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才華這事挺著人煩的,誰不想繁花似錦的活著?但問題是你總得碰著難題吧?在人生道路上面對那些像是專門為了難為你的問題時,誰不是拿紙巾擦掉滿腦門子官司繼續裝著人模狗樣、卻身心俱疲的裝著繁花似錦啊。
許蒼生就是如此,他是被范海濤用八抬大轎給娶回來的,指望的就是傳宗接代、讓梁城警察局刑警隊榮光依舊,可結果呢?申斯不是他抓著的,張金虎怎么也找不著,逮起來的全是臭魚爛蝦,還得養著一幫子心存反意的手下,這叫什么事啊。
你要問他發不發愁,老許恨不得把腮幫子撩開,讓所有人都瞅瞅嘴里的潰瘍爛成什么樣了。問題是那能怎么著啊?只要不爛透嘍,該咬牙還得咬牙。
“許隊,郝勇報道。”
辦公室門外,郝老歪走了進來,這回他是證件也拿回來的,槍也配上了、腰間手銬子‘咣啷咣啷’直響。
“老郝啊,你可來了。”
郝老歪一出現許蒼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這是范局長送幫手來了,如今被削了銳氣的郝勇簡直就是一把開了刃的趁手兵器。
“許隊,我這有個情況得先說一下。”
許蒼生猜著說道:“范局是不是嚇唬你說這是暫時復職?不用擔心,在我這,沒有暫時這一說,你回來了,副隊長的位置就到不了別人身上。”他還以為這是范海濤送的順水人情呢,這番話說出去,郝老歪不得感恩么,不得記自己的好么,對管理刑警隊又是一大助力。
結果:“許隊,是關于案情的。”
案情?
你郝老歪分析案情?
許蒼生不信,哪有大老粗繡花的,真當自己是猛張飛了啊?
郝老歪這一張嘴,許蒼生懵了,他把張金虎是怎么想的,為什么開發區的工廠會誤導警方視線,養殖戶中怎么可能藏著秘密——制——毒——窩點的事都說完,老許如夢初醒!
對啊!
現在是冬天了,養殖戶為了確保牲畜不被凍著,招多了去了,耗電量增大很正常:再說刷洗牛棚豬圈的都得用水,加上牲畜飲水,量大當然沒人在意,這張金虎要是把窩點藏在那,不是得天獨厚么?
“這是你琢磨出來的?”許蒼生問了一嘴。
“啊,我媳婦家不是農村的么………”
他話還沒說完,許蒼生就不信了,郝老歪對動物的喜愛最多能算頓頓少不了,指望他分析點什么出來,怎么可能,真有那兩下子,能讓范局給停職么?
許蒼生拿出了電話,撥通范局長辦公室的號碼:“范局,這是什么意思,讓郝老歪把線索帶過來,您覺著我信么?”
回話的不是范海濤,是周副局:“你小子尾巴敲上天了吧?和老校長、局領導就這么說話?”
“周副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覺著吃別人的剩兒,心里不舒服。”
“你不舒服?你還不舒服了?那你沒問問范局心里舒服不?他兒子的破案思緒無償拿出來,你以為是給你的?要不是為了梁城乃至省內的老百姓,能么?要不是小達子記性不好,能么?你還不舒服,讓張金虎把臉打腫就舒服了?記住嘍,他已經從梁城跑一回了,身上背著人命,再讓他跑了,整個市局算上你捆一起都在糞坑里嗆死算了。”
啪。
電話掛了。
許蒼生望著手機愣了很久,這陳達怎么像個魔咒似的躲不開了呢?
不過,他沒時間思考了:“小六子!”
“馬上聯合防疫、衛生部門來一次大檢查,以防控傳染病為由,對所有養殖戶嚴查、詳查。”
小六子聽著聲沖到了隊長辦公室門口:“張金虎有消息了?”
許蒼生一點沒隱瞞的說道:“還不清楚,不過這是你師傅主意。”
小六子:“那錯不了。”
“你小子回來。”許蒼生見小六子領了命就要跑,立馬喊一嗓子,等他回來了,才說道:“穿好防彈衣,全員帶槍,借衛生防疫部門的車執法就行,他們可沒實戰過,一定別讓這些人靠近,以防萬一。”
“也是我師傅說的吧?”陸賢招那叫一個嘚瑟,陳達在他心里簡直就是神。
許蒼生都懶得搭理他:“混蛋。”
罵了一句后沖郝老歪說道:“張金虎是個反偵察能力極強的慣犯,咱們只要找著窩點,他一定有辦法得著消息,到時候,會第一時間逃離,而逃離路線,必定是蒙山。”
“你就去蒙山附近守著,多帶吃喝、棉衣,這邊行動不結束不準給我回來,要是張金虎打蒙山跑了……”
郝老歪許諾道:“他要是從我手里再跑了,我就不算和爺們,明天開始穿裙子上班!”
“宗航!”
“全市民警、協警、特警、武警全員待命,咱們能調的就調,調不了的和我說,打報告讓上級溝通著調,我就不信這張金虎長了翅膀能從梁城飛出去!”
梁城全局都動了起來,這場覆蓋率高達六個縣、四十一個村的大搜捕在衛生防疫部門的掩護下浩浩蕩蕩展開。范海濤命令,凡直接參與行動的,穿便服、坐私家車或兄弟單位車,警車一輛也不許出現;凡是確定沒有問題的養殖戶立即轉交給兄弟單位,繼續衛生防疫檢查,不許浪費時間。
那一天整個梁城的警力忽然變少了,街道旁、商場周圍、火車站附近大多是一名警員帶著多名輔警,學校、幼兒園等等平日里都有警察巡邏的地方這一天只停了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當稻草人。
而在梁城不遠處的工地里,一個早就扣了頂、按上窗戶的卻沒有拉電線的待建樓內,一個躺在便攜式鋼絲床上的男人突然間驚醒了。
刷。
他醒來時滿臉冷汗,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掏出手機撥通一個需要手動輸入的號碼,但這個電話才打出去,又被立即掛掉。
張金虎單眼亂轉的眉頭緊皺,他起身疾步走向窗口看著東邊,那兒有一戶養鴿戶的樓頂上豎著紅旗,旗幟在隨風飄動。
呼。
張金虎長長出了一口氣。
“大哥,怎么了?”
一個黑臉漢子穿了身貂兒靠近問道。
張金虎搖搖頭:“不知道,就是鬧心。”
“自打我接了殺人的活,就沒舒服過。”說完,又補了一句:“生子聯系上了么?”
“沒呢。”
就在這一瞬間,眼中一直盯著的紅旗‘啪’一下倒了!
張金虎嘴角快去抽動了兩下,若無其事回頭說道:“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有什么要帶的么?”
“大哥,帶條煙吧,不夠抽的了。”
“好。”
“大哥,別買中華了,來芙蓉王,那玩意兒順嘴兒。”
張金虎哪有心思聽,腳下緊倒騰,迅速鉆入了工地外的車內,留下一臉懵逼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