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東門前,出城的百姓、客商排成長隊接受捕快和軍士們的檢查。
王莽、李元芳率張環、李朗等衛士身著便服站在城樓上,靜靜地向下望著,每一個出城之人盡收眼底。
王莽和李元芳緊緊盯著下面的人流,王莽輕聲道:“元芳兄,說好了,誰先找到,誰就先和那個突厥高手交手!”
李元芳點了點頭:“放心吧,我還會耍賴不成!”
王莽心里微微輕哼一聲:就是為了防止你耍賴,我才這樣說的。
洛陽刺史府,鼓聲陣陣,堂棍聲聲,三班衙捕列于公堂兩廂,刺史曾泰快步從二堂走出,坐在公案之后。
法曹躬身道:“大人,昨夜奉令全城查找突厥奸細,各坊已查到胡人二十名,現在堂外候命。”
曾泰說道:“帶上堂來!”
法曹躬身答是。
曾泰對身旁掌固說道:“帶響花樓伶人玉紅到堂!”
掌固飛跑而去。
俄頃,玉紅快步走上堂來,跪下叩頭。
曾泰說道:“玉紅,你要仔細辨認,不可粗疏大意!”
玉紅趕忙道:“妾身不敢!”
說話間,二十名胡人被各坊的坊正帶上堂來,列成兩排。
曾泰對玉紅說道:“開始吧。”
玉紅點了點頭上前仔細辨認。
歸義坊的牌樓上張貼著刺史府的告示,下面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看熱鬧的人群。
坊正站在告示下高聲喊著:“諸位街坊聽著,刺史府現正捉拿隱藏在洛陽城中的突厥奸細。
哪戶家中有化外之人,或將房舍出租給化外之人的,立刻知會本坊坊正,否則以通敵論處。
今日午后,刺史府即派三班衙捕進坊,挨戶搜查。”
一個身穿套頭黑斗篷的人擠出人群,向坊內走去。
一只手飛快地拍擊著朱漆大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仆傭模樣的人閃了出來,低聲叫道:“老爺!”
敲門的正是剛剛看告示的那個穿套頭黑斗篷的人,他點點頭低聲問道:“他們在嗎?”
仆傭點點頭道:“在后面。”
黑斗篷急促地道:“請他們到院中!”
說著,他飛快閃了進來,關閉大門。
突厥太子和黑袍客——烏勒質快步來到院中。
早已等在那里的黑斗篷快步迎上:“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一驚,與烏勒質對視一眼:“怎么了?”
黑斗篷急道:“除了我和南山,還有別人知道你們在洛陽嗎?”
太子答道:“當然沒有,我們才到三天,除了你們誰也沒有見過!到底怎么了?”
黑斗篷說道:“不知為何,現在滿城在抓突厥奸細,洛陽八門已有七門封閉,午后,刺史府的衙捕就要來挨戶搜查!”
太子猛吃一驚:“什么?你能肯定是沖我們來的?”
黑斗篷沉吟片刻道:“不管是沖誰來的,你們必須馬上離開,到外面去躲避幾日。
否則一旦被捕快和禁軍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太子殿下,你們馬上收拾一下,咱們立刻出城。”
太子看了看黑袍客點了點頭,轉身向后面奔去。
不一會兒只聽“吱呀”一聲,后門打開,兩輛平板馬車緩緩駛了出來,向歸義坊前街而去,仆傭隨即關閉了后門。
狄仁杰獨自面對涼州衛沙盤,靜靜地思索著。
良久,他緩緩舉起右手,手中握著吉利可汗送給他的大汗之戒——虎頭飛鷹。
他想起了當年在幽州刺史府內,吉利可汗贈送戒指的情形。
吉利可汗的話在耳邊回響:“狄大人,大恩不言謝。吉利在此,以我先人之名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與中華為敵。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這枚戒指送與大人,從今日起,凡突厥國中任何人見大人如見吉利!”
狄仁杰眼圈濕潤了,他喃喃道:“陛下,人老多情,但愿臣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陛下。”
如同當年與吉利可汗所言,他長長嘆了口氣。
曾泰走了進來,輕聲喚道:“恩師。”
狄仁杰擦了擦眼睛,轉過頭來:“哦,曾泰呀……”
曾泰看了看狄仁杰手中的戒指輕聲道:“您又想起吉利可汗了?”
狄仁杰緩緩點了點頭:“自石國一別,已近五年,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了……哦,曾泰,有何收獲?”
曾泰笑道:“恩師,全城都動起來了。今天上午,洛陽各坊帶到刺史府的胡人就達六十人之多,學生命響花樓的玉紅前去辨認,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狄仁杰點了點頭,微笑道:“非常好。目前,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突厥人已經呆不下去了,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混出城去。
曾泰,立刻通知敬旸和元芳,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絕不可疏忽大意。”
曾泰應道:“是,學生馬上趕到上東門。”
上東門是座三座門洞的大城門,此時,兩門開放,一出一進。
出城的人排成長隊接受刺史府衙役捕快檢查。
進城則不受限制。
王莽和李元芳站在城上,一動不動,緊盯著下面。
忽然,曾泰來到城上叫道:“敬旸、元芳。”
王莽和李元芳轉過身來:“曾兄。”
曾泰低聲道:“恩師說,蛇就要出洞了,讓咱們打起精神。”
王莽和李元芳二人點了點頭。
只是二人的四只眼睛卻緊緊地盯著下面。
話音未落,只聽見城下傳來一陣吆喝聲:“閃開!閃開!內侍省的公車出城!”
王莽、李元芳和曾泰手扶城垛向下望去,只見下面人群一亂,兩旁分開,兩輛帶槽幫的馬車駛到城門前。
車上堆滿焦黑的渣土,趕車的身著內侍省官衣,每輛車上有兩個人,車槽幫上刻著“內侍省善金局”六字。
捕快班頭迎上前去,喝道:“站住!”
趕車人“吁”的一聲勒停了馬車,看了班頭兒一眼道:“怎么著,兄弟,內侍省的車也要查?”
班頭說道:“沒轍呀,上峰差遣不得不查!”
趕車人笑了笑道:“我們是善金局的,車上裝的是火池內的炭土,兄弟,這可是皇帝家的事,查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班頭一愣,輕輕咳嗽一聲,看了看周圍的衙役們道:“也罷,既是內侍省的車,就過去吧!”
趕車人笑道:“這就是了,多謝!”
說著,一聲吆喝,馬車慢慢啟動。
“等等!”
身后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趕車人一愣,扭過頭去。插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