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懷揣滿意,離開了忠義城,繼續踏上了前往濰州的路。
“張公,你說那賈瑞當真心存漢室?”李公公忍不住問。
“李公公如何看?”張浚不答反問。
李公公一怔,沉吟片刻,徐徐的說:“老奴看來,那賈瑞眉宇之間,似乎與那李弘并非鐵板一塊。”
張浚淡淡的說:“如此,就足夠了。至于那賈瑞是心存漢室也好,是想扯朝廷的大旗來與李弘分庭抗禮也罷。只要這賈瑞有這份心,我們就可以從中做些文章。”
李公公聽了,隱隱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贊嘆:“張公一心謀國,老奴佩服!”
到了濰州以后,張浚遞上了自己的名帖,直接要見李弘。
很快,就見李弘親自出來相迎。
對于張浚,李弘的情緒頗為復雜。
在李弘印象里,歷史上的張浚,是岳飛被害后,難得的力主北伐并付諸行動的趙宋良將。只可惜,因種種原因,這次北伐最終慘淡收場,從而趙宋也幾乎喪失了收復北方半壁江山的機會。
其實,那一次北伐,很多地方還可以做的更好一些。
“張公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快快里面請!”李弘的臉上堆滿了笑。
張浚、李公公的臉上呀然之色一閃而逝,他們雖然早就知道李弘才十六七歲,但當親眼相見以后,依然是難掩震驚之色。
如此年輕,竟然闖出偌大的基業,莫不真是天授奇才?
如果,這份天授奇才用在中興大宋上,那可是大宋之福。
如果,這份天授奇才用在個人私利上,那對大宋來說,無異于一個致命的打擊。
“久聞李公子大名,今日才得相見,幸會幸會!”張浚雖然自恃資格老,但面對李弘,卻也不得不客套起來。
雙方謙遜著到了里面,分賓主坐下。
張浚笑了笑說:“李公子,朝廷久聞公子忠義之名,圣上十分喜歡,因此特意下旨敕封公子為忠義郎、敕封辛棄疾為海州簽判。圣旨,已經在海州宣讀完畢,留在了辛棄疾處。”
李弘聽了,心里一驚,這完顏構終于看開了一回,只不過,這也太小氣了吧,且不說給自己一個勞什子的忠義郎,就單單辛棄疾,給個什么海州簽判?
不過,想想歷史上的辛棄疾第一份公職,也是什么江陰簽判,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心里呵呵著,面子上李弘卻滿臉肅然,站起身來,朝南方拜倒于地:“皇恩浩蕩,李弘九死難報!”
張浚見了,微微一笑,不管這李弘是真心謝恩也好,是在那里演戲也罷,張浚都不在乎。
因為,張浚來此之前,早已有了全盤計較。
“李公子心懷忠義,實乃朝廷之福!我大宋有李公子,看來中興有望!快快請起!”說著,扶起了李弘。
接著,張浚接著說道:“只不過......”說到此處,張浚特意停頓了下,有些欲言又止。
李弘一怔,問:“張公怎么了?”
“有一件事,老夫不知該不該說......”張浚顯得很為難。
“張公久經宦海,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長。”李弘忙道。
張浚聽了,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這李弘還挺會說話的。
李弘接著說道:“張公的見識,自然遠高于我等。如果,張公認為這件事很難說出口,那就一定有張公的道理。既然如此,張公干脆就別說了!”
“......”張浚深深地看了看李弘。
難怪一路上不少人都說你是李家小賊,還真夠雞賊的!路人誠不我欺!
“李公子,老夫權衡再三,這件事對你的前途與名聲關系太大,因此還是說出來為好!”張浚決定不裝深沉了。
李弘滿臉呀然,不裝深沉了啊?
“既然如此,還請張公賜教。”李弘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李公子心存漢室,滿門忠義,真是難得。只不過......”說到此處,張浚話鋒一轉。
李弘知道,張浚所說的關鍵,就是轉折詞“只不過”后面的內容。
畢竟,自己的小學語文也還可以,這點伎倆當然明白。
更何況,張浚還在路上的時候,辛棄疾就已經派人快馬加鞭,把那邊的情況形成文書,詳詳細細的報告給了李弘。
因此,張浚究竟要說什么、做什么,李弘閉著眼睛都摸得清。
張浚卻哪里理會這些,繼續說道:“只不過,自古以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一世英名最終卻栽在了身邊人的手里。”
“身邊人?”李弘一怔問道。
張浚點了點頭:“這些身邊人,要么是妻妾兒女,要么是仆從家將。總之,且不說這些身邊人有沒有英雄豪杰的高尚操守,卻偏偏一副無法無天的架勢。殊不知,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世人看在眼里;所作所為,都被記在了英雄豪杰的賬目上。長此以往,英雄豪杰也必將為之所累,一世英名也隨之付諸東流!
李公子,賢侄!往事猶可鑒,不可不察啊!”
李弘聽了,呆愣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滿臉茫然的看著張浚:“張公滔滔不絕了半天,究竟要表達什么?請恕小侄愚鈍,真是沒聽大明白!”
張浚聽了,深深的看了看李弘,你可是出了名的雞賊,人稱李家小賊的就是你,如今老夫的話都說的很直觀了,你竟然還裝糊涂?
李弘卻接著訴說起來:“小侄如今尚未娶妻成家,無兒無女,因此妻妾兒女這里,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的。至于小侄的父母,如今都在李家作坊里頤養天年,不問世事,肯定也不會惹出什么麻煩來。小侄手底下的那些工人們,他們拿小侄的錢,給小賊干活。說要是敢做為非作歹的事,小侄管保打斷他的腿!
如此說來......”
李弘猛地一驚,看著張浚:“張公的意思是,小侄手底下的官兵,惹出了什么大的麻煩?”
張浚聽了,心想算你上道,便點了點頭。
“究竟是誰做出無法無天的事!”李弘勃然大怒:“膽敢壞了小侄的名聲,真是該死!張公,你快快說來!”
“廖強!”張浚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