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緩急
在入秋之后,何進以少部分兵力沿著黃河防守,然后派遣北軍主力東進,在經過十多天的作戰后,基本打垮了袁術軍的主力。交戰期間,袁術麾下大將孫堅奮力作戰,接連斬殺了何進部下的十數員將校,本來形勢一度占優,可惜袁術出于種種原因,沒有給他撥發糧草和援兵,加上北面的袁紹軍作壁上觀,這才導致了功敗垂成。
北軍先前分兵作戰,雖然一度擊潰了關東聯軍的幾只兵馬,卻一直不能將戰場上的優勢轉化為勝勢。等到孫堅從南方趕來,差點就將何進軍的防御圈給打穿了。何進素知孫堅勇猛,也是發了狠,置北面的袁紹軍于不顧,將北軍主力集結起來,對著孫堅部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孫堅雖然悍勇,麾下的士兵也能拼死效命,奈何他所率領的只是一支前鋒。北軍無論是裝備還是戰斗力,甚至是人數都在孫堅部之上。雙方從早上一直廝殺到傍晚,孫堅部漸漸不敵,苦等的援軍一直都沒有到來,使得士氣漸漸地趨于崩潰。
在夕陽的映照中,北軍騎兵盡出,長水,屯騎,以及重建后的越騎一起出動,從兩翼對孫堅部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孫建部力不能支,被銜尾追殺了數十里,將士傷亡過半。就連孫堅本人也在戰陣中受了重傷,墜落馬下。要不是黃蓋,祖茂等人將領返回來尋找,只怕他就要死在戰場上了。
連孫堅這么勇猛善戰的將領都被打敗了,袁術麾下的其他將領更是不堪,什么紀靈,雷薄,陳蘭,紛紛深溝高壘,打定了注意堅守不出。北軍雖然精銳,但是在攻城拔寨的時候,一樣會死傷慘重,何進下不了將北軍打光的決心,便沒有能將袁術軍徹底地消滅。
北軍雖然取得了這么大的勝利,但是何進一方戰略態勢卻是始終都沒能得到好轉。就在北軍擊破孫堅部的時候,袁紹軍雖然沒有動靜,但是黃河防線卻被打穿了。
并州牧董卓在謀劃許久之后,以黑山軍牽制住河內郡張揚部,自己親自帶兵度過了黃河,一度殺到了洛陽的門口。何進盡遣城中兵馬北上,與董卓軍在澗河兩岸大戰。雙方交兵十余次,互有勝負。就在兩軍僵持不下的時候,張遼率軍突襲了包圍弘農的董卓軍,隨后皇甫嵩與丁原揮軍一路擊敗董卓留下的少量兵馬,殺到了董卓軍的后方。
董卓軍大恐,將士紛紛奪路而逃,漢軍從后掩殺,一直追殺到了黃河邊上。白波軍主帥郭太戰死,董卓軍將校死者數十人,連董卓的女婿牛輔也在此戰中兵敗身亡。他自己在李傕郭汜等人將領的保護下,渡過黃河,逃回了并州。
此戰之后,何進召皇甫嵩和丁原入朝,大加賞賜。
陳誠聽到這里,笑著道:“想來,何進是想以皇甫嵩為主帥,去平定關東的亂軍了?”
閻忠卻道:“君侯這次卻是猜錯了。”
“哦?難道是要任命丁原為主帥?”
“也不是,”閻忠道:“袁術軍大將孫堅戰敗之后,便一路退回了汝南,何進軍又重新占據了潁川郡和陳國。加上董卓兵敗,退回了并州。因此,何進雖然沒能徹底擊敗關東聯軍,卻也已經重新占據了主動。然后,他就將皇甫嵩和丁原遣回了關中。皇甫嵩依舊鎮守扶風,丁原則是鎮守馮翊。”
“可惜,可惜,”陳誠連連搖頭,道:“既然已經占據了主動,何不拼著這一口氣趁勝追擊呢?”
閻忠笑道:“皇甫嵩威望太高,在平定黃巾之亂的時候,就已經是天下聞名的將領,若是再給他滅了關東聯軍,何進又當如何自處?”
“那為何又將丁原派回了三輔?以皇甫嵩的才能,鎮守關中綽綽有余。”
閻忠意味深長地道:“就是因為皇甫嵩有這個才能,何進才會派丁原回三輔啊!”
陳誠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說何進部又重新占據了潁川郡和陳國,那陳王劉寵擁兵數萬,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袁術和何進在陳國的土地上打仗嗎?”
閻忠笑道:“劉寵在黃巾之亂的時候,收攏了數十萬百姓,兵馬數量達到了十萬,袁術和何進誰都不愿去招惹他,是以打仗的時候也好,行軍的時候也罷,都避開了陳國的范圍。何進雖然說是重新占據了陳國,但是實際上從陳國收不到一文錢,征不到一個兵啊。”
“隨便一個陳國就能有十萬兵馬,”陳誠搖了搖頭,道:“中原的富庶,真不是西涼可比的。”
閻忠伸出右手,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指彎曲起來,“天下人口最多的,無非就是這么幾個地方,關中為其一,中原為其二,河北為其三,荊州為其四,益州為其五,不過一掌之術罷了。”
陳誠笑道:“怪不得韓遂和馬騰這些人都想著殺進關中,要是有了關中的數十萬戶百姓和千里沃野,則足以與天下諸侯一較短長了!”
說到韓遂,閻忠冷笑道:“韓文約口蜜腹劍,慣會隱忍,他現在雖然人在銀川,還擺出了一副臣服的模樣,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在謀劃著什么。”
“哦?伯道還是這么看嗎?他可是將金城的戶口人數和山川地理的圖冊都交了上來的。”陳誠笑了笑,道:“王越一直在派人監視韓遂,可有發現了什么動靜?”
“哼,韓文約偽裝的太好了,到現在都還沒露出什么破綻。”閻忠先是有些不忿,忽地話鋒一轉道:“不如邀請他去冬獵,然后佯裝墜馬.........”
“別別別,”陳誠連連擺手,道:“刺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之前逼迫韓遂交出了武都和漢陽,我們的口碑就已經很壞了。再把韓遂殺了,那真是要人人震恐。”
薩拉熱窩的刺殺震驚世界,但什么問題都沒解決,反倒是引發一次空前的世界大戰。
閻忠不以為然,道:“昔日秦國使用詐術也不是一兩次,照樣吞并了六國,統一了天下!”
“所以秦國二世而亡,”陳誠道:“韓遂要是不反,我們便不能殺他,那樣只會寒了天下英雄之心。”
他對閻忠道:“你既然說韓遂肯定會反,那就先暗中準備,等他反跡一露,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連根拔起,順帶將涼州清洗一遍。”
“要是他一直不反呢?”
“哈哈,伯道可是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陳誠笑道:“要是他真的能一直安分下去,我們便繼續積攢力量。囤積糧草,鑄造甲兵,訓練軍官和士卒,只要兩年的時間,就能有一只足以壓服整個涼州的軍隊,然后再并力東進,徹底打垮皇甫嵩和丁原,然后占據關中,窺視天下!”
“還要再花兩年的時間?”閻忠嘆息道:“只怕到時候天下的局勢又有變化。”
“變化肯定是有的,董卓雖然兵敗,可是還沒死。袁紹和袁術也都還在,何進和關東聯軍還有的打。”
就在陳誠和閻忠說起董卓的時候,在遙遠的晉陽城中,面色慘白的董卓也同樣正在和人商討著天下大勢。他在澗河之戰中被皇甫嵩,丁原和何進三路夾擊,兵敗如山倒,將士離散,兵馬折了一半,連他自己也身中數箭,差點死在了戰陣之上。
董卓身材高大,本來就顯得有些消瘦,在受傷之后,身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他現在面色慘白,眼眶凸出,看上就是一副受傷極重的模樣。他有些氣短地道:“文優,我軍新近大敗,將士折損了四五成,軍心潰散,州中震動。現在是因為天降大雪,所以朝廷的兵馬才一時間沒有打過來,若是到了明年,我們又該如何?”
董卓苦笑道:“我欲為國家掃除殘賊,并與眾將士共富貴,奈何時不我與啊!”
原來與他商談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麾下最為信重的文臣,李儒李文優是也。
李儒聞言寬慰他道:“主公不必憂慮,我軍雖敗,卻曾經殺到洛陽附近,足以震動天下。何進麾下兵馬雖多,但是善于統兵的就只有那么幾位。我聽說他又將皇甫嵩派到了扶風,沒了此人,憑借著并州的表里山河,縱有十萬大軍來攻,亦無懼矣。”
說到皇甫嵩,董卓只覺得身上的傷口又疼痛了起來,他恨恨地道:“皇甫老兒一直跟我作對,若是抓到了他,非得將他剝皮拆骨,方能消了胸中的這口惡氣!”
李儒笑道:“主公既有此心,便當好生保養身體。并州地方千里,精兵良將所在多有,待到明年秋后糧熟,再與何進一決雌雄!”
董卓卻是苦笑起來,他嘆息道:“文優你也不必光說好聽的,我們之前將并州的豪強殺得狠了,想殺我的并州人不知道有多少。這次咱們大敗而歸,折損了許多兵馬,只怕那些人會起來鬧事。說不定開春之后都到處都是叛逆了,哪里還能等到秋后呢?”
李儒低著頭思索了一會,然后抬起頭來,道:“某倒是有一計,可解眼前危局。”
“我就知道文優定然是有主意的,快快說來。”
李儒緩緩道:“要破先下的困局,有一急一緩兩條計策。”
“計將安出?”董卓急道:“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