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休休一看霍仲南的態度,就知道狗男人又酸了。
一般這種情況,敵強我弱,得以哄為主。
于休休心迅速制定了戰略方針,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他的人,自己慢吞吞坐到他的身邊,一張小臉委委屈屈地望著他,一副“可憐無助但很堅強”的樣子。
“為什么你這么兇?”
霍仲南悶在心間的一口氣,吐不出來了。
“開車。”
司機小程無端承受了太多怒火,應一聲“是”,回頭求助地看了于休休一眼,發動汽車。
唐緒寧站在原地,看著于休休被帶走,手心死死攥著,有一種追上去把于休休拉下來的沖動。
這本是他的女朋友,
是他未來的妻子,
是于家村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未過門的媳婦兒啊!
他深深呼吸,滿臉氣得脹紅。
兩個又黑又高又壯的保鏢,還看著他,仿佛只要他踏前一步,就要錘爆他的腦袋。
哪怕這個時候,車已走遠,他已經追不上。
唐緒寧渾身的肌肉都疼痛起來,無端的狂躁席卷著大腦,又無處發泄,將他一雙眼睛燒得赤紅。
“程哥!”
于休休看霍仲南不說話,一副哄不好的樣子,轉而叫司機。
“麻煩你,先送我去公司,我要拿電腦。”
小程不敢做主,拿眼看后視鏡,等著老板發話。
空間逼仄。于休休快被狗男人身上的冷氣凍成冰疙瘩了。
“霍仲南。”她挽住他的胳膊,眼巴巴地望著他笑,“手下留情,饒我小命。”
“這么可憐?”霍仲南眸中盛怒,表情冷漠,“你剛才不是挺橫的?”
“那不是沖你呀。在您面前,我哪里橫得起來?”于休休又搖了搖他的胳膊,像條小狗子似的,瞄一眼認真開車的小程,又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你這兩天火氣這么大,是不是大姨夫來了?”
霍仲南低下頭,與她眼對眼。
“你找他,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你都說我剛才那么橫了。”傳奇
于休休就知道某人在吃味,不由好笑,“傻哥哥,我和唐緒寧是不可能的。我于休休好馬不吃回頭草……”
說到這里,她恍然想起,某人也可以稱為回頭草,輕咳一下,“當然,像你這種新鮮可口的草除外。總之呢,你以為,不一定就是你以為的樣子,你看到的,也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于休休。”
霍仲南聲音低沉。
他連名帶姓稱呼她,就是情緒不好。
于休休緊張起來,“怎么了?”
“你以為我生氣是為什么?”
于休休眨個眼,一副我又不會嘲笑你的表情,“吃醋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霍仲南冷冷剜她,“看來桑林村那把匕首,沒有讓你長記性。”
這么說了,是擔心她咯?
于休休斂住表情,乖了很多。
“我不是很小心嗎?你看你的人跟蹤我,不就被我發現,成功帶去了刑大?”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霍仲南的臉色更難看了。
被人跟蹤,她第一時間不是找他,而是找繆延。
……也就是說,他不是她最信任的人。
霍仲南不知道哪里來那么大的戾氣,看到她這么不乖,這么恣意妄為的樣子,就想把她拎起來,狠狠打她屁股。
“你在想什么?”于休休發現他眼神不善。
她保護性地環住雙臂,警惕地看著他。
“你,別亂來啊!”
霍仲南說“你能活著長這么大,真是幸運。”
“嘿!我不活著長這么大,還能死了長這么大嗎?我又不是女鬼!”
于休休歪著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秋水盈霧,多大的氣都生不起來。
霍仲南心里微微一亂,“你不是女鬼,是女妖精。”
他壓了壓火氣,又哄著她,“下不為例。”
“哈!”于休休很不服氣,“難不成未來的每一天,我都得24小時向你報備嗎?不在你的監控范圍,我還不能自由行動了唄?”
霍仲南看她一眼,“正確。”
于休休愣住,迷惘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為什么你這么緊張?”
直到現在,于休休依然覺得桑林村的事情,只是一個偶然。
可是,霍仲南這樣的節奏,似乎又有點不對。
“是誰要害我嗎?”于休休微瞇著眼,撲上去,雙手攬住他的肩膀,“你告訴我。”
“哥哥,你告訴我吧。”
于休休撒嬌的樣子是真的招人喜歡!
嬌俏,柔軟,一張一合的小嘴像多汁的果凍,讓人想要咬上幾口。
這樣的她,讓人只想好好疼她,疼到骨子里的那種,疼她。
霍仲南要換藥,要洗澡。
于是,皮蛋又一次做了完美的“背鍋貓”,成了于休休去南院的理由。
二人心照不宣,對視的眉眼里很有幾分悸動。
廚房早已準備好晚餐。
霍仲南吩咐的,全是于休休愛吃的。
廚子們會察言觀色,這位小姐的口味直接決定他們家老板的口味,細心琢磨她喜歡的菜式,最是緊要。
好在于休休不挑釁,只要是好吃的,統統可以下口。
霍仲南吃得少,話也少,全程伺候她。
于休休吃飽喝足,肚子圓了,人軟了,再幫他上藥的時候,就多了些“老母親”一般的無奈。
“我大老遠的送上門為你擦藥,就為了一口吃的,想想,我也真是辛酸。”
霍仲南抬眉看她,但笑不語。
于休休看著他傷口愈合的程度,拿棉簽的手,又開始抖。
“讓你不要沾水,不要沾水,你偏不聽。擦了藥好好睡吧,今天不許洗澡了。”
霍仲南皺皺眉,“不洗澡,我睡不著。”
于休休急惱他的倔強,噴了消毒水,拿棉簽按壓時加了幾分力。
“嘶!”霍仲南無奈嘆氣,“你這女人,下手真狠。”
“痛死你算了。”于休休嘴上罵著,動作卻是輕柔了不少,甚至湊近傷口吹了吹,“忍著點,馬上就好。”
霍仲南看著她,不說話。
于休休的臉,燙了。
她不敢再去看霍仲南的臉,專心致志。
他一笑,突然湊近她的唇角,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無限寵愛。
于休休心里一窒。她以為他只是無聊捉弄她,低估了這個人的惡劣程度。等著她把傷口處理好,他胳膊就強勢地圈過來,像一只捕獵的老鷹,將她納入懷里,蹂躪般勒緊……
心貼得近,跳動可聞。
于休休腦子一片空白,唔一聲,來不及反應,已被他的氣息所占領。
有時候,霍仲南對于休休極其溫柔,像對待易碎的瓷娃娃,生怕碰碎了她。
但某些時候,他又極其強勢,從不容許他的獵物掙扎或逃離。
他氣息逼人,于休休呼吸不勻,氣喘吁吁的抵住他的肩膀。
“今天不行,我得回去了。”
上午爸媽才給她上了課,晚上就亂來,她是嫌命太長了嗎?
于休休怕自己反悔,飛快地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推開他就要起身走人。
“今天我生日。”霍仲南突然說。
于休休停下腳步,看著他。
霍仲南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有點別扭,“沒事,你走吧。”
這以退為進還冷著臉的可憐樣子,于休休看得一臉嫌棄。
“得了吧,我要真走了,明天保管世界末日。”
她放下包,坐回他的腿上,圈住他的脖子,不過轉瞬,已經換了張笑臉,溫柔乖巧地問“為什么晚餐前你不說啊?蛋糕都沒有買。誒,生日準備怎么過?想要什么禮物?”
霍仲南沒有說話,手臂繞過她的腰,往自己懷里一箍。
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密不透風。
于休休觸電般,微微一抖。
聽得他說,“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他的眼漆黑深邃,看上去十分平靜,卻莫名像有鉤子。
于休休被他盯得潰不成軍,呼吸不勻,“是嗎?”
霍仲南說“是。”
他輕撫她的臉,一寸一寸移動,語氣低沉帶笑,“這張臉,讓我很有拆禮物的欲望。”
于休休聽得面紅耳熱,“我先給你買個生日蛋糕吧?”
“不要。”
“我可沒有蛋糕甜……”
霍仲南低頭,“是嗎?我嘗嘗。”
他的聲音染上了夜晚的迷離。
于休休身體緊繃著,雙手死死掐著他的胳膊。
“痛。”霍仲南似笑非笑,“我是傷員,你體貼點。”
這個狗男人!
于休休暗自咬牙,氣得想走人,可是下一個意識到來時,身子就又軟在了他的懷里,在他有的掌握里,一顫一顫,動彈不得。
霍仲南低笑一聲,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床上。
于休休散亂著發,看他深邃發亮的雙眼,嗚嗚咽咽地掐他。
“霍仲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又提以前的他。霍仲南皺起眉頭,極是不悅。
“你這女人,很喜歡找死!”
“那你弄死我好了啊!”于休休瞥一眼他早已高高撐起的西裝褲,故意拿腳去踩它,“看誰弄死誰!?”
霍仲南拖住她作妖的腳,往外一拽。
于休休呀一聲,“我的背!你好煩人!”
“求饒!”他俯身盯住她,“不然,你死定了。”
“我不……”
于休休話音還沒落下,房門被敲響。
“霍先生。”
“霍先生??”
鐘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平穩、公式化,沒有起伏。
于休休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心卻跳得很快,再看霍仲南那一張漆黑的俊臉,又忍不住笑。
“快去!”她又惡作劇地去踩他“叫你呢,肯定是要緊的事。”
“霍先生!”
在鐘霖第三次敲響房門的時候,霍仲南終于撐起胳膊站起來。
“我很快回來!”
于休休拉被子蓋住頭,在里面嘶嘶的笑。
霍仲南沉著臉,在她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作死。”
于休休探出頭,看他穿上外套,整理衣服的煩躁樣子,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
霍仲南開門走出去,又迅速掩上房門。
鐘霖下意識看向房里,一絲風都沒見著,卻被霍仲南冷冷地瞪了一眼。
那眼神里,滿是不悅。
鐘霖怔了片刻,終于恍然大悟,“休休來了?”
“嗯。”鐘霖只是一轉眼的工夫,已經恢復了表情,“什么事?”
鐘霖后悔了。
早知道于休休在里面,他就不該這么火急火撩地上來叫人。
“霍先生,我剛從公司過來。”他想解釋一下打斷老板好事的問題。
然而,霍仲南并不很在意的樣子,隨意地撩了撩眼皮。
“說正事!”
鐘霖不自然地干笑兩聲,說“許小姐來了。說是給你送生日禮物。”
霍仲南一怔,皺眉看著他。
鐘霖說“保安沒讓進,她也不肯走。這大冬天的,一個人站在外面風口上,楚楚可憐的,風都能刮走。保安看不下去了,找管理來說了兩次。要不,收下禮物,讓她離開?”
一個人站在風口上,楚楚可憐?
霍仲南雙眼冰冷,對鐘霖的話和許沁的處境,似乎沒有半分憐憫。
“讓她走。”
“霍先生。”鐘霖遲疑一下,“雖然許宜海犯了事,但是他對盛天是有功的……許沁是他唯一的女兒,這孤苦伶仃的,要是你做得太絕,難免會引人非議……”
人都同情弱者。
唾沫能把人淹死。
鐘霖苦口婆心地勸著,操碎了心。
“就一個禮物,你不用出面,我幫你收著。唉,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他父親做的事,和她也沒什么關系。”
可憐的女人?
他不知道可憐的女人,也最可恨嗎?
不知道為什么,霍仲南莫名想到屋里的于休休。
她可憐起來的時候,也著實可憐,讓人恨不得疼愛到骨子里,可是她可恨起來,真有把他活活氣死的本事,讓他分分鐘失去理智,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打一頓,或者丟到床上,收拾到老實為止。
這么一想,他心里有些癢癢,不耐煩了。
“你看著辦。”
說完,他轉身開門,又回頭叮囑。
“別來煩我。”
鐘霖哦一聲,“那你這生日,還過不過了?”
霍仲南垂下眼簾,“我從不過生日。”
門關上了。
鐘霖嘆了口氣,下樓去了。
于休休坐在床上看著他,眼里噙著笑,唇角翹起的弧度,很有幾分狡黠。
“過來!”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霍仲南心里一凜,突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