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中低級武官,校軍場角落里只剩下張繡賈詡胡車兒三人。
“先生,今夜該如何用兵?”張繡抬眼看著校軍場中間,軍兵又重新開始披掛,心里踏實了起來,忍不住問身旁的賈詡。
賈詡瞇縫著眼睛,不假思索道:“將軍用兵,主要目標乃是曹操父子二人,只要這二人一死,曹氏必亂成,便再無力功伐我宛城了。
至晚間,將軍可親率親軍攻打將軍府,不過念到曹操身邊有典韋這等猛將護衛,將軍需記得多帶弓箭兵,務必取那曹操人頭。
同時派一千軍馬攻打曹昂府,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再派胡車兒將軍帶領所有剩余軍兵,圍住城內曹軍先鋒營,萬不可讓其沖出救援。
如此,大事可成。”
這時候胡車兒在旁邊撇著嘴道:“我率九千軍兵,三倍于曹軍,何不直接將先鋒營剿滅?”
“萬萬不可,”賈詡眼睛驟然張開,斷然道:“你難道忘了張濟將軍是怎么死的了么?
曹營內勇將不少,亂戰起來,若你有什么閃失,手下軍兵再多也無用,你只需將其圍住,阻斷其救援之路即可。
到時只要曹操曹昂一死,曹軍群龍無首,將不戰自潰。”
胡車兒點點頭,他用九千人去圍困三千人,難度并不大,即使能僥幸逃出漏網之魚,也成不了氣候。
“先生似乎漏算了劉平,”張繡遲疑了一下,在城內曹氏大員之中,除了曹操曹昂就剩劉平了。
賈詡搖搖頭道:“劉平不過是曹氏之婿,即使深受曹操信任,但只要曹操曹昂一死,他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那小兒不足為懼,待將軍功成之后,他身邊勇將再多,也不過是殂上魚肉,任將軍宰殺。”
賈詡算無遺策,他的主要目標還是針對曹操,只要曹操這個首領死了,他們城內上萬軍兵完全可以做到關門打狗。
到時曹氏武將再勇,在那么多軍兵圍困之下,累也能累死他們。
“先生高見!”張繡對賈詡的安排深感佩服,他猛然拔出腰間佩劍,咬牙切齒道:“曹操匹夫欺我太甚,一雪前恥,就在今夜!”
入夜,曹操臥房內燈火通明。
曹操與張濟兩個妾室盡享魚水之歡后,志足意滿的仰面躺在榻上,閉著眼睛偃旗息鼓,甚為愜意。
此次他征伐宛城,張繡望風而降,沒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二十萬百姓,錢糧無數,更得到身邊這對妙人,自然讓他稱心隨意,得意洋洋。
似乎眼見天下都可以傳檄而定。
“主人,奴家還要……”
兩個光溜溜的女人如同水蛇一般在曹操身上扭來扭去。
“待我歇息片刻,必讓你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曹操喘著粗氣,哈哈笑著。
“我等甘愿求死!”
那兩個女人盡顯媚態,在她們看來,曹操比張濟那個糟老頭強多了。
正在這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喊殺之聲。
曹操一驚,趕緊坐了起來,大吼道:“發生了何事?”
“嘭!”
門被一腳踹開,卻是典韋和曹安民沖了進來,嚇得那兩個女人尖叫一聲,趕緊抓起衣物擋在胸前。
“主公,不好了,張繡反了,馬上就要攻進來了,”典韋急道:“主公快隨末將從后門沖出去。”
曹操聞言大驚失色,突然想起今日午時,正是他下令讓劉平發還張繡的軍械,當時劉平還勸他來著,結果他卻沒在意。
“悔不該不聽平兒之言,”曹操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心里后悔不迭。
他急匆匆的跳下床,拿起一件衣物往身上套。
那兩個女人顧不得羞恥,也赤著身子跳下床,跪在地下扯住曹操衣服,急哭道:“主人,奴家怎么辦?”
“主人不是答應走時帶上奴家?”
“滾開!”曹操暴跳如雷,把她們一腳蹬在了旁邊,這時候哪還顧得上她們?
劉平自從把兵器發還給張繡之后,猜想張繡恐怕要動手了。
不過他就算跟曹操說,此時的曹操在溫柔鄉里昏頭昏腦,也不會相信。
這一點從曹操竟然相信劉表會派兵收復宛城便猜的出來。
只是劉平也并非毫無防備,他在發還張繡兵器之前,早已派太史慈帶人把那些兵器做了手腳,長矛的矛頭都快給鋸斷了。
只要一交手,張繡軍的長矛沒有了矛頭,只能拿著棍棒交戰,都捅不死人,那還有什么威脅?
三千先鋒軍足以碾壓他們。
夜里,劉平合衣躺著,一聽見喊殺聲便一激靈的坐了起來。
片刻之間,太史慈、張遼、徐晃、周倉、呂琦五員戰將便齊刷刷的出現在他的臥房里。
“我等護將軍殺出城去,”徐晃急道。
當時給兵器做手腳的只有太史慈,其余人并不知道。
徐晃只知道兵器已經還給張繡,張繡手下可是有一萬余人,若是反叛,城內的先鋒軍恐怕抵擋不住,此時唯有殺出城去,投奔城外的曹軍主力才最安全。
“何須出城?”劉平道:“先去會和大哥,然后率領先鋒營平叛。”
他之所以跟到宛城,就是為了保曹昂不失,好在他與曹昂的府邸相鄰不過百十步,所以也無需提前通知。
“可是,先鋒營只有三千人馬,恐不是叛軍對手啊,”徐晃疑惑不解道。
“哎呀賢兄,聽主人的,”太史慈嘿嘿笑著道:“一會兒給你變戲法看。”
這主人的稱呼徐晃聽著尤其刺耳,只是無奈他當初跟太史慈拜了把子,太史慈這么說似乎也沒錯。
此時的太史慈頗有指揮若定的風范,正色的吩咐道:“我與賢兄在前面開路,老張與周倉負責斷后,呂琦貼身保護主人。”
他儼然已是劉府第一家將,說出去的話沒人反對。
劉平帶領眾將來到院里,他與呂琦共乘大宛馬,呂琦在前,他在后面緊緊摟住姑娘的腰肢,真算得上被貼身保護了。
四員戰將也上了馬,同時縱馬向外沖。
雖然外面有喊殺聲,但是劉平心里一點也不慌,他前有太史慈徐晃,后有張遼周倉,懷里還抱著個呂琦,什么樣的亂陣沖不出去?
太史慈攥緊了長槍,竟然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想來叛軍已經將他們府邸圍住,正好趁機殺個痛快。
一行人縱馬沖出府邸,卻見他們府邸門前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看不起誰呢?”太史慈頗有種發力打空的感覺,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
“少廢話,快去救大哥,”劉平大聲吩咐。
一行不過幾個呼吸,便已經沖至曹昂府邸跟前。
眼前不少民宅都著起了大火,火光掩映下,前面已是人山人海,刀槍林立,喊殺聲震天,竟足足有上千人圍住曹昂府邸。
劉平不由的一陣著急,還是有些大意了,早知道這樣,就該把曹昂騙到自己府里來住就好了。
“沖進去,把大哥救出來!”劉平斷然道。
“殺!”太史慈有些興奮,大吼一聲,一馬當先,挺槍沖了過去。
徐晃只能手提大斧,硬著頭皮跟上,這么多叛軍,手里拿的又不是燒火棍,被扎上也是能死人的。
這圍住曹昂府邸的叛軍是由一個都尉率領,只不過一千人實在多了些,這座府邸又不大,導致前面五六百人沖了進去,還有四五百人留在外面。
此時陡然見后面傳來喊殺聲,那都尉嚇了一跳,還以敵軍援兵到了呢,猛的一回頭,才發現僅僅只有五六個人,心不由放了下來。
“圍殺!”那都尉命令道。
留在外面那四五百軍兵頓時圍了過來,太史慈馬快,縱馬疾馳,連踩帶塌,長槍上下翻飛,轉眼間已然將這幫叛軍殺了個對穿。
徐晃也拍馬殺到,十幾支槍頭同時向他扎了過來,徐晃掄開大斧,“叮叮叮叮叮叮”數聲脆響,那十幾支槍頭全被他砍斷。
剩下沒槍頭的槍桿扎在徐晃腿上身上雖然有些疼,但卻毫無威脅。
徐晃不禁詫異不已,他的大斧又不是什么削鐵如泥的利器,怎能同時砍斷十幾支槍頭?
這時候太史慈已經又從對面殺回來了,沖徐晃得意洋洋的笑道:“賢兄,這戲法怎么樣?”
“莫不是你早在他們兵器上動過手腳?”徐晃看著他那得意的樣子,頓時猜出來,自己能同時砍掉十幾個槍頭,恐怕不是自己大斧鋒利之故。
“這是主人神機妙算,早就猜到張繡拿回軍械后會圖謀不軌,”太史慈一邊說話,手里卻也沒閑著,身邊圍著他的軍兵一個個倒下。
“主人真神人也,”徐晃興奮異常,心里大為佩服,不由又想起當初劉平勸他,楊奉會對他不利,他沒聽,結果險遭楊奉暗殺。
如今能猜到張繡會叛亂也就不奇怪了,這簡直就是神機妙算吶。
當下他不再懷疑,掄起大斧跟太史慈同時在叛軍之中沖殺了起來。
他這開山斧對付這些被鋸過的槍頭簡直是神器,只消橫著一砍,便有十幾支槍頭被砍落,軍兵手里果然只剩下了燒過棍。
這時候張遼和周倉也沖了上來,他倆本來是準備斷后的,可是后面連個鬼影都沒有,那還斷個屁。
一時間四員戰將如蛟龍出水一般,在這四五百叛軍之中縱馬馳騁,左右沖殺。
叛軍手中只剩下了燒火棍,很快大半都已經被他們斬于馬下,剩下的也在四散逃竄。
這么多人竟然愣是讓四個人給殺散了。
那領兵的都尉看在眼里,不由目瞪口呆,固然這四員戰將勇猛過人,可是自己手下軍兵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長矛再不結實也不至于一碰就斷吧?
他忍不住將自己手中的長矛湊到眼前,借著火光一看,不由氣的要罵娘,只見矛桿上有條細細的縫。
當時發兵器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并沒有人在意這條縫,可是到了戰場上與其他武器一碰,這條細縫豈能不斷?
而且這鋸細縫之人極為缺德,是緊靠著矛頭鋸的,這樣矛頭斷下來之后當匕首用都嫌短,而另一邊只剩下一根長棍,如何能殺人?
眼見府外的軍兵越來越少,那都尉料想圍攻這府邸的任務恐怕要失敗,只是這四員戰將太厲害,他也不敢上前硬拼。
陡然間發現遠處黑影里還有一匹馬,馬上那戰將視乎是個女人,他當下催馬便殺了過去,那四員戰將惹不起,欺負欺負女人還差不多。
呂琦一直躲在后面,為不能殺敵立功而心急,再加上劉平從后面抱著她,令她意亂情迷,渾身發癢。
突然見有敵將殺了過來,總算有事情干了,她輕輕一夾馬腹,大宛馬即使馱著兩個人也快如閃電般沖了出去。
馬至,呂琦槍至,僅僅一個照面,那都尉便被呂琦一槍扎透,摔下馬來。
那都尉恐怕到死都沒想明白,自己本來想撿軟柿子捏的,為什么卻好像捏到了石頭上。
頭領一死,府外的軍兵全都散去。
此時劉平心急如焚,曹昂的武力頂多也就算個二流武將,要是身邊圍滿了叛軍,哪怕是武器被做了手腳,可是一人一棍子也能把他打死了。
他大聲招呼幾員戰將沖進曹昂府邸。
只見府里亂哄哄擠滿了張繡的叛軍,卻上哪里找曹昂去?
太史慈等人又開始縱橫沖殺,叛軍碰到這幾個殺神,很快就被殺的鬼哭神嚎,慘叫連天。
“大哥,大哥,”劉平這當口只能縱聲高喊,可是他的聲音早已被叛軍慘叫聲給遮蓋住了。
此時叛軍已經群龍無首,且兵器不濟,一碰就斷,很快便被太史慈等人給殺死殺散。
另有不少跪地投降的。
劉平顧不得危險,跳下馬,扯住一個軍兵厲聲道:“你們進來可曾殺過人?”
“沒沒,我們進來的時候這里已經是座空府,一個人都沒有。”
劉平拔出岳父賜給的倚天劍壓在另幾個投降叛軍脖子上,另幾人也是一樣的說辭,他們本來是奉命前來殺人的,沒想到進來的時候已經沒人了。
這時候呂琦道:“或許大公子聽到喊殺聲,提前逃出去了。”
“他能去哪兒呢?”劉平揉著太陽穴,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