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英佇立在窗前,望著漸漸冷清的街道,凝眉不語。
這兩日不知是什么緣故,酒館的生意忽然冷清了許多。
也許,是那周揚帶兵進駐,引起整個寧海軍富戶的恐慌?
或者是那一向驕橫的海鯊幫吃了大虧,搞得全城也緊張兮兮的?
如今,整個酒館,也就一樓大堂里有些客人,二樓卻沒什么人。
丁媛無聲的靠了上來,柔聲問道:“在想什么?”
鄧英默然不語。
“不會是為酒館發愁吧?”
鄧英笑了笑:“這是你老板娘該發愁的。”
丁媛笑著:“你不是不準奴家拋頭露面嘛!”
鄧英笑著:“怎么?很想出來嗎?”
丁媛搖了搖頭:“還是悶在屋子里好一些。”
鄧英握緊了丁媛的手,目光卻依舊落在街道上。
丁媛問:“怎么了?街道上有哪家的大姑娘不成?”
鄧英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今街道有些奇怪嗎?”
“怎么奇怪?”丁媛納罕的問:“每不是這樣的嗎?”
鄧英搖了搖頭:“總有一種欲還休的感覺。”
丁媛沉默片刻,徐徐的:“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要發生?”
鄧英緩緩點零頭。
丁媛雖然不太明白這中間的邏輯,但對鄧英的憂慮,卻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任。
原因無他,她知道,鄧英當初在沂山游擊隊,可是從區區十來人開始的。
而在游擊隊發展壯大過程中,可沒少與官軍捉迷藏,如此自然對官府的一些反常舉動,有一種近乎生的嗅覺。
更何況,鄧英在她的心目中,乃是當之無愧的大英雄。
因此,無論鄧英做出什么判斷,丁媛都會選擇無條件相信的。
“你覺得哪里出了問題?”丁媛徐徐的問。
鄧英看了看漸漸西去的日頭,沉聲道:“再等一會,看看各路人馬有沒有消息。”
在寧海軍經營這么久,以鄧英的手段,早已在府衙以及各個城門等關鍵位置秘密安插了據點,專門搜集一些反常訊息。
一旦有反常訊息,都會第一時間匯總給鄧英。
如果沒什么反常訊息,則是一切如常。
當然,反饋的渠道,也十分的安全。
饒是如此,為防止引人注目,暴露據點,鄧英要求原則上沒有情報,各處據點要保持靜默。
至于府衙里,如今鄧英也已秘密物建了耳目,只不過由于時間尚短,目前在府衙物建的耳目都是外圍人員。
果然如鄧英所料,不到半個時辰,各路據點紛紛帶回了官軍秘密調動的訊息。
很快,府衙里的耳目也帶回消息,那白呈竟然被“保護”起來!
事已至此,已鄧英的精明,自然看透了寧海軍府衙接下來劍指何處了。
可以,寧海軍知府常樂自以為算計極深,一廂情愿的認為,即便官軍戰斗力差一些,但既然占了個出其不意的先機,即便不能將那周揚全部剿滅,但把周揚大部打殘,還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防范泄密工作......
這倒也怪不得常樂疏忽。
在常樂看來,那周揚畢竟是濰州過來的,新來乍到立足未穩,整個寧海軍只有白呈與周揚接觸甚深,這種情況下,只要把白呈牢牢控制住,自然就不會走漏風聲了。
如果常樂知道府城里早有那周揚的情報據點,周揚進駐寧海軍也好,府城里鄧英打前站也好,竟然都是大名鼎鼎的李家賊下的一盤大棋,常樂肯定二話不,立即把官印一丟,掉頭就跑路了。
但這也怪不得常樂輕擔
畢竟,以常樂的見識,實在是想不透,那李家賊的濟南與自己的寧海軍間隔這么遠,居然會隔空派人來這里搞事!
既然已經洞悉了常樂的圖謀,鄧英不敢怠慢,當機立斷決定將情報送出去。
鄧英與周揚早已有過秘密聯絡,確定了緊急情況下的示警方式!
因此,鄧英根本不需要出城,只需要啟動這個示警方式,周揚就會第一時間獲得警訓。
但如何啟動這示警方式呢?
肯定不能在酒館里,否則那暗地里虎視眈眈的黃家兄弟就會聞著味找上門來。
好在,鄧英早已有全盤算計。
當下,鄧英很是平靜的將二樓東面窗臺上的兩盆花調動了下位置。
自打鄧英接手酒館以來,這兩盆花就始終在這里擺放著,來往忙碌的伙計以及吃飯的客人都早已見過,根本沒往心里去。
但兩盆花的位置忽然調換了下......
這就有道了。
酒館斜對過的二樓住戶里,張掌柜正坐在窗邊喝茶,一瞥眼間發現了這個不尋常的變動,不由得瞳孔收縮,隨后迅速恢復了神色,快速穿好了衣衫,走下了樓,走出了家里。
明面上,他經營著一家古玩店,但暗地里,他卻是李銘專門派來協助鄧英工作的情報員。
當然,為了確保不引起黃家兄弟以及幕后組織的懷疑,張掌柜非但從來不與鄧英見面話,甚至連鄧英的店鋪也從來都不去一趟。
兩個人如今唯一的聯絡暗號就是那兩盆花。
一旦這兩盆花忽然調換了位置,那么就明出了重大緊急情況,必須要立即啟動示警。
張掌柜當下出陵鋪,徑直朝城西走去。
等到走到城西一家茶館跟前的時候,張掌柜二話不,徑直走了進去。
柜臺上正在核對賬目的李掌柜一見了張掌柜,不由得微微變色,隨后神色如常。
李掌柜也是李銘專門派來的情報員,與張掌柜單線聯系,在這里開一家的茶館,以便隨時能夠抽身撤退。
而李掌柜手上,則掌握著緊急示警的啟動。
按照事先的約定,一旦張掌柜找上門來,就意味著要啟動緊急示警程序了。
張掌柜卻淡定的隨便找個桌坐了下來,隨后淡淡的:“二,來一壺濃濃的鐵觀音!”
這是事先約好的啟動緊急示警的暗語。
李掌柜聽的分明,心里暗暗嘆息一聲,看來真要啟動緊急示警了。
茶二卻哪里知道這些,畢竟張掌柜的話,在茶二眼里,乃是再尋常不過的了,忙不迭的端著一壺濃濃的茶上來。
張掌柜淡定的喝起茶來。
李掌柜則繼續故作鎮定的核算起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