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曹昂府中尸橫遍地,一片狼藉。
劉平舉目四望,張繡的叛軍要么死了,要么逃了,還有十幾個跪在地下投降,就是沒有他要找的曹昂。
不止沒有曹昂,連個曹昂身邊之人也沒見到,這一點倒令劉平稍稍有些心安。
要知道曹昂并不是一個人住在這府里,他身邊也有四五十人的親兵衛隊。
既然投降的叛軍供稱他們進來之后沒有殺過人,而且府中的確沒有見到那些人的尸首,那或許說明曹昂跟他一樣,一聽見喊殺聲,便率人逃出去了。
“主人,現在該往哪兒殺?”太史慈渾身上下跟個血葫蘆一樣,但是精神異常抖擻,這貨似乎就是為了打仗而生的,越打越興奮。
五員戰將手握兵器,同時立在劉平跟前。
“去先鋒營,”劉平沉吟了一下,然后斷然道:“率領先鋒營,平定叛軍。”
此時城內一片亂糟糟,曹昂既然已經沖出去,這么大的城池就沒法找了,不過他只要率軍迅速把張繡叛軍這個總麻煩解除,曹昂自然就安全了。
只是張繡既然叛亂,不會對曹軍的先鋒營熟視無睹,必然派重兵前去圍攻,他們要跟先鋒營會合,首先需要突破叛軍防線才行,到時恐怕又是一場惡戰。
“好嘞!”太史慈招呼著上馬,又擺出兩人在前,兩人在后的陣型,太史慈又回身對呂琦道:“記住,你的任務是保護主人,殺人的事讓我們來做。”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帶領徐晃沖了出去。
劉平依然跟呂琦共乘大宛馬,在后面緊緊抱住呂琦的腰肢,緊隨其后。
最后面是張遼和周倉斷后。
先鋒營在曹昂府邸南面不過二里地,他們向南不到里許,便見前面有無數的火把。
火光掩映下,街道上密密麻麻堵滿了叛軍,一個個在搖旗吶喊,卻并未對先鋒營發起進攻。
劉平不禁納悶兒,叛亂發生這么長時間,兩軍怎么對峙起來了,還沒開戰?
其實賈詡給胡車兒的命令,就是讓他牽制住先鋒營這支城內唯一的曹軍,使其無法前去救援,好讓張繡順利實施對曹操斬首行動。
胡車兒的任務倒也簡單了,他根本不需要把曹軍圍住,只需將九千人馬橫堵在先鋒營與曹操所住的將軍府之間,阻止雙方匯合即可。
他數倍與敵的軍隊堵住城中道路,除非曹軍能從他頭頂飛過去。
“主人,怎么辦?”太史慈與徐晃看到這么多叛軍,于是勒住馬韁繩,沉聲問道。
“還用問,沖過去,”劉平心急火燎,眼見這么多人堵住路,曹昂自然也不可能跟先鋒營匯合,他在城內游蕩時間越久越危險。
“明白!”
太史慈毫無畏懼的挺起長槍,徐晃也橫過大斧,兩人同時策馬,向叛軍陣地沖過去。
劉平抱住呂琦緊跟在后面。
方才在曹昂府外,從呂琦斬殺那騎兵都尉來看,他開發的新技能“懷中抱妹殺”很有效。
這種又能揩油,又能殺人的技能,以后還要著重提升一下。
太史慈與徐晃俱是當世一流勇將,兩人策馬,聯袂沖鋒。
胡車兒聽從賈詡的建議,并沒有拼匹夫之勇,而是躲在黑暗里的高處指揮,他早已發現了來人,而且當時曹操酒席宴上都見過。
不過胡車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單挑,這幾位自己一個也打不過,更何況那太史慈的箭術太嚇人,只要自己一冒頭,估計就立即追隨張濟老將軍而去了。
可他手下畢竟有九千多人,對面武將再勇猛,也只有五匹馬六個人,圍而攻之,累也能累死他們。
“不自量力!”胡車兒見對方竟然主動發起了沖鋒,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沉聲命道:“截住他們,斬殺一人,賞錢一萬,斬殺那躲在女人后面的劉平,賞錢十萬。”
傳令兵立即高聲喊話,把這命令傳遞了下去。
眾叛軍軍兵聽了不由滿眼冒金光,似乎看到一串串移動的錢幣一般,紛紛主動向六人迎了過去,都覺得這錢賺的很容易。
太史慈與徐晃率先沖入叛軍陣中,兩人手中的兵器上下翻飛,叛軍手中長矛只要一碰他們的兵器,矛頭便掉了。
眾叛軍呆呆的看著自己槍頭,嚇的無不駭然失色,敢情這錢不好拿啊。
矛頭都掉了,哪個軍兵也不至于傻到拿根棍兒去殺人,一個個嚇的連連后退。
換新人上來,矛斷,接著后退,再換新人,如此周而復始。
而且這是巷戰,兩邊都有高大的院墻,叛軍人數再多也無法從兩側攻擊。
如此的結果是,太史慈和徐晃兩個人一槍一斧,一左一右便封住了整條街道,叛軍一個人都漏不過來,呂琦與劉平輕松按轡徐行,如同一對熱戀中的青年男女相擁著信馬游街一般,根本就無事可做。
后面的張遼和周倉更是輕松,一時間叛軍還沒來得及從后面包抄,周倉都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了。
躲在高處的胡車兒看著不由大驚失色,他離得遠,又是夜間,僅憑著火把的火光看不清具體發生的情況,只看到成隊成隊的軍兵被太史慈和徐晃兩人殺的連連后退。
“這太史慈與徐晃竟如此勇猛?”胡車兒自己嘀咕一聲,隨即覺得不對,他手下軍兵幾乎就是一碰就退,根本沒有與對方接戰吶。
“派人去看看,若是發現畏敵怯戰者,殺無赦!”胡車兒咬牙切齒,以為是軍兵怕了,所以一觸即潰。
不多時,派過去的人回來了,手里還拿著數根長矛。
“將軍,大事不好,咱們上當了,咱們兵器都被做了手腳,”那人氣喘吁吁的將手中數根長矛的矛桿遞到胡車兒跟前。
胡車兒接過來一看,只見數根矛桿一模一樣,末端被齊刷刷的鋸過大半,胡車兒不禁感到一陣頭大。
這時候他身后的親兵也湊過來,舉著自己手中長矛嚷嚷道:“將軍請看,看來所有兵器都一樣啊。”
胡車兒定睛一看那條細縫,頓覺一陣天旋地轉,如若所有兵器都是這個樣子,他這九千軍兵跟手無寸鐵又有什么區別?
“這是上了劉平那小兒的當了,他明著是發還了兵器,其實還不是跟沒發一樣?”胡車兒咬牙切齒道:“傳令下去,不用心慌,只要張繡將軍那邊大事一成,曹軍自己會亂。
到時老子非把劉平那缺德小兒撕碎了不可。”
在太史慈與徐晃開路之下,劉平并沒有費多大力氣便沖進了先鋒營,卻發現營內氣氛很緊張。
軍兵全都陣列整齊,而陣前幾個武官似乎正在爭執不休。
原來叛亂初起,作為城內唯一一支曹軍,樂進趕緊把軍隊組織起來,準備前去保護曹操曹昂劉平等曹氏要員。
可是前方卻傳來道路被切斷的消息,而且叛軍人數,數倍于己。
以他現在的兵力,想要強沖是絕對沖不過去的,由于他們駐扎的方位偏南,有人便建議趕緊殺出城去,向城外報信,引曹軍主力前來平叛。
可是又有人提出,此時城門必然已被叛軍把守,若等到攻破城門沖出去,再把城外軍隊主力引回來,恐怕曹司空大公子平公子早就命喪黃泉了,所以寧死也要向北沖。
向北沖不過去,向南攻出城去求援又來不及,樂進一時也犯了難,竟然在這里僵了這么久也沒有拿定主意。
這時候他陡然發現劉平竟然帶人沖了進來,不禁大喜過望。
劉平是這支前鋒軍副將,且在曹氏地位非比尋常,他一來,樂進可算有主心骨。
“平公子,該向何方進兵,請公子示下,”樂進抱拳施禮,簡要介紹了一下方才爭執的內容。
“方才,是何人主張向南,何人主張向北?”劉平凌厲的眼神掃了一眼樂進與幾個都尉,冷聲問道。
此時的劉平久居人上,且經歷過無數殺戮,再不復從前那樣學生心態與氣質,固然平常看起來依然隨和儒雅,但板起臉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高在上的威嚴。
聽他如此問起,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搭話,在軍隊之中,主將對下級軍官有絕對的權威,甚至可以一言斷人生死。
樂進硬著頭皮試探著道:“是何都尉主張直接向北沖……”
他說著偷眼打量劉平的臉色,那何都尉卻是心里打了個突兒,平公子明顯壓著怒火,樂將軍卻先提自己,這不是明顯往槍口上撞么?
弄不好平公子一發怒,自己小命都沒了。
沒成想劉平沖那何都尉點點頭道:“不畏生死,一心救主,很好,明日我會稟報曹司空,升你為校尉,賞錢十萬。”
何都尉愣在當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個主張,竟然就升官了,還得到一筆巨額的賞錢?
劉平又冷著臉對剩余的幾個都尉疾言厲色道:“把這幾人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他一聲令下,有執法的軍兵過來,不由分說便把那幾個都尉給捆了起來。
“平公子,末將不知,您這是何意啊?”那幾人倒也不敢反抗,被捆之后,嘴上卻不住的分辨。
“平公子,我軍不足以攻破叛軍防線,與其在此消耗殆盡,向南攻出城去求援,豈非上佳之策?”
劉平冷笑一下,對幾人厲聲道:“攻不過去便不攻,你們這就是膽小怯戰。
豈不知,等你們將援軍引來,曹司空與大公子早已命喪九泉,就算援軍到來又有何用?”
在軍事上本就沒有什么道理可講,若是思量實力不如便不打,歷史上也不會有那么多以少勝多的戰役了。
為將者就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明知不敵也要勇于前沖,這在后世有個響亮的名詞叫做敢于亮劍。
何都尉主張直接向北攻打,已經有這味道了,所以劉平不吝重賞。
而剩余的這幾個都尉之所以主張攻出去求援,雖然表面上理由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卻無法掩飾,他們這都是為膽小怯戰找的借口。
“其余人等,隨我前去平叛,”劉平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的樂進。
“你若聽從何都尉之言,早已攻破叛軍防線,而你卻在此猶豫這么久,按兵不動,若曹司空與大公子有何閃失,我必不饒你。”
樂進在這里貽誤戰機,罪過也不小,只是那幾個都尉他可以處置,但樂進卻是曹昂手下第一戰將,他不能越俎代庖。
“諾!”樂進嘴上答應,心里卻流過一絲苦水。
他手里只有三千軍兵,而叛軍人數足有九千開外,防線哪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要不是實力相差懸殊,他何至于在這里盤算這么久?
不過劉平傳下的軍令,他也不敢不從,想著到時也不過是為曹氏死節盡忠而已。
他立即組織軍馬,向北沖鋒。
樂進橫槍立馬,親自指揮,想來會遭遇頑強抵抗,死傷慘重,幾個沖鋒下來,軍隊就被打殘了。
可是萬沒想到,他手下軍隊沖了過去,如摧枯拉朽一般,一次沖鋒便已突破了叛軍防線,叛軍潰不成軍,玩命奔逃。
其實雙方戰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上,曹軍與叛軍一接觸,叛軍手中的兵器紛紛折斷,手里只剩下一根棍兒,如何與手持明晃晃利刃的曹軍打?
不趕緊逃命才怪。
在后面指揮的樂進頓時瞪大眼睛,不由的滿臉錯愕,這可是以張繡手下西涼軍為班底搭建起來的軍隊,西涼軍那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勁旅,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不可能吧。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老神在在的劉平,心想怕不是這位公子又施了什么自己想不到的妙招。
“還不快去保護曹司空,尋找大公子?”劉平瞪了他一眼,又重新上了戰馬,抱住呂琦……
再說曹操倉皇從臥房內逃出來,曹安民早已將他的絕影戰馬牽了過來。
曹操騎上戰馬,由典韋和曹安民護送向將軍府外奔逃。
還沒到府門前,突然見到墻上有數十名弓箭兵,正沖他們彎弓搭箭。
曹安民心里一驚,趕緊猛的側身一撲,將旁邊曹操從馬上撲了下來,兩人順勢一滾,鉆到馬腹底下。
“嗖嗖嗖”
數不清的羽箭射了過來,可憐絕影戰馬與其余兩匹馬都被射成了刺猬,用盡最后的氣力向前跑了兩步便倒在地下。
曹操大駭,沒有了馬,如何逃命,難道老夫要命喪于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