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某些科室里面,住院的時候,醫生會問你“有沒有冶游史?”,我頭一次聽科室老師這樣問的時候,我以為問的是“野游史”,我理解成在野河、野江、湖泊、小池湯里面游泳的經歷,我當時在想,可能考慮有沒有接觸疫水的經歷。
“疫水”就是有疫情的水域,說成大白話就是水里面有寄生蟲,感染寄生蟲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沒有什么癥狀的,因為寄生蟲在你身上寄居、生長、繁衍都需要一段時間,很多人都是感染寄生蟲之后的七八年才爆發出癥狀和病情,而這個時候,很多人往往都忘記了自己七八年前曾經有和疫水接觸過的經歷,所以如果說癥狀不是非常典型,排查起來其實有些困難,但好在很多寄生蟲病的癥狀都是比較典型的。
說到這里就要提醒大家兩句:一是,生水、生肉不要吃,尤其是生的魚類、蝦蟹類的生肉,千萬不要吃,目前市場上,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幾乎所有市面上你們能買得到的魚身上都是有寄生蟲的,但是充分烹飪、煮熟了,吃是沒問題的,最好不要吃刺身,畢竟我們還是吃不慣海魚.
淡水魚身上雖然有蟲子,家常燒煮,高溫滅活,吃蟲子的尸體也是沒問題的,就害怕燒烤攤子上的烤魚、烤生蠔里面,滅活的溫度不夠,蟲子沒殺死,或者說,蟲子殺死了,剛好這個蟲子懷孕了,蟲卵沒殺死,一般情況下,所有寄生蟲的蟲卵都要比蟲子本身耐糙,它們為了物種的繁衍,天生的蟲卵外殼耐酸耐堿耐高溫、防寒防冷防潮濕,特別抗造。
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旅游景點,不要看水清樹榮、山高草盛,你蹲在小溪邊,掬起一捧清冽的山泉就猛地灌幾口,看上去好像很詩意的樣子,事實上,中國的疫水分部比你想象的還要廣,為了防止一不小心喝到寄生蟲,我建議還是不要喝任何沒有經過煮沸的水質。
二是,生熟刀具分開配置,切生肉的刀就專門切生肉,切熟肉的刀就專門切熟肉,不要混用,這種生熟刀具混合亂用的情況,在云南比較常見,因為他們的飲食習慣,會風熏整頭豬然后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把豬切了大家分分吃。
大部分人的家里,基本上應該只有一把切生肉的刀,但是云南那邊不太一樣,風熏的豬肉蒸熟了,切了就能吃了,切生肉的刀拿來繼續切熟肉,熟肉切完就吃,也沒有什么其他高溫滅活的多余的烹飪方式了,萬一說切的生肉是有疫情的肉……哦吼……那不就……
別以為我是依靠自己的邏輯思維,來給你現編的這一套致病流程,而是很多感染上豬帶絳蟲、牛帶絳蟲這樣寄生蟲病的患者都是這樣的生活習慣。
說回“冶游史”,我當時誤以為是“野游史”,因為兩個字的讀音是一樣的,所以老師在問病史的時候,我并沒有多想,我以為就是在考慮有沒有寄生蟲感染的可能性,很多科室病人住院的時候,醫生都會開一個大便常規,有些病人就不理解了,我又不是消化道毛病,為什么要化驗大便啊?難道是在亂開檢查騙錢?
不是的哈。
一是,看看你消化道有沒有隱性出血,這種出血很少量,但是持續時間會很長,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你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內臟的感覺在大腦皮層反應出來的感受是很模糊的,而且定位也是非常不明確的,不像我們外表的皮膚感覺,就比較精確,皮膚哪里痛、哪里癢我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但是內臟的感覺就比較模糊了,感覺不出具體的部位.
就像是肚子疼,你說你肚子疼,你肚子里可裝了很多東西呢,肝、胃、膽囊、十二指腸、腎臟、回腸、空腸、結腸,還有一些包著這些臟器的臟器包膜、包著腸子的大網膜、小網膜,那你肚子疼,到底是肚子里面的哪里疼?我想,應該沒人能清楚的感覺到到底是肚子里面的哪里疼。
不可能有病人過來說:“醫生,我肚子里面橫結腸的左五厘米的地方,感覺好像痙攣了,疼得特別厲害。”因為你壓根感覺不到橫結腸到底在什么部位,即便是橫結腸痙攣了,你也感覺不出來是橫結腸在痙攣,你能感覺到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如刀絞般的疼痛。
所以內臟感覺,也被稱為“黑暗感覺”,因為說不清楚。
曾經有老年人因為長期的消化道出血導致了惡性貧血,來醫院門診就診,一直以為自己是心血管不好的問題,后來這十來塊錢的大便常規查出來大便隱血三個+,貧血的毛病這才找出病因。
說回我們大便常規哈,開大便常規,二是看看你腸道有沒有細菌感染,三就是看看你的屎里面有沒有蟲卵,當然單純的大便常規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蟲卵,要做具體的實驗室檢查才行,不要強人所難哈。
然后我們說回“冶游史”,當我回辦公室看電子病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理解的“野游”和老師說的“冶游”不是一個東西。
婦科后組42床大姐,五十一歲,梅毒陽性,第幾期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是因為非法賣?而染上的病。
只要潔身自好,我相信這些毛病一般都不會惹上你。
惹上了怎么辦?
去醫院治,也不丟人,畢竟沒有病人,醫生、護士就下崗了,大家都是要恰飯嘛。
還是一句話:記得戴套,你好,我好,大家好。
當然了,要買正規廠家生產的在有效期內的安全套,不然出事情,你說怪誰?
有的糞口傳播的寄生蟲病在男同志里面也容易發生,至于糞口傳播具體是什么姿勢,你們自己想想也就清楚了。
男同志們不要以為不會懷孕就無所謂安全措施了,也要注意安全——健康安全。
在婦科病房里面,住的最多的人是處在生育云端和地域的兩類人,一類是意外懷孕過來做人工流產的,是處于生育的云端人士,因為這樣的女性大多都是年輕力勝、生育能力旺盛的人,容易受孕,但是往往又都是處在不想生孩子的年紀時期。
另一類人,就是那些婚后多年不孕的處于生育地域的人,病因有很多,輸卵管黏連、不通、排卵異常、習慣性流產等等。
除去那些先天的生理器官問題的女人,很諷刺的是,那些中年懷不上孕的女人,年輕的時候,也墮過不少次胎。
流產三次,后面再懷孕就容易習慣性流產,因為墮胎后的子宮內膜已經是一片瘡痍,怎么能托得住一個幼小的新生命的胚芽呢?受精卵不易著床,然后就小產。
我們通常把這些做人工流產的病人和不孕癥的患者分開住,不把她們放在同一間病房,畢竟那些歡歡喜喜過來墮掉的胎,是有些人心心念念的奢望。
我在婦科里面見到的那些無知少女,有些少女甚至還很新奇人工流產,覺得自己做了人工流產就好像是大人一般的成熟,我去你的吧,大人才不會做事情不考慮結果呢。
做人流不是時尚,沒有爭相模仿的意義,只能說是不負責的兩個孩子偷嘗禁果,成熟的大人是可以和自己的欲望做斗爭的,而不是一頭控制不了自己欲望的猛獸——傻子?
12床的那個19歲無知少女,在我看來,雖然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但我覺得我還是個孩子,在我的眼里,她更是個孩子,然而她一不小心有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合適的時機里面,一起澆滅內心渴求的欲望,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做了,尤其是對于女生來說。
在她的兩個“忽閃忽閃”的大眼眸里,我看到的只是“貌似的成熟”,假成熟的背后是真幼稚,甚至,我覺得還很童真。
不是說小孩子不懂愛,青春期的愛大多數都是荷爾蒙的騷動,真正的愛是想你,又怕打擾你,如果你的愛是震耳欲聾的,我勸你安靜下來再言愛。
我記得,在她做手術之前的幾天,她眨著她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天真地問我:“我什么時候安排手術啊?”
“是你給我做手術嘛?”
我站在她的床邊跟做術前宣教:“你是后天做手術。”
“不是我給你做手術。”
她靠在床頭,頗有意味地開口:“那我做了人流,你會嫌棄我嗎?”
語氣里有些我見猶憐,慘兮兮的意思。
“不會啊。”我說。
她立馬精神了,坐直了,仰著臉盯著我的臉看,盯得我莫名奇妙的……
“怎么了?”我問。
她害羞地笑笑:“我覺得你長得好帥啊……”
???
我特么……
我是個女生喂,拜托……
我尷尬地咧咧嘴:“呵,謝謝。”
然后繼續跟她講手術前空腹和手術部位皮膚的準備,她只管傻傻地盯著我看,“你聽見我講什么了嗎?”
我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個人在、神不在的模樣。
“你有對象嗎?”
她突然開口問出了這么一個問題。
我臉上都快掛黑線了:“沒有……”
我打算快速講完,離開這個傻姑娘的床邊。
“我做手術的那一天,你能送我進手術室嗎?”她睜著兩只可憐汪汪的眼睛,懇求地看著我。
我:“……”
她見我不說話,便伸手拽拽我白打褂的衣角,撒嬌道:“可以嗎?……”“人家很害怕……”
可是現在害怕也已經晚了。
躲不掉她小女生般的央求,“行行行,”但是我有我的立場,“我只能幫你送進去,我不會去接你的。”
她倒是立馬眉開眼笑:“沒事啦,人家還是很勇敢的哦,可以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說到這個,倒是提醒了我,“你手術當天,父母是在醫院的吧?他們要去簽你的手術通知書和麻醉通知書,如果沒有監護人,你是做不了的啊。”
她躺在床上,“好的呢,我爸爸媽媽都會過來的。”
“那行,事情就是這樣,該說的都跟你說了,怕你記不住,科室這邊給你兩張注意事項通知單,你對照著來,”說著我把術前通知的單子放在她的床頭柜上。
“這是你特意給我準備的嗎?”她又問。
???
什么鬼?
“不是,科室里面常規宣教材料,不是為你特地準備的。”
說完,我就趕緊離開這個令人頭大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