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 瑟瑟發抖
連火都沒有。
吃個屁。
周圍一片荒漠除了沙礫就是石塊,沒有可供燃燒的材料,兩人身上也沒有能點火的工具,即使狠心想把衣服點了都辦不到。
能量武器的電漿團溫度倒是高,可那玩意的火候實在難以控制,超出了“生”與“熟”的距離,直接是“焦碳”或“蒸發”。
當然,就算有火,這變異獸身上的腐蝕液那么可怕,雖然死后吐出能量結晶的皮膚看上去不再潰爛,可誰又能保證就安全了呢?
廣東都沒開口,誰敢吃?
李鶴哀傷地望蛇長嘆。
他有些懷念曾經那塊在榮耀城剛醒來時,看門人遞過來的黑面包。
若知道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當初說什么也得咬上兩口。
一想黑面包就想到看門人,想到看門人就想到那可憐人凄慘的下場,就對濫殺無辜罔顧人命的尼古拉斯·泰愈發痛恨,再加上人家這會兒肯定在他聚集地里吃香喝辣各種舒適,而自己卻只能在這漆黑的平原上忍饑挨餓,李鶴就覺得很生氣。
如果未來有能力拿下一個聚集地,那榮耀城一定是他的首選目標。
想想都來氣!
這邊李鶴獨自生悶氣,那邊坐在蛇堆里半天沒動靜的金,突然晃了晃身體向后翻倒。
李鶴一驚,掙扎著爬過去看。
在能量結晶黯淡藍光的映照下,金口吐白沫雙目緊閉生死不知。
‘真有毒?這家伙的運氣也太差了點吧?’
李鶴在金的身上東摸西摸,找到那個扁平的盒子打開,發現里面只剩幾張退燒貼一樣的貼片,那些藍啾啾的液體一瓶都沒剩下。
‘能不能活下來看你造化了。’李鶴將“退燒貼”的防菌包裝撕開,將貼片貼到金被蛇咬傷的傷口處,條件有限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肚子已經餓得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
他抬起頭看著平原各個方向那些快速靠近的黑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臉上那些決斗時留下的傷口已經止血,但鼻梁還是腫得厲害不敢去碰,鼻腔里滿是血液凝固后的干硬使得呼吸也變得極為困難。
被扭斷的右手越來越僵硬麻木,已經逐漸開始喪失知覺,這種狀況代表什么李鶴不敢去細想,他跪坐在地上,用僅剩的左手按下能量武器的機械開關取出黃結晶,握在手心將能量充滿,然后重新塞回能量武器的圓球裝置。
看到槍上顯示的數字恢復成“130”,李鶴左手握住握把高舉槍口瞄準四周。
‘來吧,打死多少算多少!’
一群群黑影離得越來越近,就在李鶴打算開槍的關頭,最靠近的一圈黑影突然嗷嗚一聲匍匐在地。
輪回的提示毫無預兆地降臨:
雷霆蜥蜴領主幼蛋遭遇有效目標自動開啟特性:龍威(E級)——低級生物將會在龍威的震懾下瑟瑟發抖。
后方的黑影越聚越多,但統統在不遠處趴到地上止步不前,繞著李鶴和金兩人圍成了一個圈。
這個提示,讓李鶴終于想明白:難怪之前和金一起走的一段路,那些蛇形變異獸都沒動靜,直到自己走不動坐下,脫離金的身邊拉開了距離,它們才開始包圍和攻擊落單的他。
搞半天,自己算是間接導致金受傷的助攻。
李鶴有些哭笑不得,在最開始遇到“蛇”形變異獸的時候輪回肯定也有提示過,只是他還沒習慣一直靜悄悄的輪回突然冒出來的提示,外加當時埋頭趕路餓的頭昏眼花,直接忽略了。
龍威等級高達恐怖的E,李鶴從變異獸們吐出的能量結晶等級反推,估計它們的等級不會高過F。
如果事情真像猜測的那樣,那在這片無主之地,對李鶴來說,變異獸反倒成了威脅最小的生物。
他掙扎著站起身,舉著藍垮垮的能量武器隨時戒備的同時充當照明工具,晃悠悠走到離得最近的一頭變異獸跟前。
伴隨李鶴的靠近,這頭變異獸趴在地上的身軀顫抖得越發嚴重。
這是一頭“老鼠”模樣的變異獸,和普通老鼠的區別是,這頭“老鼠”足有一只成年哈士奇那么大!
“哈士奇,不對,那誰。”李鶴居高臨下站著說:“飛行員舒克請聽指令,將你的結石不對結晶吐出來。”
“老鼠”變異獸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跟你說話呢!聽沒聽見?”李鶴從兜里掏出一顆藍汪汪的能量結晶示意:“結晶,看到沒就這結晶,把結晶吐出來。”
“老鼠”依然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李鶴將能量結晶貼近嘴巴,然后啊呸一聲假裝嘔吐,同時飛快地將結晶丟到地上,諄諄教導:“吐,懂不懂?就像這樣把結晶吐出來。”
“老鼠”被突然掉在身邊的能量結晶嚇一跳,往邊上挪了挪,繼續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哇好愚蠢。。。”李鶴無奈地撿回能量結晶,他沒想到變異獸之間的智慧差距這么大,眼下這只“老鼠”明顯比當初在木棚遇到的那只“豹子”要笨得多,完全無法交流。
看了看周圍,李鶴發現聚集過來的變異獸中,以“鼠”形居多,“蛇”形次之,也不知道這兩種變異獸是怎么混在一起不打架的,難道這就是所謂“蛇鼠一窩”?
此外還有一些長得奇形怪狀,已經不太像正常動物,比如某些大嘴獸似的“鴨子”形變異獸,亦或是兩個腦袋的“驢”形變異獸,零零散散分布在匍匐群之中,或跪或趴不勝枚舉。
一圈看過來。
似乎。
沒一個長得好吃的。
李鶴不再理會這些不會攻擊的變異獸,坐回原地,看著依然吐著白沫的金,一籌莫展。
如同他對自己身上的傷勢一樣,也是毫無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這種環境下,平原的夜顯得特別漫長。
天越來越黑,估計時間已經到了午夜,氣溫變得很低。
李鶴用死人堆里扒出來的衣服套在身上,卻仍舊冷得打顫。
左手搓著已經毫無知覺的右手,他抬頭看天。
距離天亮似乎遙遙無期,等待金從昏迷中蘇醒仿佛也同樣遙遙無期。
一路撐到現在,他是又餓又冷又累又困,想睡卻不敢睡。
如果在這種環境下睡去,能不能醒來就只能看運氣了。
心里很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李鶴只能強睜雙目,努力保持清醒,期待金家派過來接人的車隊能夠早一些抵達。
不管怎樣,這一夜,注定熬得很辛苦。
“也不知道林凱唐蕊他們怎樣了。”已經半夢半醒幾乎處于彌留狀態的李鶴,自言自語嘀咕著:“不知道大家,還能不能再見面。。。”
迷迷糊糊間,夜晚過去,天邊亮起。
周圍的變異獸已經散的差不多,剩幾只動作比較慢的“老鼠”還在一邊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一邊搖晃著大屁股一點點往后挪。
李鶴發白干裂的嘴唇開闔著,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掃視平原。
沒有車隊的蹤跡。
再看金,還是緊閉雙眼,臉色青灰,一副原地去世的架勢。
李鶴再也堅持不住,仰天倒下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
他嗓子里發出一聲傷獸般的嘶吼,掙扎著爬起來,將散落的能量結晶用衣服包住,單手配合牙齒一起將東西裹在身上綁好,然后緩緩走到金的身邊,拉起他的后領,也不管他舒不舒服,就這么拖著,一步一步向原定的方向走去。
這是進入任務世界后的第四天。
或許吧。
李鶴已經記不清日子,他只記得自己隱約喝過一些水,以及最開始腰帶還在身上時吃過的半塊壓縮餅干。
胃部已經餓得沒有知覺,由于嚴重缺乏食物攝入,整個人開始快速地消瘦下去,透著一股死尸般的病態。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一個說法,是說人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對任意肉類都能產生食欲。
李鶴現在的大腦里,除了飆到巔峰的求生欲之外,只剩下為數不多的理智在制止他胡亂啃食肉類。
比如變異獸。
比如手里的人。
距離西二區還很遙遠,李鶴拖著一個不知死活的生物,低垂著腦袋,一步一晃地走在茫茫沙地之上。
憑著驚人的求生欲和意志力,他保持這樣的狀態,走了近兩個小時。
管不上方向是否正確。
李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往前走,就還有希望。
停下來原地休息或許能夠保留體力,可如果車隊一直不來呢?如果白天過去呢?
他已經沒有信心再抗一個寒冷的夜晚了。
又走了一段路。
后方出現一道揚起的飛塵。
清晰的發動機轟鳴聲傳來,有車在靠近。
李鶴停下腳步轉身看去,嗓子已經沙啞的說不出話,紅腫的眼睛里卻透著難以掩蓋的激動。
一輛滿是塵土的越野車停下,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壯碩的白人,見到李鶴和金,白人眼睛一亮趕緊過來扶兩人上車。
車的駕駛座上還有一名戴著貝雷帽的司機,看白人扶著兩人坐好回到副駕駛座后,悶聲不響地發動車子前行。
李鶴坐在后排,沙啞著嗓子艱難地開口說:“有。。食物和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