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的時間流速快慢程堯并不清楚,他只感覺經歷了很長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他的心情漸漸沉淀,努力消化吸收之前戰斗中的所有收獲。
一把斬魔刀,程堯的修煉過程大致分為‘煉刀’和‘練刀’。
‘練刀’一事,練的是用刀的基本功。
來自系統和獵魔人公會的基本招式,在程堯修煉跟戰斗的過程中一遍遍的使用。
這些招式由前輩刀客經過無數實戰精煉出來,看似與什么動輒毀天滅地的蠻橫修為無關。
其實卻是用刀的修者一切神通的根基,把用刀的一招一式練到極致,才能進而有強悍的體魄跟一刀無前的意志。
而這一切,才是一名刀客修煉出無數神通的基礎。
所以在沒有賒刀意凝練出的強大刀意傍身的時候,程堯只是出刀唯有出刀,卻與那夢魘幻化出的恐怖巨手打得有來有回。
有‘練刀’便有‘煉刀’,煉的是補全斬魔刀的刀身,煉的是人刀合一的玄妙,煉的是賒刀九式這般的功法神通。
心中悟出許多收獲后,程堯再次雙手握刀。
他閉上雙眼,賒刀九式到現在他也不過領悟到一式,其余八式都只能說徒然曉得刀名卻無從下手。
在混沌中呆的久了,他打發時間的方法除了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便是將那些五味雜陳的情緒全都以賒刀意的神通收納起來。
到了現在,這些五味雜陳的刀意竟也小有所成,變成了成形的一刀。
程堯估摸著這一刀也就個E級巔峰到D級入門的水平,于是他穩了穩心神,對著混沌劈了下去。
五彩斑斕花里胡哨的刀芒亮起,自他所在的位置不斷向前。
就見有刺眼的白光亮起,程堯遮住眼睛,心說這一刀還挺強。
卻感覺兩腳突然一空,高空墜落的窒息感瞬間讓程堯腦子發蒙。
奇怪的睡意涌上程堯的心頭,哪怕斬魔刀不斷刺撓想要幫他維持清醒,程堯的雙眼還是緩緩閉上,連斬魔刀的動靜都凝滯下來。
良久。
水果的芬芳隨著微風吹到他的臉龐,他覺得臉頰貼在一片綿綿的暖暖的地方。
于是程堯試著睜開眼睛,自言自語著:“這是什么地方?”
他的手沉沉地抬起,勉強揉了揉額頭,是一種宿醉的頭痛。
就聽有女聲在他耳邊呢喃:“醒啦?”
程堯聽著這酥酥的聲音有些熟悉,想要回憶腦子卻又痛得窒息。
就聽一聲清脆的鼓掌聲后,有銀鈴響了幾下,便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程堯被扶著半坐起來,就見一行侍女端來九道精致清雅的食物。
以清粥作為主食,配上幾樣造型討喜的面點,炮制手法各異的佐餐小菜。
程堯被攙扶著喝了兩口粥,溫度不高不低,口感像是小米粥,帶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他腦子終于清醒了些,這才能仔細打量身旁的女子。
眉目五官清淺如初秋的銀杏葉,頭發挽著在接近發梢的位置用紅色緞帶束好,再斜披在左肩。
她身著一身樣式古典華麗不失簡約的寬敞紗裙,外頭是半透明的白紗,里頭是紅白相間的長裙。
以美人魚的姿勢跪坐在程堯身旁,她婀娜的身段絲毫沒有被埋沒。
總體來說,這是位嬌小清麗的古典美人。
程堯不習慣被人喂著吃飯,想要接過粥碗,觸碰到女子涼涼的手指的時候他順口便說:“語兒,讓我自己來吧。”
女子點點頭遞過了碗,當程堯自己開始喝粥的時候,女子卻自然而然的從身后將他抱住。
“你說要給我烤鹿腿,昨夜卻宴飲到那么晚,人家推你那么多次你都不醒!”
聽到女子的埋怨,程堯勉強想起些事情。
他是程堯,帝國武英侯、鳳棲城城主、百里刀神。
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莫語。
回憶到莫語是他妻子的時候,他猛然覺得五臟六腑一震顫動,強烈的刺痛感傳來。
但休息了一會兒這種感覺便消失,他輕輕捏住莫語的手,冰冰涼涼的。
于是他將這一雙纖細的小手護在懷中,柔聲道歉:“是我大意了,北山的紅葉正好,漫山遍野好看極了,今天我就帶你去看?”
莫語把俏臉撇到一邊,嗔道:“不要!如今天氣越來越涼,我本就體寒你還要帶我去山里,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程堯啞然,心中卻涌起兩種迥然不同的思緒。
一種是:我老婆連生氣的樣子都如此可愛。
一種是:臭女人!我喜歡的又不是你,撒個屁的嬌!
正當程堯木訥的時候,莫語臉色一變滿是溫柔重新闖進程堯懷中:“這一次回來,能不能多待些時日。”
程堯愣了下,眼中浮現出金戈鐵馬的畫面。
冬季不遠,鳳棲城南邊的勒馬河就要封凍,每年的冬季都是南邊的妖族大軍前來襲擾的時候。
而根據今年的最新情報,似乎妖族在醞釀一場規模空前的戰役。
可是鳳棲城如今只有不到兩千兵力,其中還有不少傷病和后勤。
程堯眉頭緊蹙,叫人拿來了紙筆,便要再次傳信催促援兵。
一封信罷,程堯覺得身體有些僵硬,哪怕武藝高強修為精悍,長年累月的高強度作戰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
離開了軍營,放下了武備,在這個本該消受溫柔鄉的時候這些毛病全都冒了出來。
莫語沉默不語,用多年來養成的力道,為他錘腳捏肩。
一身黑色勁裝,襟口秀了火鳳圖案的影衛一個個落下,將十余封重要的書信帶向帝國的各處機要。
困意再次襲來,程堯打了個哈欠,又蜷在莫語的膝上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程堯身處一片混沌,遠遠的有一團光芒若隱若現。
在這片古怪的夢境中他卻感到無比的真實,反而覺得處在那精致庭院作為有美人在側的一方諸侯是一場幻夢。
他有一種直覺,在那光源處他能夠找到一切的答案
但無論他如何奔跑跳躍,用盡各種姿勢和能夠想到的辦法,他都無法接近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