不會去行刺自家岳父大人,索性就將封天越調到自己身邊。
封天越恭身領命,退出雅間,就下樓去交接事宜。
當日,穆長川就在客棧住下,次日辰時,他下樓去,見封天越已在樓下坐等。
樓下人雜,兩人交換下眼神,就出客棧去,仆役早已備好馬匹等候,穆長川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背,騎著“踏雪無痕”往城南緩步行去,封天越尾隨其后。
巳時,穆長川與封天越已離開定襄城南門。
出城后,兩人一路急馳,只花一天,他們就出現在郡主府門口,將馬匹交給守門甲士后,穆長川帶封天越,往正堂走去。
“大人,您這府邸,可真夠大啊!”封天越贊道,像藩王別院,這樣的地方,他是沒來過的。
“我初來時,也覺得大,后來也就習慣。”穆長川笑道。
說話間,就入正堂,正堂里,侍女正在清理茶盞。
其見穆長川進來,即放下手中事物,曲身向穆長川行禮。
“有客人來過?”搬來這么久,也只有林更他們來過,是以穆長川有些奇怪。
“回郡馬爺話,景王府長史來過。”侍女回稟。
“景王府的長史?!”穆長川訝道,藩王府的長史,乃王府屬官之首,權大職重,一般情況下,不會離開王府。
“郡主呢?”穆長川再問,長史應該是來找常琉璃的。
“郡主在武場。”
“去喚卓玉來。”穆長川點點頭,封天越來到郡主府,先給他辦個手續,以免日后出入不方便。
侍女出去沒多久,卓玉就來到正堂吧。
“郡馬爺!”卓玉給穆長川行禮,她瞅一眼,站立在穆長川左側的封天越。
“卓玉,這位是封天越,以后就是府里侍衛,你給他安排個住處,辦個牌子。”穆長川指著封天越,吩咐卓玉。
“是!郡馬爺。”
“有勞卓姑娘!”封天越對卓玉拱拱手,笑道。卓玉點點頭,轉身就離開正堂,封天越隨她離去。
郡主府,武場,
穆長川過來時,一身青衣的常琉璃,正與紫月在斗劍。
自成親后,常琉璃的心,就掛在穆長川身上,修行是寸步未進。
“郡馬爺!”侍女們見穆長川出現,紛紛給他行禮。
穆長川點點頭,侍女們的異動,被常琉璃察覺,她對紫月道:“不打!”
紫月點點頭,兩人皆收劍回鞘。
穆長川拿起,侍女手中的布巾,上前幾步遞給,常琉璃與紫月,紫月惶恐,不敢接。
“郡馬爺的一片心意,你就接著吧。”常琉璃笑道,紫月跟隨她十年。
在常琉璃心里,早將其視為姐妹,自不在意這些小節。
見常琉璃發話,紫月低頭,雙手接過布巾。
“聽說長史來過?”穆長川詢問道,常琉璃點點頭,側臉對眾位侍女道:“你們下去吧!”
眾侍女躬身離去
“是父王遣過來的,讓我們趕緊過去,若你午時不歸,我便就要先走。”常琉璃將佩劍交給紫月,整理下衣衫,柔聲道。
“所為何事?”
常琉璃搖搖頭“長史未說,我們去過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