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修斯坦開始準備自己的行李,他在書房的角落找到了一個巨大的背包,胡亂往里面塞了一些衣物后,又好似想起什么,坐回了書桌前。
他打算先給艾克利去信一封,表示自己最近愿意前往佛蒙特州拜訪他,和他探討一些關于黑色的石頭和照片的事情,同時希望他多購買一些生活物資和獵槍子彈,照顧好自己。
還未等墨漬完全干掉,修斯坦就急匆匆的找來了信封,將信件裝了進去,然后抽出一張新的信箋紙,將剛才的內容重新謄抄了一遍。
在很久以前,也許是兩人交流的第三封信件,在那時,修斯坦的心里就產生了一種被窺探的感覺,后來因為他和艾克利之間的快遞運輸,會時不時地會丟失一些信件,這種感覺就變得愈來愈強烈了。在信中,艾克利提到了某些人暗中進行的許多陰險活動,他認為這些人就是那群隱匿種族生物所利用的工具和傀儡。他們在收集和調查艾克利和修斯坦之間的信件,所以,每次兩人都多寫幾封信件,并且注明來信的數量。
“該死米戈間諜。”
修斯坦將抄好的信件又裝了一個信封,然后將兩幅一模一樣的信投進了自家別墅花園里的郵箱中,返回房間二樓,拿起了斥巨資從某個地下槍械店買來的霰彈槍,在二樓書房的窗戶旁架起,對準信箱。
修斯坦沒有持槍證,在信件丟失前也只是在靶場打過幾次空包彈,這是他第一次,真槍實彈,而且有可能射殺某個“人類”。
萬幸的是,直到街區的郵遞員塔爾前來信箱里取信,修斯坦也沒有發現任何間諜截取自己的信件,雖然知道信件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被截掉,但他還是稍微舒了一口氣。
四天后的一個清晨,在修斯坦的焦急等待中,艾克利新的信件也終于到了他的手中,和信件一起寄來的,還有艾克利說過的,錄下了奇怪聲音的唱片。
修斯坦來不及播放唱片,就急急忙忙的拆開了艾克利的信件,信件的字體不再像是原來一般具有個人的修養特色,反而是以一種潦草的,斷斷續續的筆法書寫,仿佛主人在寫信時不僅要思考筆下的內容,還要考慮外界的某些干擾因素,時不時的查看周圍,語法也是前后不搭。
信件大致說明了艾克利收到了他的兩封信件,現在正忙著應對眼前的危機和不斷窺伺他的間諜,然后勸修斯坦先不要忙著來找他,他處理完了事情之后,一定會告知他自己的詳細地址,以便兩人隨時來訪,并且他已經將記錄了外星生物的唱片寄給了他,一共兩張。
讀完信件,修斯坦內心的擔憂已經轉化為了恐懼,兩張唱片。
而自己只收到了一張,另一張唱片是誰劫走了?那上面會不會有艾克利的求救信號?他正在面對什么?
修斯坦將書桌上的死靈之書打開,沒并有理會書上的文字,下樓,把羅斯從樓下抱上來,和自己一起關進書房,然后他走向了書架旁的小型唱片機,將唱片放在了上面。
“耶!莎布·尼古拉斯!那孕育著成千上萬子民的黑山之羊!”
這是一聲巨大的呼號,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其間還摻雜著一些流水的滴答聲,仿佛聲音來自某個空洞的山間。
這一聲呼號響起,羅斯突然開始狂吠起來,而桌上的死靈之書嘩嘩嘩的翻著頁,上面似乎寫滿了文字。
修斯坦安撫著羅斯,一邊湊近了寄居著阿爾哈薩德的死靈之書。
“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關掉它......”
書籍上用深紅色的字體寫滿了“關掉唱片”的指令,修斯坦沒有理會,硬著頭皮繼續向下聽。
一道聲音在修斯坦的耳邊響起,是一種無法詳盡地分析出來并進行形象描述的聲音,就像是只令人作嘔的、發出嗡嗡聲的巨大昆蟲生硬地發出異族使用的清晰語言。而且,修斯坦能百分百確定發出這種聲音的器官,與人類或是任何哺乳動物的發聲器官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那種聲音的音色、音調的幅度和泛音音頻,都相當怪異,它完全處在地球生物的聲音范圍之外。
所以,第一次直接聽到這種嗡嗡聲的聲音時,修斯坦幾乎震驚了,茫然不知所措,感到陣陣暈眩,心不在焉地聽完了后面部分。當播放到一長段嗡嗡聲時,他才從之前較短的那一部分回過神來,頓時生出一種褻瀆神明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最后深深地刺痛了他。唱片戛然而止,而修斯坦,卻還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臺已經自動停止的機器。
修斯坦的耳朵里回響著嗡嗡聲,直到一道像是鬧鈴一般的,有規律的叮叮聲傳入那一片蚊子般的吼叫,他才回過神來,努力分辨著,叮叮聲逐漸變成犬吠一般的汪汪,修斯坦知道,這是羅斯的聲音。
修斯坦站在唱片機前,羅斯正不斷的吠著,用它的頭沖撞著修斯坦的小腿,努力喚醒他。
“謝謝你,羅斯。”
修斯坦想要蹲下撫摸羅斯的頭顱,但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勁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手是麻木的,腳是麻木的,嘴唇也是麻木的,最令人驚訝的是修斯坦的臉,還有脖子上,傳來一陣酸麻感,仿佛是一個表情擺了太久。
修斯坦駝著背,努力抬頭想去看墻上的掛鐘。
一道昏黃色的陽光斜射進修斯坦的書房,照在了他的臉上。
現在已經是黃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