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坦就這樣,又在家族里待了一周,每逢陽光最耀眼的時刻,他就會拿出裝著光輝之偏三八面體的盒子,曬一曬太陽,然后對著盒子說些什么。
里面的偏方三八面體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恐懼和震懾的威力,只能在蘊含有逝去調查員羅伯特意志的光杯照耀和陽光下逐漸凋零。
發現這個邪惡的物體已經失去一些特殊的、影響人類精神的特質后,每天拿它出來曬太陽的任務也轉交給了老管家泰瑟,修斯坦知道,偏方三八面體的力量不會消失,它只是潛藏了起來,等待著另一個時機的到來,所以也對泰瑟叮囑,不要一直注視它。
而修斯坦帶來的獵犬,羅斯,也在家族仆人的照料下適應了新的生活環境。
然而就在這樣的溫馨時刻,尼古拉斯家族迎來了一位客人,他自稱卡特·倫道夫,是尼古拉斯·羅伯特的朋友。
泰瑟認識卡特,出于禮儀,管家將他帶進了迎客廳,并且為他端上了一杯熱可可。
“我這次前來,是想見一見羅伯特先生,不知道他現在方便嗎?”
卡特顯然是一副很急躁的樣子,他直入話題,沒有看一眼桌上的熱可可:“我有很要緊的事情需要詢問他。”
“老爺現在應該在華盛頓,有一筆生意需要商洽。”
泰瑟的回答是修斯坦授意的,他了解卡特·倫道夫此人,大致也能猜出卡特前往尼古拉斯家族的目的,他在當地的報紙上看見了馬薩諸塞州卜羅德街道因為天氣干燥失火而焚毀的報道,雖然這個理由極爛,但修斯坦知道,一定會有聰明人或者和他類似的、知道夜魔詳細的調查員會找上門來,然而現在修斯坦并不想和他產生交集,可能僅僅是阿爾哈薩德說過的那句話:“調查員都是孤獨的。”
泰瑟也是經歷了不少商戰的嘴皮子選手,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匆匆趕來的卡特,據泰瑟匯報給修斯坦的結果,他看見卡特向著山那邊的陰森教堂走去。
卡特也知道光輝之偏方三八面體的存放地點。
修斯坦站在家族主體樓房最高的窗戶旁,看著卡特離去的身影,他知道,自己也該出發了。
“泰瑟,這個小盒子,不要讓那個叫做卡特·倫道夫的家伙發現。”
背上背包,掛上自己那小小的光杯,修斯坦坐上了家族的專車。
他要和他神秘的叔叔聊一聊。
臨行時,修斯坦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孤零零的家族駐地,發動了汽車。
幾乎是很快的,景色變化,修斯坦叔叔的住所離普羅維登斯并不遠,甚至可以說他住的地方也在普羅維登斯,不過隔了十幾條街道,是戰爭時期擴建的區域罷了。
修斯坦駕車沿著大道一路行駛,路上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越發的荒涼。
直到他看見了一座很熟悉的房子,這種熟悉一部分來源于他曾經親眼目睹,另一部分則是在某種童年時,修斯坦的親眼目睹,記憶會一直在腦海里,只是想不起來。
他的左手邊,是那棟童年的老宅,修斯坦已經到了貝利菲特大街。
修斯坦減低車速,他看見農田般的土地在宅子后方延伸,一直深入山丘,幾乎與惠頓大街相連了。宅子南面與貝利菲特大街相鄰的空地,比現在的人行道高出許多,因此形成了一個以長滿青蒼的潮濕石頭堆成的高堤墻為界的平臺,一條由狹窄臺階組成的隨峭樓梯穿過高堤墻,在峽谷一樣的地面向內題伸,直至上方一那兒有一片污移的草地。幾條陰濕的磚棚小道,還有若干無人打理的草地,園地里破敗的水泥花壇,從多節枝干編成的三腳架上落下的生了孑孓的水源。以及其他類似的裝飾襯托著那扇飽經風霜的前門和門上那殘破的楣窗、半腐爛的愛爾尼亞風格璧柱和早已被蟲蛀壞了的三角楣飾。
這樣的宅子更像是東方的青石小屋,只是長久沒有人居住,顯得異常破敗。
令人不解的是,這樣的破敗和右側人來人往的繁華形成及極其鮮明的對比,旁邊就是惠頓大街的居民區,人們在那里生活,居住和養殖,這樣的迥異讓修斯坦產生一種極度荒誕的滑稽感。
直到修斯坦驅車離開,來到了他的叔叔,惠普爾醫生居住的小樓。
惠普爾是個單身漢,一個滿頭白發、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的舊式紳士,還是當地位頗具名望的歷史學家,常常與有爭議的傳統守護者們發生爭執,爭論的話題幾乎和修斯坦之前的研究課題差不多,神秘和非神秘的存在關系。
修斯坦聽見花園里的爭吵聲,有禮貌的敲了敲惠普爾居住宅子的大門。
據修斯坦了解,惠普爾先生與他的男仆一起住在北法庭大街上一間喬治亞風格的宅子里,那間宅子帶有門環和用鐵欄桿圍起來的階梯,雖然地處陡峭的上坡路,但卻怪異地保持著平衡,位于古老的磚砌法庭和殖民議院旁邊。
爭吵聲停止,仿佛是未卜先知一般,在修斯坦敲響門的一剎那,就傳來了一種開門聲。
順著門環拉開,修斯坦看見那個自己熟悉的紳士面孔。
“叔叔,還記得我嗎?”
這是修斯坦打的招呼。
“小尼古拉斯,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這位面帶微笑的老紳士給了修斯坦一個大大的熊抱,吻面禮結束后,他急忙拉著修斯坦進入小屋。
“你也是一個學者,我看過你的文章和報道,你來告訴這兩個老頑固,那些該死的怪異和神話中的黑暗之物是不存在的!”
修斯坦看向面前的兩人,一個是瘦高的,帶著一種印第安祭祀氣息的黑人,另一位則是金發藍眼的白人,手臂上突顯的肌肉顯得極其健壯。
修斯坦搖了搖頭,他在很多年前就厭倦了這種爭執,它們沒有什么用處,只會浪費自己的腦細胞和精力。
“哈哈哈哈,惠普爾,我早就說過了,它們的確是存在的,你看看你的侄子,他都承認了怪異的存在。”
那位黑人明顯更愛表達,直接就對著惠普爾和修斯坦嘲諷道,隨后,他起身:“西德尼·瑞德,很高興見到本世紀最偉大的探險家和考古學家,尼古拉斯·修斯坦。”
“既然你的侄子來了,我們就不過多打擾你了,惠普爾。”
另一個金發白人也站起來,看樣子是準備和惠普爾告別。
“哼,下次再來!”
惠普爾顯然也是要和修斯坦說什么,三人簡單告別后,伴隨著關門的聲音,惠普爾的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修斯坦和他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