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真的是烏鴉嘴!”王明月朝胡博士抱怨道。
火車從卡皮里姆波希開出后,雖然速度很慢,但是一直到贊比亞和坦桑尼亞邊境,一切還算正常。
進入坦桑尼亞之后沒多久,火車慢慢減速,然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在一處荒郊野外停下來了。
這一停就是半天時間!
一開始,乘客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閑聊,把停車當作了偷閑的理由。
然而,兩個小時之后,乘客們慢慢騷動,要求下車透氣。
火車沒有空調,主要內外空氣流動來降溫;但是在野外停著不動時,溫度逐漸上升。
歐文扛著相機,第一個下車。
王明月從車窗里往外看到他撅著屁股拍照,說了這么一句話。
胡博士很不滿意地抿著嘴巴,一張紙板充當扇子在手里搖著,她輕輕嗯了一聲,懶得說話。
穆薩又一次體現了他的價值。
他緊跟著歐文下了車,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拿著幾片蒲扇般的植物葉片,分給大家充當扇子。
“白巫師,我們最好不要下車,因為這一帶比較多蛇。”穆薩說道。
胡博士嚇了一跳:“有蛇嗎?別不要溜到車上來!”
穆薩笑道:“別擔心,胡博士,車門口人多,蛇不會靠近的。不過有些人走得挺遠的,但愿他們不會遇到蛇。”
陳零搖著蒲扇,降溫效果很好。
“穆薩,你去提醒歐文,注意有蛇。”他吩咐道。
一火車的乘客陳零管不過來,也不需要陳零管。大部分本地人其實都知道這種環境里可能發生的情況。
王明月略一猶豫,說道:“穆薩,我跟你一起下去走走。陳總,可以吧?”
陳零愣了一下,這一路上王明月基本上我行我素,很少問陳零的意見。
“注意安全。穆薩,照顧好王女士!”陳零說道。
荒郊野外有野獸有毒蛇,存在危險,但是陳零不是很擔心。很多時候,危險其實來自于人。
兩人下車后,胡博士坐到了陳零身邊,嗅他的頭發。
“在車里悶了那么長時間,你身上卻沒有汗臭味。”胡博士說道,“你怎么做到的?”
陳零也嗅了一下她的頭發笑道:“你身上有汗香味。”
胡博士臉上微紅,說道:“別逗我了,汗臭就是汗臭……到了達累斯薩拉姆之后,我不能再跟著你閑逛了,好多事情等著我呢。”
陳零舍不得胡博士離開,有她在身邊,陳零感覺很踏實。胡博士并不是那種很會照顧人的人,大部分時間是陳零在照顧她,所以陳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踏實的感覺。
“該招人就招人,多招一些,不合適的及時淘汰就是了。”陳零說道,“工作做不完的。”
胡博士幫陳零撥掉臉頰上的一根細發,說道:“我評你為最佳老板。”
陳零感受到她的氣息在脖子上飄過,嘴角翹起,問道:“只是最佳老板嗎?”
胡博士按住他作怪的手說道:“在火車上呢,渾身黏糊糊的,不舒服。”
嘴里這么說著,身子卻緊緊貼住了陳零。
她出了口氣:“這里要是沒有別人就好了,可以看著野外的風景……”
遠處傳來一聲尖叫,打斷了胡博士的臆想。
“是王明月!”陳零聽出來了,起身跑到車廂門張望。
那邊的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在喊著“猴子,猴子”。
陳零正要過去看個究竟,就看到穆薩和王明月走出人群過來了,英國人歐文也跟在后面。
王明月胸前掛著相機,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胳膊,臉上帶著驚慌。
穆薩小跑過來,說道:“
白巫師,猴子把王女士的衣服抓破了。”
王明月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她身上穿一件T恤,外面套一件防嗮服,她捂住的是防嗮服的袖子。
歐文過來說道:“穆薩干得好,否則王女士肯定會被猴子抓傷!”
胡博士呀了一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歐文解釋道:“王女士看到了那邊有猴子,于是走過去拍照。但是她缺乏經驗,靠得太近了,侵犯了猴子活動的地盤,兩只猴子攻擊她,幸好穆薩用棍子擋住了。”
胡博士已經把王明月拉到一邊安慰道:“沒事兒吧?”
王明月搖搖頭:“沒事兒,就是抓破了袖子,嚇我一跳。”
胡博士看她確實沒事,放下心來說道:“這里是非洲,動物都是野生的,可不像我們國內的動物園,以后小心點!”
王明月點點頭。
歐文走到陳零身邊,輕聲說道:“都拍下來了,要不要看看?”說著掃了一眼王明月。
陳零轉過身子,擋住了王明月的事先,看了幾張歐文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穆薩揮舞著一根棍子,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只齜牙咧嘴的猴子,和兩只半人多高的猴子對峙,他身后是王明月。
顯然是穆薩看到猴子攻擊,擋在了王明月的前面。
陳零招手讓穆薩過來,說道:“干得好!”
穆薩收到白巫師夸獎,靦腆道:“白巫師安排我照顧王女士,我應該照顧好的,可是被猴子抓破了袖子……”
“一件衣服而已。”陳零拍拍他的肩膀。
當火車再次前進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時乘客們才得到消息,前方有一個地方鐵軌出了問題,剛剛搶修好。
“搶修?搶修是這種效率,那么正常修復需要多長時間”王明月笑道,她已經從被猴子襲擊的驚慌中恢復,似乎也更適應了現在的狀態。
穆薩旁邊聽著,沒說話。歐文卻說道:“這是一種修辭手法。不過,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是否真的修好了。”
陳零笑道:“火車能過去就行。”
胡博士白了他一眼,王明月也皺起眉頭,嘴巴動了動,終于沒忍住,說道:“不要烏鴉嘴!”
歐文哈哈笑道:“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不是烏鴉安排的。”
陳零也笑道:“烏鴉嘴在誰的身上,就是誰安排的。”
旁邊的穆薩挑了挑眉毛,一副吃驚的樣子。白巫師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這時,火車突然顛簸晃動起來,接著前方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眾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歐文沒坐穩,滾落在地上,順勢趴在地上。
胡博士也顧不得自己的耳朵了,她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緊緊貼在了陳零身上,把陳零當作了肉墊。
陳零正好靠著車廂,最是穩當。
“火車出軌了!”歐文在地上叫道。
火車又晃動了幾下,就徹底停下來了。
歐文從地上跳了起來,幾下打開車廂門,探頭看去,借助車窗里透出當地燈光,看出火車傾斜著,像受傷的蛇一樣依靠在鐵路旁邊的土丘,哭叫聲響成一片。
他縮回腦袋說道:“上帝保佑!火車速度慢,正好在一個淺淺的峽谷里……如果是正好過橋的話……”
“烏鴉嘴!”幾個人同時朝對著歐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