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事之前,于自己的內心之中探討電陳難題……
“聽起來有點意思,但細思極恐啊。”“狂熱”出現在向山的視野邊緣。文藝青年帶著墨鏡,雙手抱在胸前,盤膝坐在鯨魚頭頂:“他精神壓力還挺大的。我是說老六。”
“對于我們來說,這是已經發生了幾十年甚至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再怎么思索也于事無補,
只能接受。”“犯罪”向山閉著眼睛:“但是在老六的時代,那些是才剛剛發生。他恐怕還在想方設法的去挽回?”
“哇,哇,哇……被老二老三氣得投約格的家伙得是什么心態啊。他一個人格覆面去試圖挽回什么的,對面心態會更崩吧。”
“按照向山的個性,他會優先考慮‘殺’還是‘救’呢?”“歐米茄”的向山自嘲笑笑:“我覺得,
我大概可以理解他的想法。‘電車難題’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形式。他大約是在……將自己一路走來的種種動力、理念,全都擺在明面上剖析。”
——全部……當做砝碼……加到天平兩端……
向山握緊拳頭,然后再松開。
——做出不后悔的決定……
“好婆媽的武神。”“狂熱”感嘆。
“嘖嘖嘖。”“犯罪”有些驚異:“論婆媽程度,你被吊在悖論城那會尤在其上好不。”
“確實。這件事讓我深刻理解了一件事——大家都是向山。”歐米茄的向山低下頭:“我們現在在苦惱著的問題,不過是求他武神所面對問題的殘渣罷了。時間早就讓很多問題不是問題了。”
“有道理。”“不愧是我。”
另外兩人也點頭稱是。
“話說回來,你。”“基準”看向“犯罪”:“說起來,關于‘從鯨類語言之中延伸出的內功應用’這個題目,有頭緒了嗎?最近腦區任務時間就屬分配給你的最多。”
在那個水下基地,向山還抽出時間,幫助奧拉·弗里曼重新設計鯨類用的中樞芯片。
鯨類所使用的中樞芯片,與人類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奧拉一行人都是生物學家,沒有工程師,想要對向山等人構建完善的義體控制體系動動手,實在是無從下手。
而將人類的中樞系統芯片直接應用在鯨類身上,那就是大小bug不斷。這也是奧拉很少將鯨群高度義體化的原因之一。除非一開始就拋棄肉體,只留大腦裝罐,徹底舍棄有氧呼吸。如果維生的重要臟器義體突然出了bug,
鯨們只會以各種奇怪姿勢死亡。
當年全世界最優秀的科研團隊,在整個世界資源傾斜的前提下,
才能在幾十年內解決這個問題。
奧拉·弗里曼能做的,也就只是根據自己琢磨出的知識,不斷的打補丁,并且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能,記錄鯨魚的語言與大腦活動。
二百年下來,他完整記錄了一群不同種類的鯨魚、多種不同語言如何融合在一起。
人類曾將不同語言的奴隸從非洲擄掠到美洲。來自不同部落,語言不相通的奴隸們,在日常的交流中,語言逐漸融合。奴隸們的下一代所使用的,幾乎就是一門父輩們眾多語言碎片拼成的新語言了。而這群地球最后鯨類所學習的語言也是如此。
鯨類的語言技能足夠發達。并且二十一世紀就有研究表明,它們的很多語言都需要后天學習。不同虎鯨部落之間語言還存在巨大差別。而在二百年前的大滅絕中,老年與成年鯨魚死亡率是最高的——與人類一樣,衰老的個體更難抵御基因改造手術的副作用。
幸存的年輕鯨魚多是學習了一些語言、卻不一定學全了的個體。
當初黑奴們身上發生的事情,也發生在了鯨魚們的身上。
地球上最后一群鯨魚們,自發的將自己所掌握的語言碎片拼到一起,學會交流。
奧拉·弗里曼記錄了這個過程。
日復一日的記錄本身就是可敬的。這種持續了二百年的科考記錄,在如今的科研騎士團里,足夠無條件直接換到大騎士的地位,以及獨立建團的權限。甚至一步評得騎士長職稱也不是不可能。
有這份基礎,研究出更適合鯨類的中樞系統芯片,
只是時間問題了。
奈何向山現在時間并不寬裕。他沒法在這里呆上好幾年,
單為這群鯨類開發芯片。
他早就不是二百五十多年前那個任性妄為的學界巫妖王了。
他只能重新構建一套底層協議,
稍稍解決海豚“本能沖動優先級過高”的問題。
除此之外,向山也就等于是帶著那個基地里的幾人走個流程,布置一些簡單任務,讓他們自己摸索、學習義體操縱系統的研發流程。
這套義體的底層系統,當初就是向山帶人攻克難關的。里面有哪些關隘需要克服、可能遇到哪些問題,他都很清楚。
可以說,沒有人比他更懂這套研發流程了。
超人企業中后期有一套成熟的研發體系。
如果他像奧拉那樣懂鯨類的話,他甚至可以帶隊在幾年之內將成品做出來。
不過,有了向山指路,奧拉·弗里曼他們也可以自己摸索著上路了。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向山也拷貝了弗里曼兩百年來的研究成果。
弗里曼暫時不希望這份研究成果公開。這份成果若是放到網絡上,所有人都會立刻明白,地球的海洋里藏著一群鯨魚。這里僅存的安寧就會被打破。
“不過,留一份給尼婭古蒂也好。”奧拉·弗里曼如此說道:“雖然現在還撐得下去。但是我們已經開始老了。沒有人類愿意在這里繁衍,這里的年輕人太少。一旦人類的種群崩潰……鯨類未必能夠獨立的生存下去。我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未來會怎么樣,我也不敢想象人類的未來。所以,留一份給尼婭古蒂她吧。”
——萬一這個小小的聚居地沒能撐到人類文明浴火重生的那一天,這份研究資料,至少可以作為一小撮人類與鯨魚孑遺,在一起掙扎過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