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思考片刻,迅速得出結論。
這有很大概率是ID:Forest的原生詛咒力量,在對抗曹正飛等人釋放的詛咒·潘多拉。
這一詭異的動作儀式,明顯是兩種詛咒力量在發生碰撞,即使這些人物皆是幻影,但激活詛咒力量并不一定需要實體。
就像是死線大廈內部,玩家們可以在受到詛咒的區域,用畫上紅線的方式來預警襲擊,不需要真正的駕馭詛咒也可以取得少量優勢。
像是某種自我保護,自我防御的本能一般,方良身上的詛咒也有類似的抗拒效果。
揉了揉不再發痛的手腕,方良發現教堂里的幻境暫時還算穩定,一切場景都是在重復播放著小男孩被信徒們頂禮膜拜的畫面。
只要這詛咒力量沒有消散,外面的家伙應該暫時進不來,不過它能持續多久,仍是未知數。
“繼續調查吧,只要我們能夠完成副本挑戰,一切都會結束的。”
方良并未太過緊張,只要動用死線效應,他相信自己能拖著曹正飛一路離開這里,反倒是外頭那種詛咒的存在正在侵蝕教堂,他必須在幻境徹底消散之前找到來自過去的情報。
“就像是引導序章一樣,也許我的那套猜測已經接近了答案……”
想到此處,方良走向那位擺出歡迎姿態的信徒:“你好,請問這里是在鬧詛咒嗎?”
聞聲,曹正飛和棒球帽玩家皆是轉過頭來,發現那迎接來客的信徒居然站直了身子,雙手抱在腰前,仍舊用一副皺巴巴的面容笑道:“客人,你也是遠道而來,在此渴求神跡的吧?”
“來吧,一起來吧,只要加入我們,就能夠獲得神明的智慧,讓世界觀取得全新的突破。”
加入你們,渴求神跡?
想起方才聽到的帕拉切絲蠕動聲,方良話頭一轉,說道:“不,我沒聽說過什么神跡,也不是來信教的,不過我聽說這里似乎在鬧詛咒,一種和蘑菇有關的瘟疫正在爆發。”
迎客信徒瞇眼笑道:“神會治愈任何疾病,神會解除任何痛苦,擁有無限智慧的森林便是神跡,患病的信徒會在我們的庇護下得到安寧與治愈。”
“既然你不是來渴求神跡的,那么你是來找人的嗎?”
方良答道:“對,我認識一名醫生,我想來尋找一位病人,他是我的朋友。但是生病的人外貌變化會比較大,如果不能讓我親眼見到病人,聽他說說話,我可能無法認出他來。”
迎客信徒仍舊瞇眼微笑,皺巴巴的臉像是木雕般的凝固在脖頸之上,他揣起雙手,從袖子里摸出一把閃閃發光的大鑰匙,伸出左手,定定的將鑰匙垂釣在前方。
方良伸出手去抓住大鑰匙,想要借用此鑰匙調查教堂內部的房間,卻發現鑰匙紋絲不動。
定睛一看,迎客信徒的手掌平整伸出,大拇指紋絲不動,其余四指微微一彎。
“這……探望病人居然還要塞錢的?”
方良眼神古怪心中納悶,他壓根兒沒想到解謎推理副本里還是要花錢的,審視自己的背包,裝模作樣的尋找值錢物,其實里邊只有手電筒、手槍子彈、蠟燭、燃料和蘑菇提取物。
頂了天也就是幾根用來打草探路的木棍,這玩意兒絕對不是什么值錢物,森林里到處都是。
“如果,這名迎客信徒,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幸存者呢,他是否會收下這個?”
想到此處,方良摸出那只裝有精煉蘑菇提取物的試管,試探性的遞到信徒手中。
迎客信徒握住試管,“啵”的一聲拔掉軟木塞,放在鼻前輕輕一嗅。
忽然,這迎客信徒睜開一雙沒有瞳孔的黃白眼球,滿臉的皺紋像根須一樣開始蠕動。
迎客信徒激動無比的抓住方良,滿是褶皺是老手幾乎刺入肉里,他渾身顫抖的尖嘯道:
“神血!神血!高純度的神血!”
“來吧,喝下神的血,與神結為一體,感受智慧的啟蒙,世界觀將會取得重大突破!”
迎客信徒不斷重復著這狂人般的囈語,方良感覺耳畔的清晰鐘鳴越來越強烈,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高度油膩扭曲,手腕上忽然襲來的劇痛像是要把骨頭折斷,這讓方良再度恢復清醒。
下一秒,方良袖子一抖,用黑洞洞的手槍瞄準信徒的臉,警告他立即停止這瘋狂的祈禱。
“那好吧……”迎客信徒臉上的瘋狂逐漸消失,他遺憾的嘆息一聲,恢復成那張皺巴巴的笑容,先將試管塞好收入懷中,然后把那閃閃發光的大鑰匙放到方良手里。
看到這一幕,那戴著棒球帽的玩家也是滿臉震驚,看到曹正飛也是目光平靜面帶微笑,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隨機匹配中遇到了神級隊友,是那種有較大概率完成解謎通關的高手。
“呼,大佬,你隊友膽子真大!那怪物就在面前還能保持鎮定,要是我早就慌得開槍了!”
“那個,請問,你們隊伍還差人嗎?我是單人玩家,隨機匹配的隨機隊友,沒有固定隊。”
曹正飛搖搖頭:“不行,算上某個NPC和后勤隊友,我們隊伍已經有5個人。為了避免觸發詛咒機制,導致觸發了沒完沒了的黑潮襲擊,我們不能再隨便加人。”
戴棒球帽的玩家略感失落,不過他也不笨,忽然想到那拿手槍的玩家(方良)的提問,不由得心中震撼:“這么說,你們不止是掌握了劇情線索,而且還活過了2次黑潮之夜?!”
曹正飛聳肩攤手,向著方良走去,此時此刻方良得到鑰匙,他在嘗試打開教堂中的各處門:“也就一次,第二天并沒有觸發,詛咒的規律很奇怪,我們也沒有徹底整理清楚。”
“根據目前現狀,我們隊伍暫時不招人,要是想通關,你得自己去努力調查線索。”
戴棒球帽的玩家又問:“這么說來,你們難道是持有詛咒之力的資深者?”
不管是從副本中得到的詛咒,還是購買的未激活詛咒,一般玩家可沒有這種實力與魄力。
曹正飛噗的笑了起來:“資深個頭啊!我的詛咒是這個副本才激活的,導致那個破箱子會刷到臉上誘惑別人去開,明明我都沒有在范圍內感應到它的,它硬是忽然從墳墓里冒出來。”
“打開箱子,解圍確實是解圍了,但用詛咒互相對抗,無異于飲鴆止渴,我根本沒辦法控制箱子放出來的怪物,這不也是被它追著在砍,而且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方良避開長條椅和信徒,貼著墻壁靠近教堂內部的房間:“阿懶過來一下,幫我架槍,這里面有動靜,我要開門檢查。”
“行。”曹正飛隨手一伸,短管霰彈槍在他手中像筷子一樣轉動在握,咔嚓上膛靠近門扉。
棒球帽玩家連問幾次,不好意思再騷擾方良和曹正飛,只好自己在教堂中尋找情報。
鑰匙轉動,推開門扉,帕拉切絲蘑菇粘稠惡心的蠕動聲愈發清晰。
門后有衣柜阻擋,方良稍微加大力氣推動,吱吱的木板摩擦聲卻并未引起信徒們的注意。
擠開一條能夠側身鉆入的分析,方良打開手電筒,發現這是一間簡單而家具齊全的臥房。
方良順著蠕動聲轉移手電筒光線,將門背后的柜子拉開再抵住,隨即發現這房間封閉已久,好似從未通風透氣過,一種腐爛發酵的酒糟臭味在室內蔓延著。
手電筒掃來掃去,方良并沒有在天花板或墻角處找到天堂蘑菇,卻發現距離床鋪不遠的地板上,有一團不斷蠕動的布料。
“小心點,我幫你架槍。”
回頭瞄了曹正飛一眼,曹正飛拿著手電筒和短管霰彈瞄準床單,方良便從側翼靠近床單。
距離再度縮短,方良屏息傾聽得出結論:“蠕動聲是從床下傳來的,那些惡心的蘑菇應該長在床下的陰暗處。”
下一刻,方良從背包中取出探路木棍,慢慢的將床單挑起,然后在后退的同時一把拉開。
眼前的畫面有些令人作嘔,讓人不忍直視,卻還是想從這里取得更多情報。
那床單覆蓋的蠕動物,并不是蘑菇,而是一名病人。
只是這名病人,在某種意義上完美符合了李曉瑜以及醫生對獸化病患者的描述。
恐怕是因為染上了詛咒,或者是注射了蘑菇提取物,病人皮膚呈現出飽滿而光滑的鉛灰色。
詭異之處在于病人的身體,那一片從床下延伸而出的樹根,已經刺破皮肉鉆入病人的腿側與肋部,導致病人的身體腫脹扭曲,只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量的天堂蘑菇,像是一地還在蠕動的內臟,從病人的腋窩至肩膀處一路延伸至床底,然而鉛灰色的五官已經腫脹得像是一只橄欖球,牙齒異常增大,手腳指甲已像野獸一般化為黑色,病人痛苦的呼吸著,低吟著,直到方良開門檢查,他竟是未死!
方良有些被眼前的詭異畫面震到,察覺到病人的嘴部和喉部還在艱難的活動著,他再度靠近,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神啊,殺了我吧……”
方良一愣,這病人居然還存在自我的認知意識,但是注意到房間里的酒糟氣味,他知道這個病人的身體里肯定淤積著大量易燃毒氣,一旦殺掉病人,就有可能引起毒氣擴散。
曹正飛只是端著槍和手電筒站在門口架槍,方良本想詢問他的看法,卻感覺他的目光平靜得毫無所動。
不知道是距離太遠沒有看清病人的實際狀況,還是這種扭曲詭異的場面也令他感到無語。
仔細傾聽,病人還是重復著這句話,像是絕望深處的恐怖夢囈,又像是咽氣前的垂死掙扎。
方良避開病人,隔著布料掀翻床板,發現根須是從木質地板縫隙里鉆出來的。
因為蘑菇生長得太過詭異,甚至木板縫隙的斜面也有生長,無法判斷它是從病人身上冒出來的,還是從地板下鉆到病人身上的。
“難道教堂就是詛咒的源頭,更多病人都被關在地下室,教會正在掩蓋他們的罪行?”
“不,不像,如果這就是引發了一切異變的源頭,它不會連外面的寶箱怪都搞不定。”
正在方良想要仔細觀察取證的時候,曹正飛低聲提醒有人來了,方良立即后退,卻發現一名信徒就站在門外,向著房間快步走來。
“糟糕,來不及恢復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