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灰飛煙滅
在陳誠到來之前,宋建現在這個樣子才是西涼諸侯的常態,一旦有點本錢了就志得意滿,碰上硬骨頭了又逃的飛快。這些人打仗或許是一把好手,但其他方面并沒并太多值得稱道的。
之前西涼軍能攻陷漢陽,主要有三個因素,一是西涼人打仗確實勇猛,騎兵又多;二是朝廷在西涼的治理弄得怨聲載道,地方上的豪強和百姓苦朝廷久矣;三是當時正是黃巾軍席卷全國的時候,朝廷將所有的主力都用來鎮壓黃巾軍了,根本沒顧得上西涼。
聽到陳誠發問,成宜和程銀臉上的表情復雜都是很復雜。
城頭上,宋建等了一會,見陳誠沒有回復,便又開始大罵起來:“姓陳的,別以為我怕你!我這里還有一萬精兵,個個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勇士!你要是想打進來,就先準備好一萬口棺材吧!”
陳誠哈哈大笑,道:“你們要是死了,哪里還能睡棺材?我最多讓人挖個坑,把你們都埋了。對了,你連埋坑的待遇都沒有,我會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然后送到洛陽去。河首平漢王的腦袋,大約還是能值點錢的。”
“去你/娘的!”宋建破口大罵:“你要是落在我手里了,我會把你身上的皮都給剝下來!”
他沖著程銀和成宜大喊道:“你們現在跟著姓陳的來打我,等我死了,他就會把你們一個個都收拾掉!何不一起動手,殺了這廝,大家繼續稱霸一方?”
程銀面色大變,偷眼去瞧陳誠。成宜卻是笑吟吟地,似乎是毫不在意。
陳誠搖了搖頭,對城頭上道:“平漢王,你就沒有什么別的說了嗎?要是沒什么別的可說,那我就先回去制作投石車。對了,你和家里人也都吃點好的,喝點好的。畢竟,以后就吃不到,也喝不到了。”
宋建罵了一陣,正在喘氣,聽到陳誠這么說,他又憤怒起來,罵道:“姓陳的豎子小兒,你真以為贏定了?我告訴你吧,韓遂早就和我有過約定,等你一出兵,他就會派兵去取北地。你現在在這里威風,卻不知道自己的老巢都被人給端了!”
“可憐,可憐,”陳誠“嘖嘖”兩聲,對宋建道:“平漢王是不是因為稱王之后太興奮,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
他轉過頭來,對邊上眾人道:“你們會相信這種無稽的事情嗎?”
成宜道:“傳馬三天一報,未曾聽說北地有何動靜。”
陳誠道:“那我們就先撤吧,宋建好歹也曾經是一方諸侯,他的丑態我們就不要看了。”
等他們從城下打馬走開之后,宋建也失去了繼續謾罵的興致,他呆呆地看著遠處那些不停地忙碌著的身影,知道敵人正在組裝那種曾在陳倉使用過的霹靂車。只要再過三天的時間,等到霹靂車被組裝好,他現在所站立的地方,就會被磨盤大的石塊砸的稀爛。
一想到這里,宋建不由得萬念俱灰,他失魂落魄地走回王宮,然后叫了一大堆酒肉,開始大吃大喝起來。涼州軍來得太快,他剛以為陳誠只是裝腔作勢,誰知道轉眼間敵人就已經殺到了眼前,這給了他以極大的震撼。
城外的涼州軍正在有條不紊地打造攻城器械,并不著急于上前搶城。雖然在西邊放開了一條口子,但是這種最簡單的伎倆宋建難道會看不出來?若是他真的棄城而逃,肯定會有騎兵銜尾追殺。圍三厥一這種戰術,在中國那真的是太古老,太古老了,以至于幾乎是個帶兵的將領就聽說過。
宋建連著兩天都在王宮內喝的酩酊大醉,他麾下的有些將領串聯起來,想要將他給抓住,然后獻城投降,卻被忠于宋建的部隊發現。半醉半醒的平漢王大怒,下令將參與其中的人全部殺死,并將他們的家眷也都一同斬殺。
殺戮有效地嚇阻了城內的軍民,也稍微的振奮了一些士氣。但是等到涼州軍的投石車被推到城下百步左右位置時,宋建就知道,他已經完了。
一塊又一塊的石彈從天而降,將東面城墻上的一切都砸了個稀巴爛。雖然城墻還只是在不斷地震動,并沒有被砸破,但是那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望著不斷地落在城頭和城內的石彈,大醉了三天的宋建忽然清醒了過來。他大叫一聲,跑下了城墻,騎馬帶著部眾回到了王宮之中。在宋建的命令下,數十名士兵拿著武器,跟著他一起闖了進去。
才被冊封沒幾天的王后抱著兒子,驚恐地道:“大王,你這是要干什么?”
宋建鐵青著臉大步上前,手起一劍將王后刺倒在地。美貌婦人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不斷地有鮮血涌出。她在地上掙扎了片刻,隨即氣絕。王子被這一幕嚇到了,“哇哇”大哭起來。他上前搖晃著婦人,哭著喊道:“娘,你怎么了?”
“殺,都給我殺了!”宋建臉上狂態畢露,大叫道:“殺光了再放上一把火,什么都不給那些賊人留下!”
他舉起長劍,就要砍死自己的兒子。男孩適時抬起頭來,哭喊道:“爹!”
宋建心中一軟,扔下長劍,將兒子抱起,道:“別怕,一會就不疼了!”
他手上用勁,“咔嚓”聲響,懷中兒子的脖子已經被扭斷。他將兒子放在了王后尸體的邊上,喃喃自語道:“陳誠,韓遂,成宜,程銀,你們這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王宮中慘叫連連,搜羅來的美人被如狼似虎的士兵們砍殺倒地,到處都是鮮血和尸體。沒一會,火焰就從王宮中升騰了起來。親兵提著染血的長劍奔了過來,叫道:“大王,已經殺干凈了!”
宋建面目猙獰地道:“把火都點起來,然后我們從西門撤!”
圍三厥一的兵法很簡單,卻一直使用了很多年,哪怕是在武器更新換代很多次后,也依然有效。宋建明知道西門那邊會有騎兵埋伏,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行險一搏。
在整座城池都陷入火海之中后,宋建帶著數百騎兵打開了西門,飛快地逃了出去。
東門外,陳誠正帶著騎兵在邊上護衛投石車陣地,以免城中的兵馬逆襲,卻見到了城中火起,并有探馬來報,“宋建帶了兩三百騎兵,從西門逃走了!城中已經大亂!”
邊上程銀立刻請戰,“使君,我立刻帶兵去追!”
陳誠思索了片刻,道:“好,程銀將軍和我一起去追宋建,成宜將軍和李堪進城,先將里面的火撲滅了。”
投石車停止了轟擊,陷陣營上前,爬上已經無人防守的城頭,然后打開了城門,引導大軍入內。陳誠則是帶著上兩千多名騎兵向西去追殺宋建。
卻說宋建從祿福城中逃了出來,匆匆似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他帶著數百騎一路狂奔,一點也不顧惜馬力。奔出了不到十里,邊上親兵大叫起來,“大王,后面煙塵大起,敵軍追上來了!”
宋建回頭看了一下,咒罵道:“姓陳的,別讓我逃出去,不然跟你沒完!”
他朝左右喝道:“怕什么?我們快點跑,他們是追不上的!”
繼續奔出十多里,前方忽然有號角聲響起,宋建猛然勒住了戰馬,驚駭地望著前方的攔路兵馬。梁興帶著飛熊驃騎已經在這邊等了好幾天,這時候見到一伙敵軍從東邊本來,立刻下令吹響號角。
飛熊驃騎按照隊形展開,突騎在前排,輕騎在后排,游騎兵分列左右,一起向著東面發起了攻擊。戰馬先是小步疾走,奔出二十步之后,就變成了小跑,接著又從小跑變成了全力狂奔。數百支騎槍落下,正對著敵人的方向。
宋建心中冰涼,咬牙切齒地道:“飛熊驃騎!”
塵土飛揚,喊殺聲大作。轟隆隆的馬蹄聲中,飛熊驃騎從平曠的大地上碾過,留下了一地的人馬尸體。等到陳誠帶人趕到,梁興已經在打掃戰場和收攏傷員了。宋建倉皇出逃,那些親兵身上帶了不少的財寶,這時候都被收了出來,堆在了一起。
望著那一堆的金銀,程銀不禁有些眼熱,但更多的是震驚。在以前,西涼軍就是一個強盜團體,搶劫殺戮是家常便飯。換了其他兵馬過來,見到了這許多的財物,還不得哄搶起來?
可是飛熊驃騎的士兵卻是不敢動這種心思,軍中的司馬和主簿會隨時檢查行禮的,要是發現有私藏繳獲,頂格了能當場斬首。不過陳誠向來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的。每次的繳獲,都能按照一定的比例換成賞賜發下去。
程銀的部下也都是看著堆積的財物流口水,卻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那些做事一板一眼的牙兵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卻有著莫大的威懾力。
梁興領著陳誠他們到了交戰的地方,指著一具身著華麗盔甲的尸體,道:“這便是偽王宋建。”
躺倒在地上的宋建已經沒有了一個月前的威風,雖然他身上的盔甲華麗非常,卻不能改變他已經是一具尸體的事實。
梁興問道:“主公,這具尸首該怎么處理?”
程銀遲疑了一下,進言道:“要不把他安葬算了?”
陳誠回頭看了程銀一眼,笑了笑,然后道:“我向來說話算話,既然說了要把他的腦袋送到洛陽去,那自然不能食言,不然的話,是會長胖的啊!”
邊上眾人一時間腦袋轉不過彎來,不能明白“食言而肥”這個笑話的精髓所在,于是只好面面相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