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就一個機場,從廣州飛往梁城的飛機上下來,什么都沒干就折騰了一圈的大楊有點難受,他是先和大姚他們開了十幾個小時車回了那邊又坐飛機回來的,一路上顛簸的胃里翻江倒海,還沒等飛機落地就把飛機餐都還給了航空公祠,那把廁所吐的,直熏人。
“沒事吧?”冷強有點擔心的問了一句。
大楊搖搖頭,臉色慘白。
他們身旁,是準備用立功避免死刑的曾阿牛,這小子稍顯緊張,其余倒是還好。
許蒼生和小六子坐在機場外車里眼看著這幾個人走出來時,提醒車上的同事說道:“打起精神來啊,上菜了。”
上菜了是許蒼生打臨市帶回來的說法,意思是罪犯都不夠檔次,夠不上一盤菜,久而久之這些話成了刑警隊的暗語,通俗易懂。車上的人都開始振奮精神,像是隨時準備開始一場鏖戰。
“兩點,釘子到了,沒換位置。”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陸賢招發現機場外總有一個人會蹲廣州飛往梁城的這班飛機,梁城是個小城市,往外飛的飛機比較多,往回飛的比較少,一般都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會增加一些航班,但平日里,從廣州飛梁城每天只有一班飛機。盯梢這小子也不太機靈,幾乎每天都按時按點來同一個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盯梢的釘子,估計等的就是曾阿牛。
曾阿牛在下飛機前就被囑咐著出了機場不要亂砍,所以連頭都不抬上了用手機軟件叫的車,四個人上一輛車開往定好的賓館時,小六子看的一直是那個釘子,果然,這小子見大姚他們走后轉身離開了。
“六子,我要這小子全部資料!”許蒼生同樣發現了這一幕,幾乎在一秒鐘之內就下了命令。
沒想到,這回已經出師的陸賢招交出了滿意答卷:“狗寶,二十七歲,賭徒,幾年來賭輸了差不多小兩百萬,家里為了還他欠下的高利貸賣了好幾套房,硬是從一個小康家庭混成了沒房沒車的破落戶。對了,他們家原來有買賣,現在買賣也沒了,爹媽在學校門口出攤賣鐵板燒維持生活。結果這個貨還是這德行,就是不敢借高利貸了,依然過著兜里有多少錢都給牌局送去的生活,沒改過。”
“這狗寶能聯系上二勇么?”
“不好說,但他們肯定是在牌局上認識的,因此我推斷,二勇一伙當中一定有人喜歡玩牌,所以我幾乎把所有牌局上的熟人都問了一遍,沒有什么線索。牌局這玩意兒總有新人出現,又無法從口音上斷定哪個人是屬于二勇一伙,不過這條線我在讓人跟,但凡狗寶和二勇的人聯系,我肯定知道。”
許蒼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六子:“行啊,能耐見長。”
“嗨。”
陸賢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腦子里卻浮現了師父陳達的影子。
小六子手機上傳了一條消息,他點開那條語音消息,大楊的聲音出現了:“六子,有車跟著我們。”
根據之前的判斷,有車跟著大楊很正常,不過這卻透露出了另外一條信息,那就是狗寶和二勇的人聯系過了。
第二條信息傳了過來,是文字信息,小六子的同事通過狗寶的電話通訊記錄查出了兩分鐘以前的一通電話,電話號碼發到了他手機上,并注釋道:“開機時間一小時二十一分鐘。”
這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二勇一伙的狡猾程度,開機時間一小時證明他們只是在接收狗寶消息的時候保持這部手機的通話通暢,現在已經關機了,就怕因為電話號碼泄露什么不該泄露的消息。
“夠賊的啊。”
小六子把信息傳達給許蒼生之后,老許咂吧了一下嘴唇:“嘖……告訴咱們的人,今天放空,誰也不許跟了,萬一打草驚蛇不值當。”
小六子立即給大楊回消息道:“自己小心,咱們的人先撤。”
大楊干這行都多少年了,瞬間明白了當下環境,要不是對方太狡猾,隊里絕不會把三個警察孤零零扔外邊,更何況沒有毒販會在聯系人第一天落地就殺上門交易的,怎么著也得晾對方一些時間。
車開到了梁城最好的酒店,幾人下車以后在前臺登記完直接進了最豪華的套房,大楊忍著胃里的難受,先把身上裝著的所有監控設備都安裝于房間內,這是在不能帶執法記錄儀的情況下必須要走的程序。
“楊兒,你沒事吧?”大姚還在關心他的身體。
大楊捂著肚子:“胃里有點鬧挺,沒事。”
他說著話走進了廁所,打開騰訊視頻隨手放著,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有車跟著證明二勇的人已經知道了自己這一方落地,那對方的關注點在哪?肯定是在貨上,萬一要是提出不見面的交易方式,自己應該怎么應對?
嘀、嘀、嘀!
大姚他們剛剛安頓好,這才把曾阿牛銬在床頭,他的手機就響了,冷強趕緊把手機遞過去,隨后又拽了回來,打開了手機的錄音錄屏功能后二次遞出。
“喂?”
曾阿牛是個長相猥瑣的潮汕人,接到電話時聲音有點虛,這把冷強氣的,恨不得踹他。
“曾老板,你沒什么事吧?”
一個‘喂’直接引起了對方的疑慮,要是應對不好,很可能會前功盡棄。
曾阿牛還算有點小聰明,想起大楊在廁所,立馬說了句:“阿屎啊,有什么事直說。”
大姚長出了一口氣,這理由絕了,尤其是在如此關鍵的環境里。
“沒,我的人本打算去接曾老板給你接風洗塵的,結果到了一個才知道你們離開了,怎么樣,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曾阿牛看了兩個警察,見他們全都搖頭,說道:“吃什么飯?我是來做生意的,生意做不成屎都沒得吃,還吃飯。”
“這么說,曾老板的貨已經到了?”
“不然呢?難道要我自己從飛機上背下來?勇哥,不是我曾阿牛放大話,只要你錢到位,我隨時都有貨啊。”
對面聽到這,沉默了三秒,隨后說道:“曾老板果然有能力,那這樣吧,我們一個小時后交易,交易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畢竟梁成這個地方不太安全,連張金虎都折了。”
一下,連曾阿牛在內的三個人全傻了!
“可,可以……”曾阿牛還能說什么?牛都吹出去了,這時候怎么認慫?
“好,那一會我把交易方式和交易時間告訴你,就這樣。”
電話剛掛斷,冷強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把揪起了曾阿牛的衣領:“你隨時都有貨?隨時你妹啊!”
“梁城警方剛宣布把人撤了,這個時候你吹什么?一個小時布置抓捕任務,你把警察當成神仙啊?”
曾阿牛被拎著把嘴張的老大就是說不出話,憋了老半天才弄出一句:“我也不想啊……”
“你也不想??!!”
“知不知道這要是出了意外可不僅僅是毀了一次行動,很可能會出人命的!”
大楊頂著一張慘白的大臉打廁所走了出來,從模樣上來看的確輕松了不少說道:“別急,都別急!”
他勸住了兩位廣州的同事,直接撥通了許蒼生的電話號碼:“許隊,剛才二勇聯系我們了,要求一個小時后交易。”
“會不會是虛晃一槍?”
毒販經常這么干,定好交易時間和交易地點后不停變換位置,最終傳來消息說交易取消了。盡管許蒼生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什么,明明由警察扮演的假毒販一定會陪他們玩到底,只有真的才會覺著自己被耍放棄交易,這群二貨卻依然對這種方式樂此不疲。
“還不知道,可我覺著這個二勇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咱們隊里還是盡量做兩手準備吧。”
“可以,一個小時后你給我們具體信息,告訴廣州來的兩位同事,梁城盡管不大,警力也不多,但一定會竭盡全力護住他們的安危。”。
大楊抬頭看了身邊的兩人一眼,回應了一嘴:“我開免提了。”那時,恐怕只有梁城警察才知道這句話打許蒼生嘴里說出來多有面子。
對,警察的面子就是無論時間多倉促、人手多不充足,在危險面前,他們都要咬緊了牙往前上,沒有其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