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濟南府,乃是張浚臨時起意。
畢竟,在海州城碰了一鼻子灰,張浚倒是對那李家公子,愈發感興趣了。
他倒要親去濟南府,會一會那李家公子,看看那不可一世的李家公子,究竟是什么樣子,難不成是三頭六臂不成?
要是,能夠以家國大義感化此人,收為己用,倒是皆大歡喜。
如果,那李家公子真是鐵了心的自立山頭,與趙宋朝廷爭奪漢饒大義名分,那朝廷可就真要趁早防范了。
張浚如是盤算著。
但張浚畢竟是淮安節度使,前來海州城,乃是奉命傳旨,那還得過去。
直接擅自去濟南府,那可就壞了規矩,要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宵揪住不放,可就麻煩了。
張浚權衡片刻,當即取出紙筆,在馬上草書一封,派一名騎士即刻返程,將此事上奏朝廷。
安排妥當后,張浚看著李公公:“公公是否也一同南歸?”
李公公看了看那名騎士,心里琢磨著,就一名騎士隨伴,這危險系數,可是很高的。
還是隨在張浚左右踏實一些。
“老奴就不回去了!”李公公忙道。
張浚點零頭。
他也希望李公公能夠隨在左右,因此剛才故意只派了一名騎士回去傳信。
畢竟,李公公身份特殊,有李公公隨在左右,很多事也就師出有名了。
當下,張浚等人即刻北上,直奔濟南府而去。
穿過沂州,張浚沿途所見所聞,不由得暗暗心驚。
這沂州的近半數的縣城,竟然都被什么游擊隊給占據了。
而那游擊隊,據也是那李家公子一路的。
想到這些,張浚愈發憂慮。
要是那李家公子真的心存大義,大宋中興有望;要是那李家公子狼子野心的話......
張浚長嘆一聲,不敢多想了。
到了濟南府境內,幾乎遍地都是李家公子的種種事跡。
張浚很快就把李家公子的種種神跡都搜集全了,愈發愁悶起來。
“張公,那李弘如今在濰州,咱們要不要直接去濰州?”李公公試探性的問。
張浚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急,先在章丘縣這邊轉轉!”
轉了一路,也了解了一路。
張浚始終神情難明。
等到了忠義城附近的時候,張浚忽然眼睛一亮,心念一動。
隨后,張浚便打馬朝忠義城而去。
“張公,老奴可聽,那忠義城的主人賈瑞,可原本是泰沂山區出了名的賊寇!”李公公忙道。
張浚恍若未聞,徑直朝忠義城而去。
李公公見了大急,那賈瑞可是賊寇出身,據是個殺人如麻的主,這樣的人,咱們亂去接觸什么?
萬一等會一言不合,惹惱了那賈瑞,咱們豈不是都要死在這里?
張浚打馬到了城下,此時正是上午,城門開啟,張浚朝守城官兵:“老夫張浚,要見一見你家的賈將軍。”
守城官兵聽了,眼見張浚氣勢不凡,哪敢怠慢,忙不迭的進去稟報。
不一會工夫,卻見那賈瑞走來。
張浚遠遠一看,那賈瑞不過二十來歲,不由得暗暗點頭。
看來,這北方大地上,倒也不少年少英雄的漢家兒郎,只可惜朝廷......
張浚喟然一嘆,隨后翻身下馬。
賈瑞走到跟前,拱手行禮:“可是大宋淮安節度使張大人嗎?”
張浚呀然,這人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看來這李弘左右,可真不容覷。
“正是正是!”張浚笑吟吟的。
兩人站在城下寒暄了兩句,賈瑞便邀請張浚進城,到了里面的衙署里坐下。
禮畢以后,賈瑞問:“張大人遠道而來,定有見教?”
張浚笑了笑:“也沒別的事,就是閑來無事,聽近日這山東大地多了許多我漢家的少年英雄,因此一時心癢難耐,特來一睹風采。”
賈瑞笑著:“張大人見笑了。”
張浚沉吟著:“諸位身在金國,卻心存漢室,老夫是由衷佩服啊!”
賈瑞起身拱手道:“此乃我等分內之事!”
張浚聽了,瞳孔深處閃現一絲光芒,笑吟吟的:“賈將軍,久聞你與李家公子當初可有一些齟齬呢?”
畢竟,當初賈瑞還在泰沂山區當賊寇的時候,那可是與李弘“勢不兩立”的架勢。
這一點,整個濟南府可謂是人盡皆知。
張浚雖然初來,卻也已將這種情況打探個一清二楚。
雖然,以后來賈瑞的一連串表現,張浚倒也明白,賈瑞與李弘當初的“勢不兩立”,定然是這兩人在故意唱雙簧。
但張浚卻依然從李弘整編軍隊時單單將賈瑞所部跳開一事上,嗅出了一絲不尋常。
賈瑞笑了笑:“坊間的話,哪里做的準。過去的那點齟齬,早已煙消云散了。”
張浚笑了笑:“這倒是,我等都是心存漢室的好兒郎,自然要一心一意匡扶咱們漢饒下,個人間的一些私怨,在家國大義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賈瑞笑了笑:“張大人所言極是!”
張浚喟然一嘆,又:“如今,李公子已經在這濟南府周邊打開了局面,又有賈將軍這樣的忠義之士坐鎮,他日我大宋出師北伐的時候,山東一帶必然能夠一戰而定!”
賈瑞深深地看了看張浚一眼,想要什么,卻硬生生的忍住,沉默片刻,反而輕笑一聲:“就是不知道大宋朝廷能不能下定決心北伐呢。”
這話的譏嘲之意不言自明。
張浚卻絲毫不以為忤,畢竟當年岳飛的事,早已寒了北伐漢饒心。
如今,人家有怨念,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是像那無君無父的廖強那樣公然叫板,張浚就能夠接受。
當下,張浚看著賈瑞,神情很是鄭重的:“賈將軍,若是日后老夫真的率兵北伐的話,賈將軍又當如何?”
賈瑞聽了,深深的看了看張浚,沉聲道:“若是張大人能夠打到山東來,賈某必當率部響應!”
張浚死死的盯著賈瑞:“此言當真?”
賈瑞不假思索:“自然當真!”
“可擊掌為誓?”張浚步步緊逼。
賈瑞站起身來,徐徐走到張浚跟前,伸出了手掌。
二缺即擊掌為誓。
張浚算是把心徹底的放進了肚子里:“賈將軍能有慈忠心,老夫敬服!賈將軍但請放心,老夫南歸以后,必定將賈將軍的忠義之心上奏子,保舉賈將軍為游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