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心話,雖然張玄一是個假道士,本人也一點不迷信,可他卻一點也不想住在大理寺這樣的地方。
這個地方,說白了,冤情太多了,無數的人命都在此處葬送,有的是罪有應得,有的是囫圇吞棗。換句話來說,這個地方,殺氣太重。
和緝妖司還不同,緝妖司是武后設置的專門機構,成立時間也短,各種幽怨氣場積累的并不是那樣多。
可大理寺這個地方,據他所知,自從大隋開始,就已經是設置在這個地方了。
經年累月的,各種怨氣集聚,實際上,大理寺的風水是非常不好的。所以,就算這里的居住條件很好,設施也齊備,可張玄一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要不是為了和徐文伽親近,他才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多呆,在他認為,就算是肉肆二樓的小房間都比這個強上百倍。
結果,現在這個何主簿居然要把他支到東廂房那邊,他豈能讓他如愿。
死活也要賴在這里!
“我看這邊不是還有空房間嗎?”
“為什么不讓我住這邊。”他指著文伽旁邊的一間廂房,哀怨的說道。
何主簿哪能說實話,這一切可都是徐大理安排的,他是看重張玄一,可男女有別的理念還是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
這是大理寺,是自己供職的地方,也就是辦公事的地方,若是讓女兒和張玄一做鄰居,若是鬧出什么風流韻事,豈不是讓所有同僚都看到了。
在這方面還是要嚴謹起見,因為不能說實話,何主簿便順口扯了個謊:“少卿說了,一定要好好安置張道長,這間房實在是太小了,所以,我覺得,還是東廂那邊的更好。”他使勁賠笑,唯恐張玄一不相信,還一個勁的往東邊帶他。
玄一死活不上道,拼命要求住在隔壁,徐文伽初時無奈,看著他在這里無理取鬧,真是頭疼的要命。
“文伽,你倒是說句話啊!”某人抱著柱子,艾艾央求,何主簿再次說道:“張道長,你就不要為難小吏了,你是貴客,哪能讓你住在這么小的屋子里。”
“東廂那邊有的是好房間,寬敞又舒適,快跟我走吧。”面對此人的乖戾,何主簿也是忍耐到了極限,真想趕緊把他拉走,再也不搭理他了。
聽到他喊文伽,這才注意到,徐文伽一直沒有進門,就在此地站著,看著張玄一胡鬧。
“誒,我說,你可以了,別鬧了!”
文伽上前,勸說了一句,何主簿端詳著她的神色,卻覺得,她的表情并沒有氣惱,反而有幾分無可奈何的縱容。
“不行,我們是合作伙伴,一會還要商談案情的,怎能分而置之。”
“再者,文伽住的這邊肯定是條件最好的,徐少卿還能虧待自己女兒,所以,西廂這邊的房間肯定有隱藏的優勢沒有顯現,我就是要住在這邊,你別攔著我。”
面對剛才還冷靜理智的張道長,忽然變成撒嬌打爛的小娃娃,何主簿也是無語凝噎。
就他這樣的表現,讓他如何去和徐大理回信啊!
徐大理可是一心認為,他是個青年才俊哩。
“文伽,怎么樣?”
“你看我應該去哪邊住?”他眨巴眨巴眼睛,瘋狂暗示,徐文伽長嘆口氣。
只得讓步:“何主簿,反正這間房也空著,不如,就讓他住在這邊吧。”
什么什么?
何主簿震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徐少卿這位寶貝女兒的性情,大理寺眾人還是略有耳聞的,聽說相當清冷難纏的一個人啊。
可這次是怎么回事?
她居然同意讓他住在隔壁,這是什么發展?
難道,鐵樹要開花了?
“可是,少卿那邊要是問起來,小吏該如何回答?”何主簿心里已經準備聽從徐文伽的意見了,可嘴上還是要頑強一點。
“這好辦,你就說是我的意思好了,少卿會理解的。”
有了這句話,何主簿也好交差了,故而,屁顛屁顛的就走了。
他走后,玄一立刻賠上了笑臉:“多謝文伽娘子相助,在下有禮了。”
嘿嘿嘿,嘿嘿嘿……
文伽的表現對于玄一來說,也是意外之喜,他根本沒想到,她真的會讓他留下來。
這是不是說明……
她的小小表態,讓他瞬間就感受到了某種暗示,真希望,她心中所想和他是一樣的。
于是乎,從今往后,他更要好好的纏著她了,這個女人,看起來冷情冷性,其實,心里還是有柔軟的地方的。
正好他也是個臉皮極厚的人,不在乎多碰一些釘子,只要能博得美人心,賴皮一些又如何。
再者,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只要認定了這一點,就可以無往不利了。
“我也不是為了幫你,只是想讓你安靜一點。”文伽打開自己的廂房大門,在門口對他說了這樣的話。
玄一上前,并不在意她的刁難。
“文伽,我們這就談談案子吧,我還有好多細節要告訴你。”
砰的一聲……
剛才還大敞四開的門扉,硬生生的在眼前關上,那打起的旋風還拍在了玄一的臉上,涼颼颼的。
“以后再說吧!”
門內傳出這樣的聲音,輕柔之中還帶著幾分嘲弄的意思。
她居然沒讓他進門!
枉他還以為,兩人能有什么大跨步的發展哩!
女人,真是難以捉摸。
不過,她不搭理他,反倒是一件好事,接下來的行動,就可以獨自進行了。
雖說,很多事情都瞞著文伽,確實不太地道,可這件事確實有些特殊,若是告訴她,反而會連累她。
況且,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且先讓他去探探路吧。
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一段悠閑時光,張玄一展開地圖,照例去看看新的提示,雖然對他來說,現在看圖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畢竟,他已經掌握了四象圖指示的核心機密,現在只需要關注新的提示就好,至于圖像是如何變化的,已經無關大局了。
而徐文伽,看似是無所謂,其實心里也在暗自關心。他為什么一定要留下?
為什么一定要住在隔壁?
她實在是很好奇,以張玄一的個性,他實在不像是毫無目的隨意為之的那種人。
他肯定別有目的,不過是故意隱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