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江看得興致勃勃,恨不得馬上著手修習,周圍景物又變回藥圃草堂,他扯著老和尚青衣急道:“這招好厲害,我就學這個。”
老和尚道:“落木繁林位列三十六大技,并非以威力著稱,特點在于其對靈炁的需求是變化的,你二層境的功力就能使出二層境的樣子,五層境就能使出五層境的樣子。除此外,此招還既能攻敵又能自守,你也就不須同時學攻擊術法和防御術法了。
對于你修習來說,落木繁林以木屬為主,水、土兩屬為輔,剛好是你除本源靈炁外最強盛的三種靈炁屬性。你修行此功法,只會事半功倍。”
寒凌江喜道:“就像是為我量身定制的一樣。”
老和尚道:“云隱諸多功法里還有幾門適合你修習,其中一門叫五靈五法,位列九神通之一。顧名思義,這門功法需要五種靈炁加持,功法修為至少達到六層方能使出。”
寒凌江道:“同時擁有五種靈炁的人少之又少,這門功法豈不是要天天吃灰。”
老和尚道:“當然不是。同時具備五種靈炁少之又少,同時具備三種或四種卻不見得少,不具備的靈炁可以用一些靈石或靈器代替。”
寒凌江點點頭,表示明白。
老和尚含笑道:“落木繁林的修行之法我已留于你的識海。此門功法重在聯系內世界靈炁與地下木、土、水三類靈炁,以及它們之間的相生之理,不算太難。你若有不懂之處,問我便是。”
看到老和尚施展落木繁林,寒凌江那顆小心臟里自然是翻起一層又一層的浪花。張大嘴巴之余,他也沒想到如此容易就能學到這般厲害的功法,心里簡直樂開了花,一時喜形于色。
他想到老和尚修為高深莫測,定還會許多其他厲害功法,便追問到還有沒有什么功夫既適合自己,又能現在修煉的。
老和尚笑容一收,正色道:“這是我傳于你的第一門功法,也是最后一門。凡天下事,皆忌諱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世上天資卓越者不在少數,有多少能修行伊始就獲得適合自己的功法,又有多少能身兼奇魔典和云葉真經兩門奇功。你可知山上弟子苦修十載尚有連七十二小技都沒觸碰者。比之他們你已經是幸運之至。”
老和尚眉目嚴肅,語氣里略帶斥責又句句肯綮,讓寒凌江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話音柔和了些,道:“身種奪心蓮是你的不幸,天陽體質、奇魔典、云葉真經、包括落木繁林都是你的幸。再實之木,其根必傷。你若不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就算是長命百歲,也是空度年華。”
寒凌江垂頭道:“我錯了。”
老和尚摸著寒凌江發絲,眼神里透出欣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的時間不多了,趕緊去練習功法吧。”
寒凌江點點頭,自去乖乖修習功法,暫且不提,說回山上。
自從方丈回山,云隱寺便不知不覺的忙碌起來。長老們忙著閉門謝客,拆遷寺宇。內外院弟子則因為寺里三年一次的小武試也越發勤奮起來,當然,凡事總有些例外。
大荒山南峰山腰處有一片木屋。右側山腰的木屋一層層鱗次櫛比,如梯田般依山而建,是外院弟子的僧房,多是數人合居一間。右側山腰的木屋則是零星分布,隱匿在山林之間,是內院弟子的休息之所。
這里的僧房比右側山腰的僧房修得更精致,基本都是兩層樓還有多個隔間,居處的也只有一個人。兩邊有如此明顯的差異,倒非是長老們故意厚此薄彼,而是因為這里居住的盡是達官顯貴,甚至皇親國戚,他們實在是不好怠慢。
在這片山林中有一座木屋修得格外高雅氣派,名字取作水月軒。水月軒有兩層樓高,第一層是大廳,第二層才是屋舍。兩側分別還有間一層高的耳房,其中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書房。
水月軒正樓后面是一個十丈方圓的水潭,修得與正樓十分相近,以至于坐在房中就可垂釣。因月上中天時,潭映月影,故名水月軒。
眼下正有一位白衣少年坐在二樓的環廊上,持桿而釣。這名少年叫做盧子俊,是太一圣國四大家族,盧家的公子哥。生的面目清靈,長著一雙丹鳳眼、臥蠶眉,既有些英爽氣又有些風流韻,只可惜身形尚未長開,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
這少年盤腿坐著,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持著釣竿,眉目里有些郁結。良久之后,重重嘆了口氣。
那少年愁道:“聽松啊,你說我這魚會不會上勾啊?”
一名少年躬著身子立在他身旁,年紀比他稍大。此人名喚聽松,是盧家送來陪盧子俊修行的小生,負責照料盧子俊的日常起居,如同那些文人的陪讀。
聽松此刻也十分惆悵,說道:“主子你這竿既無鉤也無餌,就一根細繩垂著,離水面都還有十尺,魚兒怎么上釣啊。”
少年又嘆了口氣:“哎,知我者為我心憂,不知我者為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人何哉?”
聽松也跟著嘆了口氣:“主子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愁著,不妨說給小的聽,小的也好幫你出出主意。主子犯不著這么愁自己,還傷了身子。”
少年道:“聽松啊,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求賢思才嗎?”
他又嘆道:“哎,罷了,我與你說這些何干。實則是父親給我出了道難題,要我躋身這次云隱小武試的前百名。若進不了前百,就還得在此呆個三年,你說我能不愁嗎?”
聽松一怔,回道:“上次大測才剛剛結束,距下次大測不是還有兩年嗎?”
少年換了只手撐腦袋,嘆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說我來這云隱寺有多少年了?”
聽松回道:“主子來這三年了。”
少年又問:“那我的云葉真經練到幾層了?”
聽松回道:“一層。”
少年再問:“假使再給我兩年,我能練到幾層?”
聽松想了想:“還是一層。”
這次換少年一怔,贊道:“就你這次回答最令我滿意。沒錯,兩年之后我還是一層的修為,可這等修為如何躋身大測前百啊?”
聽松回道:“主子你別急啊,我聽說大測最后的比試是場混戰,混戰里大家打來打去的,誰分得清誰?我們找幾個保鏢,給些好處,讓他們護住主子不就完了嗎?”
少年嘆道:“你能想到這些,崔大頭也能想到這些啊。”
聽松問道:“崔小猿那邊也是這個情況?”
少年努嘴點頭:“這下你明白我為什么垂釣了吧?”
聽松長哦一聲,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小的這就去辦,不會讓崔大頭那邊撿到便宜的。”邊說邊就跑出了。
聽松走后,少年仍是一手持竿一手撐著腦袋,嘆道:“可惜,我沒有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