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聲音,讓縣衙內堂上的眾人紛紛看向聲音來源處,正來自方氏旁邊的方乾口中。
方乾見這么多人望過來,竟然也沒有任何懼色,很是平靜,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也望過來的胡令。
而方氏則是心中一緊,看著自己孩子,很是擔心。但是看方乾很是鎮定,那原本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緩緩收了回去。
自己孩子自己當然是知道的,看方乾這幅模樣,方氏心中只道老爺,您雖然不在,我相信乾兒不會丟了咱們方家的臉。
對于方乾在這個時候開口,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蘇淺看出口的是方乾,臉色是越發的苦了。而胡令雖然看起來面無表情,但是眼底深處分明有一絲喜色,似乎就像是早就等著方乾開口一般。
“哦?小方少爺,可是有什么見解?”
聽到胡令回應,方氏倒還好,似乎早已經知道胡令的目的,而蘇淺卻是臉色一變,看向方乾,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心中暗道不好。
這胡令給我下套?早就聽說這個胡令被安排在這里就是為了監視方大人,看來,這傳言不虛,怪不得大哥不愿意過來!
唉!早知道聽大哥的,忍一忍,等方大人來了再說了!這下怕是會惡了方大人啊!
不對!這胡令想把蘇家拉上。
蘇淺臉色越來越差,他雖然之前被自己兒子被打又聽人言迷了心,但是他可是蘇家人,再差也不會傻到什么都不懂。
則胡令后面出這一招,很明顯是一箭雙雕啊!一方面打擊方大人,一方面想把我原本中立的蘇家拉近這場風波中!
越是這么想,蘇淺就越不愿意看到方乾再開口。
希望小方少爺可不要再開口了,方夫人怎么無動于衷呢?
蘇淺早就把視線從堂上的胡令身上轉向了方乾和方氏的方向,焦急地看著方氏。
但是看方氏竟然一臉的平靜,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蘇淺心中越發的苦了。
難道方夫人沒有看清現在的局勢?
蘇淺的心理先不說,此刻堂上縣令桌后,胡令同樣把視線望向了方氏,看方氏一臉平靜,似乎并不打算攔著方乾,臉上的笑意似乎更甚了。
看來外界所傳有誤啊!都說方夫人聰慧,怕是外面誤傳了!
胡令心中冷笑,對方氏不屑。
而方乾望向胡令,臉色平靜,有一股他這個年齡所沒有的穩重。
“胡大人,小子也只是依據我吳國律法提出疑問,并且您請我娘過來,不就是主持公道的嗎?”
聽方乾開口,胡令心中一頓,那股不屑稍稍收回,心中突然想起方乾的神童之名。
而蘇淺此刻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微微松了口氣。
今日就算是不能為小兒伸冤,若是能渡過今日也好!可不要把蘇家卷進來!
同時蘇淺突然想到方乾開口,也許對他對方家還是有利的,畢竟一個孩童之言,若是不對,他這個苦主之父若是不追究,那今日的事最差也是作罷而已。
想明白這些,蘇淺心中不由暗贊方氏,果然如同外面所傳,方夫人絕非尋常婦人可比。
“哦?愿聽小方少爺見解!”
胡令面色如常,似乎察覺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氛,眼神看向堂下,蹙眉看著自己的親侄胡天行。
“胡大人,根據我吳國律法,就連我一個孩童都知道,詢問完苦主后,怎么也該詢問人犯吧?”
聽方乾說這一點,胡令面無表情,似乎并沒有任何情緒。
“小方少爺說的是,是我疏忽了!忘了方夫人和小方少爺剛剛過來,其實在方夫人和小方少爺過來之前,我這邊已經審訊了一遍,是我疏忽,忘記說了!”
方乾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來到堂下,一點兒也不畏懼胡天行望過來威脅的眼神,對胡令拱手施了一禮。
他并沒有因為胡令的話有什么異色,卻是在施禮后繼續說道。
“也是,既然胡大人已經審訊過了一邊,那證據為何讓苦主去尋?我若是沒記錯,根據吳國刑律第八章第一十九條規定,這取證乃是縣衙該做的事,而不是苦主應該做的。”
胡令這時的臉色才微變,沒想到方乾竟然能熟練的說出吳國刑律,甚至還能具體到多少章多少條。
他雖然知道方乾有神童之名,但是他以前只是認為方乾一個孩童而已,就算再怎么神童,懂的也是有限。
難道方遠那老狐貍專門對他這小兒子教授了吳國律法?這個老狐貍,看來今日這事有些難了!
胡令在方乾站在堂下后,心中對方乾的看法發生了改變,同時心中有些隱隱的擔憂。
“小方少爺教訓的是,是我疏忽所致,來人,帶證人上堂。”
看胡令對自己的話一略而過,方乾又面無表情地走回了自己的椅子,微笑著對方氏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娘,您看我沒有落了方家的面吧?
方氏這時臉上才有些柔色,伸手輕輕揉了揉方乾的腦袋。
堂下,隨著胡令的話落,又有兩位少年被帶上來,不過這兩人卻與胡天行和蘇恒誠不同,畢竟是證人,又不是人犯。
這兩人也是少年模樣,一看就是私塾同窗,兩人此刻站在堂下似乎都很緊張,并且對這么大的陣仗有些許的害怕,當兩人的目光落在胡天行身上時,其中有一人身子微微一顫,很是害怕的樣子。
當胡天行的目光望過來時,兩人均是低下了頭,根本就不敢與之對視。
一聲驚堂木響起,其中一人直接跪了下來,另一人也連忙跪下,不敢開口說話。
“堂下兩人,可是戴青和王建?”
“是!”
“是!”
兩少年先后稱是。
“起來回話!”
“是!”“是!”
戴青和王建先后起身,但還是低垂著腦袋,不敢朝前看。兩人家中也只是有些小錢上的起私塾而已,再加上害怕胡天行報復,這兩人可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們二人可是要為苦主蘇恒誠作證?”
胡令現在按著程序走,因為方乾之前的表現,不敢再有什么小動作,不是他怕了一個孩童,而是衙門口圍著的人太多,剛才可以用“疏忽”糊弄過去,但是這個借口可不能一用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