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忠心
兩人說完了正事,陳誠便和趙云說一些今年打仗時候碰到的趣事。因為戰斗很激烈,也分成了三場的緣故,戰斗過程一直還在總結中,并沒有完成編纂。等到日后有空閑的時間了,各位參戰人員還可以寫回憶錄。
陳誠說起了呂布射術非凡,然后撩開了衣服,指著肋下的位置道:“子龍你看,呂奉先射我的那一箭,到現在還有疤痕!”
“...........”,趙云想了想,道:“文正你現在已經不是領著千八百人的偏將了,這種沖鋒陷陣的事情,讓下面的人去做就好。要是你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涼州的事情該怎么辦?天下的事情又該怎么辦?”
“哈哈,”陳誠大笑起來,道:“就算沒了我,伯道和你在也行,你們一文一武,難道還怕壓不下其他人么?”
說話間,廊檐下腳步聲響,馬云鷺走到了堂下,喊道:“陳使君,趙將軍!”
兩人一起向她看去,馬云鷺的臉不知道怎么就紅了。她先是低下了頭,立刻又抬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想把這個.....這個香囊送給趙將軍!”
說罷,她將針線不太整齊的香囊往大堂上一扔,然后轉過身來,飛快地逃走了。陳誠往地上的香囊看了看,又抬起頭來,再看了看面色黑中透紅的趙云,恍然大悟地道:“哦!”
趙云臉上有些掛不住,佯怒道:“文正你哦什么?”
陳誠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他隨即往桌子上一拍,叫道:“好哇,我在前面打生打死,結果一回來,就讓我吃這種狗糧!酸,不但酸,簡直就是酸臭了!”
趙云的面色轉為嚴肅,他沉聲道:“我..........”
陳誠伸手止住了他,咳嗽了一聲,道:“開玩笑的,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子龍你未娶,馬小姐也未嫁,正是一對璧人啊!”
“但是..........”
陳誠知道趙云要說什么,站了起來,笑著道:“我們辛辛苦苦地練兵,種田,開礦,到底是為了什么?”
趙云知道陳誠在大多時候很嚴肅,但是有些時候也會有些跳脫,因此對這種突然轉換了話題的行為早已經習慣了。他思索了一下,道:“自然是為了還天下人一個太平世界!”
“不錯!”陳誠高聲道:“我們就是為了創造一個耕者有其田的新世界,就是要創造出一個人人都能獲得幸福的新世界!”
他對趙云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討厭那位馬云鷺姑娘嗎?”
“不討厭。”
“那你喜歡她嗎?”
趙云遲疑地道:“我不知道!”
“好!”陳誠一拍桌子,叫道:“不知道就代表你喜歡她了。”
“不是........”
“明天我就讓人去給馬騰送聘禮,等明年馬姑娘滿十四歲了,就讓你們完婚。”
“可是.........”
陳誠擠了擠眼睛,拍著趙云的肩膀道:“我知道子龍你心急,正常人這時候都會猴急的,但是也要等人家滿了十四歲才行啊!”
趙云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他還能說什么呢?說他并不喜歡馬云鷺嗎?
韓遂到了銀川之后,先去閻行府上看望了女兒女婿,然后接下來又拜訪了閻忠,楊秋,他們都是涼州的豪杰,彼此之間早就知根知底,雖然過往有些齟齬,但是當他笑著臉上門的時候,閻忠和楊秋也都沒能好意思拉下臉來趕人。
陳誠先任由韓遂在城中四處活動了幾天,等該見的人都見了,該打點的都打點好了,然后才在州牧府中召見了他。韓遂接到召喚后,立刻帶上了滿箱的金銀趕到了陳誠府上。
他隨著牙兵走近大門,穿過前院和廊檐,走到了大堂之下。堂下有八名披掛整齊的牙兵分裂左右;堂上,州牧陳誠,中書令閻忠,侍中令趙云,兵部尚書楊秋,戶部尚書徐超,兵部侍郎許文等赫然在座。
韓遂上前,恭敬地下拜,口稱:“臣金成太守韓遂,拜見涼州牧,驃騎將軍,巨鹿侯。”
陳誠坐在上首,打量著被稱作是“黃河九曲”的韓遂。比之上次在進石里見到的時候,韓文約看上去蒼老了許多。雖然五十多了,但是他原本的頭發都是烏黑的,現在卻已經兩鬢斑白,連跪拜在地上都有些顫巍巍的了。
見到這么一個在臉上擠出笑容的老人,任誰都不能將他和那個曾經掀起滔天巨浪的韓遂聯系到一起。楊秋,徐超等人見到了,心中都是有些不忍。閻忠卻只是冷笑一聲,在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陳誠打量韓遂,只花了一兩秒鐘的時間,然后就溫聲道:“韓太守請起,你是國家重臣,快請入座。”
韓遂再拜,道:“多謝陳使君。”
他在地上一撐,想要站起來,手下卻是一滑,差點摔倒在地上。楊秋長嘆一聲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好歹韓遂曾經是涼州諸侯中的翹楚,率兵縱橫西涼的時候,還沒他們這些小輩的什么事。實際上,要不是韓遂殺了李文侯和北宮伯玉等人,又哪里輪得到楊秋張橫等人出頭?
陳誠愣了一下,然后對邊上道:“彥明,還不去扶韓太守入座?”
閻行應了一聲,然后面無表情地出列,將韓遂扶著到了座位上。韓遂坐下來后,在腿上錘了兩下,苦笑道:“老了。真是老了,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年,我們起兵和朝廷作對的時候,在馬背上連續三天三夜不睡覺也只當做是等閑,現在卻是連馬都不大能騎了。”
他對陳誠邊上的閻忠道:“閻尚書,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好笑,但我想你應該能理會的。”
閻忠本來一直板著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想到了自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能明顯的感覺到體力大不如前,于是道:“韓太守能急流勇退,以后含飴弄孫,也是一樁幸事!”
聽到這里,除了趙云和陳誠外,堂上眾人心中都是一凜,暗道:終于來了。
韓遂上表請求辭去金城太守的官職,這件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他把兒子都帶來了銀川,見人就說他已經老了,想要退下來過幾天清閑的日子。
韓遂“呵呵”笑道:“是啊,人老了,能牽著黃狗在東門外溜達兩圈就已經很滿足啦。要是彥明他們能早點生個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
閻忠終于大笑起來,道:“我也是對他們這么說的!”
韓遂陪著笑了一陣,然后將辭表和財物清單奉上,道:“這是臣的辭表,這是臣歷年積蓄所得,愿意上交給府中。”
陳誠將辭表收起,又將財務清單推了回去,道:“既然是韓將軍的歷年積蓄,那就自己留著好了。要是將軍覺得放在家中不好,就拿出來投資幾個工廠,以前的那些廠子的股份都已經分出去了,不過工部準備將戰袍,鞋襪,被褥等物資的采購外包出去,韓將軍可以跟人合著開幾個工廠,來錢比在土里刨食來錢快多了。”
韓遂“呵呵”笑道:“那臣就多謝主公了!”
陳誠挑了挑眉,對韓文約稱呼上的變換并不如何在意,問道:“韓將軍既然辭去了金城太守的位置,可對接任者有何建議?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不如推薦一二。”
韓遂恭敬地道:“太守是國家最重要的官職,自然應當由州牧府的各位重臣一通商議人選,哪里輪的到臣來置喙?”
聽道他這么說,徐超和楊秋等人都是頗為意動。越是往上走,位置就是越少。到了三省六部這個級別,那就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太守是真兩千石,也同樣是就只有那么幾個位置。要是能占一個,或者是自己人占一個,可是大為有利啊!
就算現在的涼州牧府中還沒有明顯的派系之爭,但是彼此之前爭吵的事情也不曾少過,是以眾人一下子就頗為意動起來。甚至連閻忠也有些心動,偏過前頭去看了自家侄兒一眼。
陳誠卻笑道:“既然這樣,那不如由令郎韓立接任如何?”
韓遂連忙推辭道:“犬子無德無能,如何能夠接任太守一職?還是請主公另選賢能。”
陳誠大笑道:“我已經決定了,就是令郎了。”
他對左右道:“傳韓立韓公子上堂來。”
須臾,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跟在牙兵的身后走了上來。這人的眉目間跟韓遂很是相似,卻又多了幾分英氣勃勃的感覺。只是在陳誠看來,身上的書卷氣多了一些,武人的味道少了一些。
韓立朝著陳誠行跪拜之禮,然后直起身子,靜靜地聽著陳誠頒下詔令,“........茲以故金城太守韓遂之子韓立,暫代太守事!”
陳誠上前將韓立扶起,道:“韓太守,以后金城的事情,就交道你的手上了。”
韓立順勢而起,朗聲道:“敢不從命?”
這時候,庭院中積雪未消,墻角的臘梅上開出了幾朵白色的花瓣。韓立風度翩翩的模樣,恰和陳誠粗壯的身軀形成強烈的對比。
銀川離彭陽很遠,中間還隔著一條黃河,騎馬往來也要好些天。但是在過年之前,馬騰就帶著兒子馬超,馬鐵,馬休等人趕到了銀川,并且還帶來了許多的錢財。他本來是不太想在冬季跑這么遠,就算他是豪杰,可也沒有說喜歡在外面挨凍的道理。
之前陳誠在東征的時候實在是太勇猛了,自己帶隊沖鋒也就算了,殺起潰兵來也毫不手軟。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這才是西涼人心中的英雄豪杰。馬騰自小在涼州長大,胡化程度很深,和那些羌人一樣,崇拜強者而鄙視弱者。
他自己就是豪勇之士,才能看得更加的明白。陳使君那種神勇,已經超出了人類的范疇,是他拍馬也趕不上的。馬騰自認為兩軍對壘,自己多半是打不過的。況且現在連韓遂都乖乖地到銀川養老去了,自己也要趕緊向陳使君表忠心,免得成了下一個被收拾的對象。
所以馬騰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一來是結拜義兄韓遂帶著兒子到了銀川,二來,陳使君終于給他下聘書了,但不是他自己要娶妻,而是替趙云下聘書。若是陳使君要娶他的女兒,馬騰二話都不會說,但是趙云?
趙云他是見過的,也知道是陳使君的親信大將,直接就坐上了門下省侍中令的位置,是親信中的親信。但是這一年多來,李堪和梁興大放異彩,呂方外放成了一郡的太守,徐榮坐鎮曼柏.........這些人才是涼州牧麾下閃耀的將星,至于趙云,知道的說他是門下省的侍中令,不知道的了解他兼著牙兵統領的職務,卻會發出疑問,為什么別的將領立下了赫赫威名的時候,趙云卻一直待在銀川動也不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