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穿著赫侖堡大學校服的黑發少女聽到有客人,立即迎了出來,待看見獨角獸騎士鎧甲與披風上的族徽,立即驚叫道:“啊,是坦格利安!”
“誰?”門口的老太婆顫巍巍站起身,揉著眼睛去看。
“老祖母,紅龍黑劍的坦格利安,是王國的長公主殿下。”俏麗少女趕忙用腰上圍巾擦干凈手上濕跡,扶著奶奶向獨角獸騎士行禮。
“王國公主嗎?”老嫗瞇眼迎向眾騎士,臉上露出回憶之色,嘆道:“是不是珊莎女王的孩子?”
丹妮婭、珊莎公主兩人聞言,連忙翻身跳下獨角獸,扶住艱難下跪的老人。
“天帝有規定,七十五歲以上的老人,即便見到她本人都不用下跪。”
“天帝,是誰呀?”老人疑惑道。
“龍女王,上了年紀的人估計更熟悉這個稱呼。”阿莎笑道。
“喔,龍女王啊,龍女王身體可還好?一頓能吃幾碗飯?”老嫗殷勤問道。
“好好好,非常好,能吃兩三碗。”珊莎公主有些尷尬,“老人家,你見過她嗎?”
早些年,七國上下都形成一個共識:遇到上了年紀的老人,最好態度要恭敬點。
因為那些活過長夜的老人,很多都是英雄,或英雄的家人,甚至是龍女王的故舊。
發生過太多次的事件:貴族青年在老農面前耍橫,結果老農拿出一疊子勛章,然后來一句“我是龍女王的義勇兵,女王曾說遇事就找她,或者拿著勛章去找國王,你說咱們去找誰?”
任何貴族都要縮,他們的父母還得親自向老農道歉。
想找龍女王告狀,太簡單了。
到任意一家圣堂,跪在圣母面前哭訴,都能引起女王關注。
這不是傳說,而是事實。
“我何止是見過龍女王喲!”
這不,又一個龍女王的老相識。
老嫗指著身后的院子,大聲嚷嚷道:“當年就在這,龍女王砍死三個土匪,她和......和誰來著,一個老騎士,她的白騎士......”
老嫗有些記憶衰退了。
“巴利斯坦爵士。”喬佛里走過來說道。
“對對對,巴利斯坦爵士,還有塔斯的......灰袍鐵衛布蕾妮。”老嫗咧嘴笑道。
“是‘無袍鐵衛’,灰袍是詹姆·蘭利斯特爵士。”珊莎糾正道。
她已經確定,這老嫗一定是當年事件的參與者。
甚至隱約猜出對方的身份。
“你們兩個小坦格利安要不要住旅店,住你們祖先當年的臥室?那時龍女王對我說,她住的房間將來即便訂高價,也會很受歡迎。
其實,我接管旅館后,一直把她的那間房封存著,只有坦格利安過來,我才開門。
幾十年前,風流小子刀疤伊蒙,去北境時路過這,曾住了兩晚。
更早的時候,勞勃之前的坦格利安,也有國王與王后住過。
唉,說起來我與你們的老祖母,珊莎女王,也頗有淵源......”老嫗絮絮叨叨,顛三倒四說了很多過去的事。
到此為止,讀過龍女王傳記的獨角獸騎士,已然確定老嫗的身份。
“你奶奶是不是叫‘垂柳’?”丹妮婭低聲問邊上拘謹的黑發少女。
少女低著頭,一邊揪自己的衣角,一邊低聲應是。
“你祖母這么大年紀,腦子還這般好,連百年前的事也記得。”阿莎感慨道。
“祖母早年也曾病危過幾次,幸虧梅里巴德圣師每次都及時趕來為她治療。”少女道。
阿莎一行人還是沒在旅店住下。
他們只在院子里喝了幾杯茶,留下茶錢,就告辭離開。
離開人煙稠密的大道,騎士們終于放開手腳,獨角獸可以全力奔馳在古老的國王大道上。
速度比坐火車還快。
太陽下山之后,他們也沒停下。
珊莎長公主在前,召喚一團圣光,照亮前方的數十米內的道路,十只獨角獸似不知疲憊的蒸汽機,鼻孔嘴巴冒白氣,卻依舊速度不減。
“我家老祖在獨角獸血脈中融入了龍蟲的基因,它們是擁有魔力的魔獸。
不過獨角獸心口的火魔力無法轉化為龍炎,只能提高耐力與魔法抗性。”‘野獸’艾德向阿莎解釋道。
其實,阿莎自己疲憊了,想停下來休息。
她現在才三級騎士,只開發心口一個蓄力點,身體強度遠不如擁有真龍血脈的丹妮婭與珊莎,距離從小接受系統鍛煉的喬佛里等人也差了很多。
到凌晨時分,她終于忍不住了。
“我脊椎快斷了,休息會兒吧!”她哀求道。
珊莎長公主放慢馬速,無奈道:“丹妮婭,你幫阿莎恢復身體,喬佛里、艾德,你們生火做飯,安德魯、奧柏倫,你們兩個到百米外巡邏,剩下的人打坐休息。”
“現在到什么地界?”阿莎癱在毛毯上,面色蒼白,雙腿一個勁兒打顫,丹妮婭脫掉她的長筒皮靴,忍著濕漉漉、黏答答的腳臭,用圣光之力按壓足底。
正打坐的簡妮·塔利睜開眼,抬頭看了看星象,猜測道:“應該靠近攣河城弗雷的領地了。”
“太恐怖了,我們連續奔馳足足五百多公里!七神在上,我這輩子從來沒一次騎這么遠過。”阿莎喘氣道。
“之后的路還長著呢,直線距離就有兩三萬公里。”丹妮婭道。
“我們也坐飛艇吧!”阿莎哀嚎。
“你覺得異界之行,會比抵達北冰國更容易嗎?連這點苦都受不了,如何在異界活下來?”珊莎公主正色道。
丹妮婭也道:“以我們這些人的身份,坐飛艇、騎翼龍,又或者乘坐布拉佛斯人的泰坦巨人號,都很容易,可為何我們選擇騎獨角獸?”
“為了提前適應異界探險的艱辛。”阿莎喃喃道。
“汪汪汪......”忽然,遠方黑暗中傳來狗群狂吠的聲音,接著是安德魯與奧柏倫呵罵聲,兵器碰撞聲,與小狗凄厲的哀嚎。
“怎么了?遇到野狗了?”阿莎疑惑道。
“是一群狗頭人!”奧柏倫大叫道。
簡妮笑道:“在荒郊野外露營,經常遇到狗頭人,它們鼻子非常靈,腦子卻十分愚笨。
幾公里之外都能聞到火堆上的肉湯味,可不死幾條狗,它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差了敵人多少。”
“狗頭人沒有評估雙方戰力的智慧,只會一擁而上,打不過就跑。”
“可這里是國王大道,不應該有狗頭人的。”凱特琳·徒利面色難看道。
她的胸口有躍起的鱒魚,是奔流城徒利家的長女,瑞肯·史塔克的后人。
瑞肯自己沒改姓,卻在姐姐成為七國女王后,讓自己的子女全姓徒利。
他本可以不改姓,但北境連著河間,占據七國六成土地,都姓史塔克,太招人忌憚。
嗯,“核桃大帝”瑞肯在長夜中并沒多少功勛,奈何他姐姐是女王,最終還是讓他成為河間公爵。
當然,與長夜之前相比,河間的領土少了近一半。
珊莎長公主瞥了眼凱特琳,“的確,國王大道附近有很多村落,不該出現狗頭人,此地的領主失職了。”
不僅領主失職,領主的上司,河間公爵,也有失察之責。
凱特琳沉默無言。
“也許狗頭人從頸澤過來的。”丹妮婭打圓場道。
“攣河城墮落至此嗎?”阿莎皺眉呢喃。
她知道狗頭人,也知道每年春天,國王與教會都會動員各地諸侯與圣堂牧師,對領地內的狗頭人進行大清洗。
一般而言,只要領主不是酒囊飯袋,這個任務并不困難,畢竟狗頭人單體力量弱小,不懂軍陣,人類卻有軍陣,還有牧師配合。
丹妮婭道:“攣河城弗雷只剩一片騎士領與一座石橋。而最近百年,數任國王動用海量國家預算,在七國范圍內大肆修橋鋪路,僅綠叉河上,就多了兩條黑石拱橋。
雖然一樣要收費,但收取費用全歸國庫,還分走攣河城大量客流。
再者,弗雷家在瓦德·弗雷之前便名聲不好,只是個底蘊淺薄的暴發戶,現在連暴發戶都算不上了,還攤上個違背賓客權力的惡名.......”
說到這兒,她自嘲一笑,“咱們葛雷喬伊也沒資格嘲笑弗雷,甚至坦格利安也有瘋王與背棄神圣婚姻的雷加。”
珊莎長公主瞥了表妹一眼,默然無語。
阿莎回憶當年仙女城的大審判,“我記得那個‘門房’阿麗,阿蕊麗·弗雷,得到攣河城的繼承權后高興不已,還對龍女王大放厥詞,說要帶領族兵打異鬼,以恢復弗雷家族的榮光,她做到沒?”
珊莎長公主搖頭笑道:“若說恢復弗雷家的人口,她差不多完成了,一輩子生了九個生父不詳的私生子。
至于榮譽,那是半點沒有。
晚年她還眼紅戴瑞城的富饒,與同母異父的弟弟打過幾場官司。
貴族議會給出判罰,認為她是弗雷,而她弟弟是戴瑞,完全不同的家族。
她還不死心,竟然帶著一眾私生子到弟弟家混吃混喝。
到今天,因為沒貴族愿意與他們聯姻,弗雷爵士只能娶小商人家的女子。
那女人也是水性楊花,頭生子竟然沒能通過圣堂的血脈鑒定,弗雷家是越發不堪了。”
“其實,戴瑞家也不是沒幫過他們,”凱特琳是河間公爵之女,對自家領地的屬臣知道的更多。
“早年前代戴瑞伯爵曾花大代價,說服一名帝國大學畢業的平民學姐嫁給這一代的弗雷爵士。
帝大學生,品貌不提,才能肯定出類拔萃,可惜弗雷爵士嫌對方沒嫁妝,不愿娶。”
“何止是出類拔萃,那可是‘平民劍圣’索菲亞啊!弗雷的眼睛都瞎了。”珊莎嗤笑道。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喝完肉湯,連獨角獸也喂食了特制牛肉干,小隊才迎著黎明的曙光再次出發。
先是慢跑消食,等獨角獸開始出汗,他們再策馬奔馳,中午時抵達頸澤,接近傍晚,進入黎德家的灰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