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的一聲,紫黑色的匕首已然齊根沒入了哈羅德的肋下,血液順著刀刃如涓流般流下,將南希的袖口染成了紅色。
“滾開!”哈羅德調用起刻印在肩頭的“初燃”冥印,想要增幅身體力量。然而冥印毫無動靜,哈羅德的精神力宛如一潭死水一般被束縛在了在腦海之中。
南希一手穩住禁魔石匕首,左手從背后繞上,狠狠地鎖住了哈羅德的脖頸,兩人就這樣僵持在了原地。
哈羅德空有強悍的精神力,腰上受痛也難以發力而出。他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力量仿佛正在從腰上的傷口逐漸泄露而出,身體中僅存的能夠和南希進行對抗的力量也漸漸變弱。
“喝啊!”哈羅德幾乎是爆發出了全力,手肘后頂狠狠磕上了南希的肩頭,才堪堪將她甩開,然而禁魔石匕首仍舊深深地插在哈羅德的肋下。
難以控制自身的慣性,哈羅德一下坐在了地面上,右手顫抖著去拔肋下的匕首。此時兩把劍交替著橫在了哈羅德的咽喉處。
霍索恩和凱登一左一右用劍叉住凱登,此時一直在劃水的護教軍和民兵才團團圍上,各式武器將哈羅德周身圍得密不透風。
“別亂動。”霍索恩的配劍在想掙扎的哈羅德喉處的皮膚上劃開了一小道血痕,一滴鮮血染紅了領口。
哈羅德漸漸平復了氣息,整個人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地上,似乎是在等待著霍索恩的宣判。
“先告訴我參與者都有誰,你們做了些什么。”霍索恩收起了自己的劍,只留下凱登的劍還橫在哈羅德頸部,“給你一個體面的機會。在這里參加戰斗的士兵基本都是紅盾鎮的,只要你能告訴我們真相,今晚你就是在與敵對魔法師的戰斗中犧牲。”
哈羅德笑了一下,理了理思路,而后開口道:“這件事還要從七月十一日說起。在此之前,莫里森是凜冬社團的一名普通成員,而我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他曾經在野外采集素材時遭遇了野獸,我帶領的巡邏隊恰好發現并救下了他。”
“后來,我偶然發現當時莫里森外出采集素材是為了進行魔法研究。被我發現秘密的莫里森就選擇教給我一些他所掌握的魔法知識,為我提供一些資源,以此避免我把有關他違規的事情捅出去。”
“當然,有關凜冬社團的信息我也不甚了解,莫里森從沒有主動提起,我對這個社團的了解也僅限于知道其存在。”
“七月十一日,也就是魔力潮事件發生的當天下午,莫里森決定背叛凜冬社團,他假裝進行魔法研究時被發現,于是他也就理所當然地被我和幾個心腹‘抓獲’了。”
“七月十二日的傍晚,借著凜冬社團對看管所發起襲擊的時候,我帶著幾名護教軍士兵和莫里森來到了教堂……”
“盡管我對于凜冬社團的突然襲擊一無所知,但他們的出現大大增加了我的計劃成功率,而且大大減少了預計的傷亡人數,說起來你們還得感謝那個叫諾維雅的女瘋子。”蒂法妮的嘴角跳了一下。
“莫里森殺死了兩名準備輪班的民兵,我們在空無一人的教堂長驅直入,直到在地下回廊的門口遇見了了那個叫克羅夫茨的執事。”
“真是一個倔強的執事啊,竟然真的重創了我的一名士兵。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死人要比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能夠保守秘密得多,我就把他們兩個都殺了。接下來的那三個看守的民兵也戰斗到了最后一刻,我最后下手的時候都有些不忍心了。不過很可惜,至少當時不收手的的選擇是正確的。”
“拿走了我需要的那些資源之后,我早在上任不久后就了解到地下回廊的第三倉庫內存在著一個秘密的演奏廳。演奏廳應該在教堂建造之初就被修建出來了,近千年來一直被神術的力量保持著原樣。我把所有的資源和莫里森都藏在了這里,尋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再分批次帶走。”
“在這之后,我們把袍子一脫,就光明正大地從回廊的另一邊走上了二層,和當時來進行包圍任務的護教軍順利匯合了。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理應出現在現場的人有什么不對勁,而莫里森就隱藏在教堂的地下等待著我的接應。”
“可惜你們跟進的速度太快了,我也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沒有那些資源作為資本,我們在這個世界什么也不是。”哈羅德嘆了口氣,“所有搶來的資源都在演奏廳二樓的管風琴旁,我所有的財富放在我的營帳床下的暗室中。參與的護教軍士兵有瑞格·克拉克……”一長串名字從他的嘴中吐出。
“順便一提,后面四個人是在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的,希望你能不要對他們進行處置。”
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只有筆在紙上摩擦的挲挲之聲。
“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霍索恩抽出了劍。
“放棄掙扎吧,霍索恩。除非你真的被女神所眷顧,不然你會被吞噬的,死得連個渣都不剩下,被貪食的怪物消化為一堆排泄物,你所具有的全部營養會被怪物一滴不剩的盡數吸收,然后怪物再被更加兇狠的怪物吃掉……這是一個不可打破的輪回,直到真的有人能夠持有那個傳說中的星辰印為止。”哈羅德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謝謝你把遺言留給了我。我會試著去打破這個輪回的,如果打破這個輪回的標準是持有星辰印,那我就去成為第一個拿到星辰印的人。在一開始就選擇了墮落的話,女神也不會原諒你的。”霍索恩一劍劃過哈羅德的脖頸,鮮血噴濺而出,將紅地毯的顏色染得更加黯淡。
看著逐漸流干了最后的血液,躺倒在地上的哈羅德,霍索恩將劍插回劍鞘當中。“把他抬出去,安葬在公墓中,對外聲明哈羅德是戰死的。南希帶領治安班去逮捕名單上所有的人,進行不公開的訊問與審判,還有那個魔法師……”
眾人回頭看去。原本應躺在臺下的莫里森已經不見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灘暗紅的血跡。
……
澄黃的月光下,賈德坐著輪椅,在教堂邊緣的一間小房間里“散步”。
靠在落地窗前,仰望著著月色下搖曳著的枝葉,賈德摸了摸又有些上抬趨勢的發際線,嘆了口氣:“要是能多摸一會兒魚就好了,可惜最近是多事之秋啊。說起來,怎么感覺今天晚上的教會有點安靜來著?”
“該死,該死,混賬!”莫里森捂著還在滴血的胸口,踉蹌著踢開了一扇門。教會里現在的兵力十分密集,作為一個火系初印法師,強行使用暗系初印魔法逃離的他現在幾乎已經耗干了精神力。
莫里森合上了門,轉過身靠著門喘起了粗氣。這時他才看到眼前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穿著睡衣的人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兩人尷尬地對視,莫里森幾乎是拿出最后的力氣,舉起魔杖吟唱著火球術的咒語,赤色的魔質在魔杖的尖端逐漸成型。
看著逐漸逼近的莫里森,賈德的內心是崩潰的,心中仿佛有一萬頭不知名的神獸狂奔而過。他從輪椅上一躍而起,滾落到了旁邊的地板上,與此同時,灼熱的火球砸落在輪椅上,輪椅上所有可以燃燒的地方都在肆意的竄出火焰,金屬輪廓都被燒得通紅。
莫里森又一次舉起了魔杖,賈德揉了揉因為受力而發痛的腳踝,啐了一口;“沒啥本事對著傷員動手算個什么回事啊。”
“乖乖在那里呆著,要么別攔著我,要么我現在就送你去見女神!”莫里森咳了兩聲,轉過身去,再也沒看狼狽地趴在地上的賈德,對著窗戶吟唱了起來。
忽然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莫里森只得結束吟唱回頭望去。之間一條黝黑的東西向著他飛了過來。
“什么東西!”莫里森用手接住了黑色的長條,才發現是一條鐵鏈。剛想把鏈子丟開,卻發現鐵鏈已經黏在了手上,甩都甩不掉。剛想動用魔法時,卻發現精神力一點都調用不起來。
“哈哈,對魔法師用特殊兵器,強力膠禁魔鎖。”賈德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根折疊手杖和一個黝黑的的錘頭,嘴角帶著一絲邪惡的冷笑,一瘸一拐地逼近了莫里森。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賈德,莫里森竭盡全力的甩動著手上的鐵鏈,想把賈德逼開。賈德扭頭避開了鐵鏈的揮掃,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鐵錘。
“你不要過來啊——”一陣劇痛傳來,莫里森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