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磐莊吾和泊進之介的清查任務一開始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空降而來的年輕長官一上來就要搞大動作,而他要查辦的對象,包括且不限于一線刑警可以交托后背的生死搭當,盡職盡責的警員,以及受人尊敬的老警部等等……
這簡直是要犯眾怒的事情。
但隨著常磐莊吾不斷在眾人面前打破異蟲擬態的偽裝,局勢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有人感到恐懼,但也有人開始自發的加入到常磐莊吾和泊進之介的隊伍之中,與他們一起行動。
群情激奮,眾志成城。
名單上的名字被一個個劃掉。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樓內卻變得越來越亮。
直至名單上的最后一個名字被劃掉,常磐莊吾在警視廳的聲望也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
他已實質性的拿到警視廳的最高權力,而泊進之介就是他的代言人,同樣被拱衛在最中心的位置。
至此,常磐莊吾放心的離開了警視廳。
他并沒有使用傳送魔法回家,而是普通的行走在路上。
Wizard騎士手表現在并不在他的手中,而被他派使魔送回了家。
也不知道月讀的“實驗室工程”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使用Wizard騎士手表的時候會不會像他一樣感嘆魔法的便利。
這樣想著,很偶然的,常磐莊吾竟然碰到了同樣正回返朝九晚五堂的常磐順一郎。
“咦?叔公?”常磐莊吾笑著打招呼道。
“莊吾?哈哈,好巧啊。”常磐順一郎的臉上先是露出一抹訝異的神色,隨即笑著回道,“蓋茨呢?他沒跟你一起嗎?”
說起蓋茨,常磐莊吾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微妙。
“呵呵,他呀……”常磐莊吾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的告訴常磐順一郎,“他惹月讀生氣了,估計要在外邊兒躲幾天才敢回去吧。”
聞言,常磐順一郎先是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兄妹吵架了嗎?”
當初,月讀和蓋茨來朝九晚五堂租房的時候,用的是“兄妹”這種方便的身份,所以此時常磐順一郎才會這么說。
而后,他神色如常的對常磐莊吾說道:“你呀,蓋茨也是你的朋友,可別太使壞了,知道嗎?”
常磐莊吾笑著點頭,雙眼如彎月一般闔起,令人看不到他此時眼底的神色。
夜色更濃了。
月色黯淡,有烏云飄來,將其一點點遮住。
街道上的路燈閃爍兩下,亮起光芒,映照在常磐莊吾和常磐順一郎兩人身上,傾斜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一道,似有蒸汽升騰,灼熱升溫。
一道,人影隱隱變化,不似人形。
常磐順一郎不著痕跡的問道:“話說回來,蓋茨有地方去嗎?”
“有啊。”常磐莊吾輕快的回道,“他已經跟新生Zect搭上線了,想必,那邊兒會很樂意邀請他去住幾天的。”
常磐莊吾說的輕快,但常磐順一郎聽到這里,腳步卻是猛地一頓。
“新生Zect?”
他的神色隱隱變化,眼底掠過凝重的色彩。
常磐莊吾仿若未覺,繼續前行兩步,這才停下。
“是啊,怎么,叔公知道這個組織?”
常磐莊吾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只是語氣一如方才的問道。
常磐順一郎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常磐莊吾似乎毫不設防的背影,眉心不由皺起,神色猶疑。
“……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組織的名字。”
擬態常磐順一郎的手部緩緩變成尖銳的蟲足,他一邊靠近常磐莊吾,一邊如此回道。
常磐莊吾依舊沒有回頭,只是語調降低,語氣多出幾分懷疑:“第一次聽說?怎么會……我之前明明告訴過你的啊。”
聞言,擬態常磐順一郎下意識就反駁出聲:“不可能,我沒有這樣的記憶。”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擬態常磐順一郎的面色便迅速一變。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的反應,應該是遲疑的否定并反問“你說過嗎”,而不是斬釘截鐵的否定說“我沒有這樣的記憶”。
一念至此,擬態常磐順一郎已經變成蟲足的手迅速朝常磐莊吾的背心刺去。
嗤——
刺空了!
“什么……!?”
擬態常磐順一郎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到底是什么樣的速度才能讓他這一雙能夠觀測到ClockUp的眼睛都看不到一點兒殘影!?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擬態常磐順一郎就見常磐莊吾的臉突然出現,搶占了他全部的視野。
擬態常磐順一郎被嚇了一跳,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見鬼!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人類的一張臉嚇到。
擬態常磐順一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而讓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的是,他居然一時間不敢動了。
常磐莊吾依然在笑……那是笑吧?雖然在笑,擬態常磐順一郎卻只感覺遍體生寒。
“我不是第一次觀看異蟲的信息,你也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只異蟲,雖然你們都認為自己的擬態是完美的,但我卻總覺得不過如此。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評價你們的。
“可現在,
“我必須得承認,
“是我錯了,
“是我太小看你們了……”
常磐莊吾笑的好像更開心了,但擬態常磐順一郎看著這樣的常磐莊吾,內心的恐懼卻是開始呈幾何級增長。
你到底是誰!?
可惡!根岸知道他到底在招惹什么人嗎!?
擬態常磐順一郎想要求饒,想要通過出賣根岸來換取生機,然而張開嘴,他卻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有一嘴的鐵銹味。
同時,他發現在自己有些站不穩了。
身體晃動間,擬態常磐順一郎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正在一點點化為灰燼。
就像是他的身體已經走到了時間的盡頭,開始風化。
又像是他的身體正在被極溫炙烤和灼燒,焚滅成灰。
先是身體,然后是靈魂。
擬態常磐順一郎的表情變得猙獰而扭曲,再也無法維持擬態的偽裝,變回異蟲的形態,無聲嘶喊。
因為常磐莊吾連對方的慘叫聲都不想聽。
他只是冰冷的笑著,繼續說著他未完的話語。
“——我必須得承認,在惹人發怒這方面,你們異蟲的擬態,確實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