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坤選了一個最差的策略,不僅出了錢,還得罪了一包廂的人,包括自己的女朋友。
“二本怎么啦,我們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學!”
“我們是正規畢業的,全國排名有數的專業!”
“東南大學就了不起嗎?什么爛人!”
李重陽一言不發,抓起那把錢,疊好,放到丁亞芬手里,說道:“我們不要他的錢,還給他。”
“亞芬,他看不起你,有錢又怎么樣?”長發女生說道,“小家子氣,玩不起!”
這句話戳到了丁亞芬的痛處。她本來是學校的尖子生,工作在國企的外貿部門,收入和地位都不錯,但是在吳振坤面前總是感覺低了一等。這有她自己的原因,骨子里對自己二本出身的自卑,也有吳振坤對她的精神壓迫的原因。
這次吳振坤當著同學的面,沒有給丁亞芬留面子,丁亞芬就像被脫光了衣服一樣,既羞且怒,頓時手足無措了,趴在桌上,雙肩聳動,抽泣不已。
包廂里的議論聲漸漸低下來。陳零作為挑起事情的人,也感到有點尷尬。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略微反擊了一下,而且把烈度控制在了同學之間玩鬧的程度內,這吳振坤就承受不住,原形畢露,把自己的女朋友丟在一邊不管了。
陳零想不明白的,吳振坤甩下1000塊錢,已經足夠今晚的開銷了,為什么還要口出惡言呢?一句話,十幾個字,就破壞了今天同學聚會的氛圍。
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做生意的。
陳零暗暗慶幸剛才鄧開的電話沒有打通,不然鬼知道這吳振坤會是什么反應!
李重陽嘆了口氣,在丁亞芬身邊坐下,安慰道:“亞芬,沒想到會這樣子,大家都是鬧著玩而已……你把錢還給他,替我們向他說一句不好意思。”
“這種男朋友談來干什么,還不如我呢!”秦沛不屑地說道。
“沛沛不要說話!”長發女生等了秦沛一眼,“等你找到女朋友再來評論!”
秦沛笑道:“我找到女朋友了……”
長發女生不信,說道:“騙鬼呢!那今天怎么沒一起來呀?”
“可是我女朋友還沒找到男朋友。”秦沛齜牙咧嘴得意地笑了。
李重陽在丁亞芬耳邊說了幾句話,對大家說道:“沛沛已經訂了包廂,你們去唱歌吧,我陪亞芬一會兒……”
“不用啦……”丁亞芬抬起頭,吸著鼻子說道,“我該走了,你們玩得開心。”
丁亞芬抓起自己的包,快步出了包廂,李重陽和一位女生趕緊跟了上去。
秦沛指了指丁亞芬的座位,難得的小聲說道:“一千塊不見了……”
剛才李重陽把十張百元大鈔疊好給了丁亞芬,當然是不想要用吳振坤的錢。丁亞芬自己走了,也把錢拿走了,這意味著什么?
“我打賭丁亞芬和他男朋友長不了!”長發女生氣鼓鼓地說道。
陳零笑道:“你就別詛咒別人了!走,唱歌去!今晚駙馬爺請客,姑娘們伺候著!”
長發女生為首的女流氓不肯吃虧,一人錘了陳零一拳,這才收拾東西去KTV。
秦沛訂了一個大包廂,一進去就非常熟悉地點酒水和零食。
陳零在非洲沒接觸過這種量販式KTV,看著同學們操作,然后去付款。
“陳零,現在這量販式KTV雨后春筍一樣,到處都是,生意都很好。”秦沛說道,“我在江陰很無聊,每周都會去KTV唱歌。我們一起唱一首呀?”
長發女生過來了,說道:“喂,今晚你們兩個要把我們伺候好。沛沛負責倒酒,陳零負責點歌,表現好,我們會賞賜酒水零食。”
“我唱歌!”秦沛不肯就范。
長發女生笑道:“行呀,我們男女對唱。先來一首”
“點上!”秦沛毫不示弱。
是張洪量和莫文蔚的經典對唱歌曲,只是這歌詞赤裸裸地表達男女之情,真不適合一般關系的男女對唱。
陳零打開一瓶啤酒,笑吟吟地聽兩人憋著勁再對唱。
“注意眼神!對上,對上!”一位女同學唯恐歌曲不夠曖昧,在旁邊當起了導演。
離校不久的年輕人,充滿青春活力,不會像學生時期那樣窘迫,也還沒承擔起生活的重擔,在這初夏的夜晚盡情揮灑著激情。
陳零不知道唱了多少歌,喝了多少酒,輸了多少把骰子,只覺得在五彩的燈光下,整個世界充斥著歡快的氣息。
陳零模模糊糊覺得李重陽和那位女生回來了,丁亞芬也回來了,在餐館里滴酒不沾的丁亞芬一瓶接一瓶地喝啤酒,扯著嗓子唱歌。
酒精在體內燃燒,年輕的身體里熱血沸騰,一個接一個倒在了沙發上,地毯上和衛生間里。
當陳零醒過來時,看到包廂里東倒西歪的同學們,哭笑不得。
秦沛躺在地毯上打呼嚕,長發女生的大腿架在他身上,胳膊放在他胸口。
“我就會到這兩人有問題!”身邊傳來李重陽的聲音。
陳零回頭,看到李重陽的頭發散開著,身上的名牌皺巴巴的,歪在沙發上。
“他們什么時候開始的?”陳零問道。
李重陽撇撇嘴吧,說道:“誰知道,兩個神經病,一會兒好,一會兒吵。歡喜冤家!”說完吃吃地笑。
陳零也笑了。秦沛這小子大學四年都被長發女生欺負,掙扎反抗了四年,恐怕這種日子還會繼續下去。
這就是他們的想出模式吧,外人不明白,但是他們也許樂在其中,也更加長久。
陳零指指地上的丁亞芬,問道:“她怎么啦?”
“上趕著的生意不是好生意,這談戀愛也是這樣子。”李重陽嘆氣道,“昨天我們追上她,勸她好久。最后她打電話給那個狗屁吳振坤,低三下四的樣子看得人心疼!她在我們班上,多風光、多驕傲的人呀!”
“吳振坤,他媽的狗屁男人不知道在電話里給亞芬說了什么,亞芬當初崩潰了,放聲大哭。我們不敢讓她獨自一人,就把她拉過來了。昨晚那樣發泄放縱一下,也許更好。”
“亞芬和吳振坤之間到底怎么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我們作為同學,能做的就是開導、勸慰,不能替亞芬做決定的。”李重陽說道。
但是陳零認為自己可以做點事情。
“班長,你大學為同學們操心了四年,這還得操心下去,可不能放棄我們。”陳零說道。
李重陽冷笑道:“你們會讓我操心嗎?一個比一個能!我自己的事情誰替我操心?”
陳零打開一瓶水喝了幾口,說道:“昨天沒和你聊呢,你怎么樣呀?”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那法國老太太經理人也不錯,我能跟著學到很多東西。”
陳零問道:“這不挺好的嗎?”
“還行吧……我下半年要去法國培訓,我想順便去非洲旅游一趟。給點建議吧?”
“非洲這么大呢,不要一概而論的。阿爾及利亞、馬里、塞內加爾,還有安哥拉,你可以找我,我絕對給你安排得好好的。”
“我想去埃及……”李重陽說道。
趴在地上的丁亞芬突然舉起胳膊,“吳振坤混蛋!”
一句話說完,胳膊慢慢放下,繼續酣睡。
“埃及我不熟悉,到時候我幫你問問吧。”陳零說道,“以后如果丁亞芬要報復吳振坤,你告訴我。吳振坤那小子,我可以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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