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米毅聲嘶力竭的吼道。
余下的女真殺手迅速向米毅合攏,保護著米毅快速后退。
迪古正要喝令追擊,卻聽身后一名家丁大聲說:“莫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迪古一怔,猛然醒悟。
今日的唯一任務,就是把李老爺、李夫人安全無虞的護送出城,至于這群殺手,以后有的是機會與其周旋。
米毅暗暗松了口氣,率領眾殺手快速后退。
眼看就要退出中街,猛然間兩側的樓房上忽然丟出一個個泥瓶來。
泥瓶的瓶塞已經被拔下,瓶口則是呲呲的躥著火苗。
米毅頓時笑了,還拿這一套來嚇唬人?
眼看泥瓶即將落地,卻聽見轟的一聲,泥瓶炸裂開來。
頓時,哎呦、哎呦哀嚎的聲音響徹起來,十來名女真殺手被泥瓶的碎片刺中。
米毅的臉頰也被一塊碎片刮傷,但此時米毅已顧不得疼痛,驚駭之下,掉頭就朝一側的巷子里鉆了進去。
殺手們反應了過來,紛紛忍著疼跟了上去。
身后弩箭如雨點一般射來,七八個受傷落后的殺手,頓時被弩箭射中,倒在了血泊中。
眼看著二三十名黑衣人從一側的房屋里搶出,惡狠狠的追擊上來,逃出老遠的女真殺手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一咬牙追趕米毅去了。
遠處的迪古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里驚駭之余,猶豫著是否上前探問一下這些黑衣人的來路。
但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好快,頃刻之間就將地上氣息尚存的女真殺手拖走,快速朝巷子里鉆了進去。
迪古的腿抬了抬,最終回頭看了看車子,只好硬生生的落下。
不管這些黑衣人是什么來頭,這次至少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要不是這些黑衣人先在兩側的房頂上放出火箭示警,數十個弓弩對著車子一起射出,李老爺夫婦二人必死無疑。
此時,兩側的樓房的火勢越來越大。
聚攏而來的百姓們,則是滿懷畏懼的站在遠處,不敢來救火。
一名家丁走到迪古跟前,低聲說:“將軍,何不派人速速救火?”
迪古還在遲疑,那家丁又說:“這可是展現女真人、漢人一家親的大好時機!公子知道了,也必然大大有賞!”
迪古一凜,猛然想起了這可是改善女真人形象的天賜良機,正要下令救火,忽然想起了李老爺夫婦的安危,下意識的看了看馬車。
那家丁笑著說:“將軍放心,我等在此護衛,必保老爺、夫人無虞!”
迪古想了想,留下二十人在外圍警戒,隨即厲聲下令,喝令部下們立即去救火。
忙活了半個時辰,火勢終于被撲滅,但兩側的房屋早已燒成了斷壁殘垣,慘不忍睹。
戶主們看著化成灰燼的住房,不禁呆呆而望,為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計發起愁來。
這時候,卻見李府的張贊張管家走了過來,上了臺階,清了清嗓子,大聲的說:“大家靜一靜!”
百姓們都望著張贊,張贊本來就是章丘縣的老人,不少人都認識他。
張贊大聲的說:“老朽是李府的管家張贊,我家老爺有話要跟大家說,只不過老爺身體欠安,不宜拋頭露面,因此就由老朽代為傳達一下。”
眾人聽了,都望著張贊,豎著耳朵靜聽起來。
“我家老爺說了,剛才那些殺手,都是沖著他來的。
因為他一人,連累了父老鄉親的房屋被燒,我家老爺深感不安,因此想要做一下補償。
凡是被燒毀的房屋,我們李家立即派人來按照原有標準,在三個月內全部蓋好。
至于這幾個月,我家老爺出銀子包下了城里的有間客棧,諸位可以先到客棧里暫住。
當然,由于這些房屋店鋪被燒,影響了諸位的生意,我家老爺更是深感不安,因此決定每戶都補償五十兩銀子。
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聽了,轟的一聲,一起望著張贊,顯然不敢相信。
“張管家,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房屋被燒算什么?便是全家都被亂兵賊寇殺死,也不稀奇。
因此,剛才那些被燒房屋的戶主,雖然心痛的厲害,卻也暗暗慶幸,好歹命都還在。
只要命在,就行。
戶主們的心里,從來沒敢奢望會有人賠償他們的損失。
結果,戶主們萬萬沒想到,李家居然主動站了出來,承擔了責任!
不但主動出錢出工重建房屋,而且還唯恐大家這段時間沒地方住,包下了有間客棧!
甚至,連大家這段時間不能做生意、減少了收入都考慮到了,每戶還補償五十兩銀子!
雖然,這五十兩銀子,一些商戶可能十天半個月就能賺回來,但依然感覺心里暖暖的。
張贊笑吟吟的說:“我家老爺一個唾沫一個釘!再說了,大家不信我家老爺,不還有我家公子呢嘛!我家公子,現在可是皇帝御筆敕封的漢營謀克!我家公子家大業大,隨便拔一根汗毛,也頂的上你們所有人的腰粗!”
眾人轟的一聲,短暫的沉寂后,不知道誰率先帶了頭,頃刻之間呼啦啦都跪倒在地上。
“李老爺、李公子大仁大義,真是我們章丘縣的福分!”
張贊望著這一幕,心里越發佩服起少爺來。
剛才那些話,可都是少爺偷偷派人送來的書信里交代好的。
至于為什么要把這個美名,扣在老爺身上?那自然是少爺為人孝順,做好事不留名,卻知道老爺上歲數的人了好這口,因此就把這次的好名聲讓給老爺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來吧!”張贊忙道:“我們這就要出城了,最晚明天,少爺就會派人來找你們的。”
百姓們聽了,紛紛站了起來,呼啦啦的讓開了道路。
迪古一聲令下,當先領路,護佑著李老爺的車隊繼續出發。
百姓們看著途徑眼前的馬車,紛紛發出歡呼。
李老爺李之榮坐在車上,聽著外面那些發自肺腑的贊嘆,不由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里在滴血。
“這個敗家的孽畜!”李老爺憤憤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