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昨日從百里外回來后,安易寧看到重傷的他,讓青墨背著回來,嚇壞了,趴在他床前,差點兒掉眼淚。
顧輕衍捏捏他的臉,“沒事兒,輕傷。”
安易寧扁嘴,“小姑父少騙我了了,你這看起來就不像是小傷。”
顧輕衍笑,“不是小傷也沒什么打緊。總之能養好。”
安易寧扁著嘴不說話了。
顧輕衍受傷,自然驚動了顧老爺子,顧老爺子急匆匆地沖到了顧輕衍的房里,瞧著他臉色蒼白虛弱沒多少血色的模樣,伸手指著他,“你……你叫我說你什么好?你與王家六小子動手了?他受了重傷,你也受了重傷,你們兩個在做什么?”
顧輕衍不說話,似乎懶得說王岸知。
顧老爺子知道他的脾氣,“是你劫了張宰輔?還是他劫了張宰輔?”
“爺爺別管這么多了。”顧輕衍平靜地說,“您老若是沒什么事兒,就出京去溫泉山散散心,您在顧家困了一輩子,既然將顧家交給孫兒,您就少操些心。”
顧老爺子瞪著他,片刻后,泄了氣,“行行行,我不管你,你年紀輕輕,身子骨可不能壞了,讓大夫用最好的藥。”
顧輕衍點點頭。
顧老爺子又囑咐了兩句,什么也沒問出來,無奈地搖著頭厲害了。
顧輕衍重傷下坐在馬車里走了百里路,自然是疲乏的很,顧老爺子離開后,他又與安易寧說了兩句話,便睡著了。
安易寧在顧輕衍睡著后,想了想,悄悄給安華錦寫了一封信,讓青墨派人送去南陽。
青墨瞅著安易寧,“公子大約不想讓安小郡主知道他受傷。”
安易寧眨著純真的大眼睛,“我小姑姑那么喜歡小姑父,若是知道他受傷,一定會心疼的。”
若是心疼,是不是他們就和好了?
安易寧是打心眼里喜歡顧輕衍這個小姑父,若是不在他身邊也就罷了,在他身邊,受他教導,他對他愛護至極,又是親眼看著他每日里為小姑姑憂思,他覺得不管小姑姑做什么決定,他都應該讓小姑姑知道,再做定論。
青墨頷首,接了信,“屬下這就派人發出去。”
安易寧點點頭。
顧輕衍睡醒后,青墨還是如實稟告給了顧輕衍這件事兒。
顧輕衍垂下眼睫毛,低聲說,“她別是會以為是我讓寧兒寫的信賣苦的吧?”
青墨:“……”
顧輕衍咳嗽兩聲,沒什么精神地說,“罷了,送走就送走吧,寧兒也是一片心意。”
第二日,張公公見到顧輕衍的時候,顧輕衍已比前兩日好多了,至少,在張公公看來,顧輕衍的氣色和狀態比王岸知好。
他先見了禮,詢問了顧輕衍傷勢,之后,嘆了口氣,“老奴從王家出來,王大人知道老奴是您的人,讓老奴給您傳句話。”
“他說什么?”
張公公將王岸知的話片字不落地復述了一遍。
顧輕衍沉默。
張公公擔心地看著顧輕衍,王岸知這話的分量實在太重,又太扎心,他生怕顧輕衍加重傷勢,小心地說,“七公子,您可別想不開,依老奴看,王大人就是不想讓你好。”
顧輕衍閉了閉眼,“我知道。”
張公公嘆了口氣。
顧輕衍擺手,“你告訴陛下,過兩日我便去上朝。”
張公公擔心地說,“您這傷勢,兩日可不夠的。”
“無礙。”顧輕衍搖頭。
張公公不再勸,與他說了近兩日宮中發生的事兒,才出了顧家。
張公公離開后,顧輕衍吩咐青墨,“你派人給七殿下送個信,就說張宰輔是被我劫的,送去南陽了。”
青墨應是。
楚硯收到了顧輕衍的話,眉頭皺起,看著青墨,“他為何要劫張宰輔送去南陽?”
青墨如實已告,“安小郡主的要求。”
“她可說了緣由?”
青墨搖搖頭,雖然他家公子已知道緣由,但是安小郡主確實在信里沒說緣由。
楚硯揉揉眉心,“好,我知道了。”
青墨離開后,楚硯當即寫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南陽。
楚宸對楚硯說,“顧輕衍和王岸知好像當真病了。”
“他們怕不是病了那么簡單。”楚硯有了青墨傳話,大約能猜出個大概,顧輕衍若是動手劫張宰輔送去南陽,王岸知焉能不知?被他知道,自然是要攔的,怕是二人動了手。
“怎么說?”楚宸好奇了。
楚硯搖搖頭,“案子先不查了,就這樣吧。”
既然是安華錦劫的人,送去了南陽,一切等她來信再說。
楚宸更好奇了,“為什么不查了?”
楚硯轉過身,平靜地對他道,“表妹要的人,顧輕衍動的手,人已送去南陽了。”
楚宸:“???”
他無話可說了。
既然這樣,這案子還怎么查?他就說嘛,刑部天牢把守那么嚴密,除了一只手能數出的那么兩個人來,還有誰能做的連楚硯和他也能瞞住?
他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我可真想去南陽瞧瞧啊。”
楚硯不語。
楚宸琢磨了一會兒,問楚硯,“唉?你說,小安兒要張宰輔做什么?”
楚硯自然也是不知道的,“過幾日就知道了。”
過幾日,安華錦給他回信,應該不會隱瞞他吧。
楚硯揣測,“我猜啊,能讓小安兒將人讓顧輕衍劫出去送到南陽,一定是張宰輔有很大用處。”
廢話!
楚硯不再搭理楚宸。
楚宸長嘆,“若不是我爺爺還攥在陛下手里,挺不直腰板,我也就不管不顧去南陽瞧瞧了。”
楚宸不置可否。
第二日,王蘭馨去了顧家,同樣帶了一株百年老山參。
王蘭馨自小與顧墨蘭交好,所以,一個月總來顧家那么幾次,她十分有規矩禮數,每次來,只要顧老爺子在家,她都會前去拜見,所以,這一回也不例外,沒引起顧家人的主意,包括顧輕衍。
顧老爺子自然不會聽顧輕衍的這個時候去什么溫泉山散心,冬日天冷了,他看看書,教導教導顧家小一輩的子孫,一日便過去了。
這一日,王蘭馨來時,他正在整理書卷,見王蘭馨來了,笑呵呵地說,“四丫頭來了啊?你有好久沒過府來了吧?”
王蘭馨這半年的確來顧家來的少了,她給顧老爺子見禮,笑著說,“這半年,安小郡主在京城,顧爺爺您知道我對七表兄的心思,看他與安小郡主……我心里不好受,不便常來,是來的少了些,若是顧爺爺您想我來,我以后常來。”
這話別有深意。
顧老爺子一怔,直起身,這才仔細看王蘭馨,見她手里捧了一個匣子,不接她的話,反而問,“四丫頭,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是一株百年老山參,我聽聞七表兄病了,特意來送給他。”王蘭馨道。
“難為你有心了。”顧老爺子一嘆。
王蘭馨見顧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后不說話了,她抿了一下嘴角,壓低聲音說,“顧爺爺,我有話想與您私下說。”
顧老爺子覺得今日王蘭馨似乎不同尋常,言談話語間目的明確,他放下手中的書卷,“四丫頭,有什么話,你只管說,這里沒人。”
王蘭馨搖頭,“是十分重要的話,只言片語都不能傳出去。”
她頓了頓,特意壓低聲音補充,“尤其是七表兄。”
顧老爺子愣了愣,目光審視地看了王蘭馨兩眼,見她很肯定地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吧,跟我去密室說。”
既是只言片語都不能傳出去,那么,自然是密室最安全,在顧家,除了他的密室,其余的地方,都瞞不住顧輕衍,他若是想知道,他這個爺爺做了什么,他都能知道。
顧老爺子的房間里有密室,開啟了密室,王蘭馨跟了進去。
密室的門一關,四下墻體厚重隔音,半絲聲音都傳不出去。
王蘭馨進了內室后,當即跪在了地上,“顧爺爺,我愛慕七表兄多年,今日來找您,實在是想給自己求個成全,求顧爺爺憐我對七表兄一片真心,成全我的癡念。”
顧老爺子皺眉,繃起臉,“四丫頭?你這是做什么?你起來,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