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已經去世了吧?”
這是惠普爾醫生對修斯坦說的第一句話。
修斯坦表情未變,只是點點頭:“是的。”
“你的父親告訴你我是干什么的嗎?還是你只是收到了他的信件,要求你來幫助我?”
說完這句話,惠普爾醫生補充道:“其實不應該把你卷入這樣的事情之中,只是我的確無法一個人完成這件事情,這應該就是尼古拉斯家族的宿命,我們不得不和邪惡對抗,直至戰勝或者驅逐他們。”
“您是說調查員嗎?”
這是修斯坦第一次向著其他人準確的表明自己調查員的身份。
“你是...調查員?你的父親...”
惠普爾醫生有些錯愕的對著修斯坦說,然后仿佛是想起什么:“你的父親告訴過你他的身份?你知道調查員意味著什么嗎?”
很顯然,修斯坦的叔叔將他當成了一個剛剛接觸到這個名詞的菜鳥調查員。
修斯坦也不辯解,只是對著自己的叔叔搖搖頭:“我需要做些什么?”
惠普爾醫生長時間的凝視著修斯坦,而修斯坦和淡漠的看著他。
“你變了,孩子,你的眼神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惠普爾醫生嘆了一口氣,然后對著修斯坦說:“跟上,我帶你去看看那本書。”
兩人進入了惠普爾醫生的家。
宅子里有一間潮濕的圖書館,說是圖書館,因為它比普通的書房大太多,但它的天花板十分低矮,館內飾有已發霉的白色內飾板和沉重的拱形壁爐飾架,還帶有已爬滿藤蔓、鑲著小塊玻璃的窗戶。在圖書館里,周圍全是各種遺物和古老的家族遺留下來的記錄,其中有許多都對貝利菲特大街上的那間兇宅作了模糊的暗示。
走進圖書館,惠普爾從書架上抱出了一本極其厚重的書籍:“讀一讀它,你就明白了,如果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
一本十分奇特的編年史擺在了修斯坦面前。與其他編年史一樣,十分冗長,全是統計資料,而且十分枯燥地按宗譜排列著,不過,其中卻始終貫穿著一條連續的線索,消散不去、堅持不變的恐怖和超自然的邪惡。歷代的各個獨立的事件神秘地結合在一起,看上去毫不相干的細節中潛藏著令人驚駭的可能性。
“那間宅子,你的父親應該和你說過,他遭受過極其危險的詛咒。”
“一些東西生存在那里...那座兇宅。”
修斯坦的叔叔向他展示了作為調查員的一部分筆記。
在修斯坦的童年時代,兇宅是空的,那個高高的平臺上長滿了不會結果的、多節的可怕老樹,長長的、奇怪的呈蒼白色的茅草和如噩夢般畸形的雜草,鳥兒都不會在那兒逗留徘徊。
筆記上記錄的惠普爾先生某種恐懼的心情,據筆記上記載,那種心情不僅是針對那些險惡的植物所呈現出來的病態的陌生感覺,還針對那間破舊荒廢的宅子那怪異的氛圍和惡心的氣味。
接下來的筆跡就是兩人搬離那棟房子二十年后,惠普爾先生的探索記錄,這很奇怪,兩人搬走后,這座宅子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開始腐朽。
“那些鑲嵌著玻璃的小窗大部分都破損了,一股不可名狀的荒涼之感籠罩著那些不穩固的飾板、搖晃的內部百葉窗、翹起的壁紙、剝落的石膏、不牢靠的樓梯和仍然被扔在那兒的壞家具的碎片。灰塵和蜘蛛網加劇了那種中可怕的感覺。樓上寬闊的閣樓,僅從山墻端那小的窗戶透進來的光照,里面裝滿了大量柜子、椅子和紡車的殘骸,多年的堆放讓它們的形狀變得巨大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切,僅僅用了二十余年,雖然歷任了好幾家住戶,但到最后,住宅的主人都死于非命,除了提早搬離的修斯坦和惠普爾。
“最可怕的是那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雖然它完全位于街邊的地面之上,僅靠一面開有門和窗的薄磚墻與熱鬧的人行道分隔開來,但不知為何,我對它總是有種最為強烈的排斥感。我根本不知道是應該受鬼魂魅力的吸引常常到附近徘徊,還是應該出于對自身靈魂和神智的考慮而遠離它。那間宅子里彌漫著的那種臭味在那個地方最為強烈,我很討厭那些白色的真菌生長物在多雨的夏季,它們偶爾會從堅硬的泥地里冒出來。那些真菌與外面院子里的植物樣怪誕,而且外形十分可怕。”
看到這里,已經是頁末,修斯坦剛準備翻頁,就被自己的叔叔,惠普爾先生阻止。
“接下來的記錄可能會讓你產生一些不好的記憶,我建議你邊喝咖啡邊閱讀,至少可以提神。”
不知道什么時候,惠普爾先生已經端上了一杯暖烘烘的黑咖啡,遞到了修斯坦手里。
修斯坦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然后繼續閱讀這些珍貴的資料。
“我從來沒有在夜里進入過那間地下室,就算在最為瘋狂的萬圣節氣氛下也沒有,但當我白天進入其中,有時候會看到磷光,尤其是當天色陰沉、空氣潮濕的時候。另外,還常常覺得自己探測到了另一個更加詭異的東西,一個非常奇怪、但卻最多也只是具有暗示意味的東西。我說的是地下室泥地上一種模糊不清、略微發白的圖案,那是一種含糊、不斷變化著的淤泥或碎石的沉積物。”
“這幅圖案看上去不可思議,不過大多數時候這種碎石都像一個彎著身子的人形,相似性并不存在,而且通常情況下那種發白的沉積物也根本不會出現。在某個下著雨的下午,那種幻覺變得極為強烈...”
記錄到了這里,就終止了,往后都是一些閑言碎語,像是他的叔叔,惠普爾先生無聊時的隨筆。
“最后,這里還有一本兇宅從建筑設計到現在的住戶表,這是我從當地警局和一些報紙上整理出來的,不要外傳,我可不想被當做非法收集公民隱私的犯人。”
“你住的小屋在我的臥室旁邊,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該去那個地方看看。”
“趁著一切不算太晚。”
惠普爾先生背著手,有些佝僂著離開了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