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郡主回京,京城官家小姐們中間如同刮起了一陣風。
買首飾做衣裳一樣都不能馬虎,更重要的是要備上一件既不貴重卻又充滿心意的禮物。
端敏郡主從來不收貴重的禮物,一來她本不是借機斂財,二來也不想因此助長攀比之風。
端敏郡主深受皇后疼愛,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她只是喜歡熱鬧,每年都要大辦幾場宴會。
請柬都是提前三天發出,雖不至于人人都有,但每家都會接到兩三張。
請柬上也不會具體的寫上哪位小姐的名諱,只言明是邀請哪家府上的小姐。
這樣做也是考慮到不可能人人都到場,或生病、或有事,總會有不能前來的。
衛宜室衛宜家今年格外高興,往年包氏只準她自己的兩個女兒去,就算有多余的請柬也不讓她們前往。
可今年就不一樣了,衛宜宛那個禿病貓此時只怕骨肉都化為了泥。
衛宜宓別說去赴宴了,連自己的屋門都不肯邁出一步。
包氏不能讓衛家的女兒一個也不去,那樣就得罪了郡主,也就等于得罪了皇后。
一共三張請柬,包氏想了想,把雙生女叫來,敲打了兩句后每人給了一張請柬。
剩下的那張又打發府里的下人送到勤勇公府去交給衛宜寧。
衛宜寧是頭一次去端寧郡主這里赴宴,不知道該送什么禮物好,于是特意請教了嚴氏。
嚴氏出閣不滿一年,自然是去過端寧郡府的。
“其實也不過是每人送上一兩樣繡活兒,或是畫一幅畫寫一幅字,”嚴氏一邊做針線活一邊對衛宜寧說:“不過是略表表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她手上正做的活計是一件初生嬰兒穿的小衣裳,大紅色的軟綢,用五色絲線繡了長命百歲的字樣。
衛宜寧知道她這是給譚氏第二個孩子準備的,她們妯娌的感情很是不錯。
嚴氏長相柔美,性情也賢淑,和她堂妹嚴蘭蘭毫無相似之處。
“宜寧,你的手藝是百里挑一的好,依照我的淺見,或是繡方帕子,或是繡個枕袱都使得。花樣嗎,牡丹、海棠、芙蓉都好。”
“那就多謝嫂嫂了,回頭我繡一方帕子好了。”衛宜寧謝了嚴氏,回了自己的住處。
想了一想決定繡牡丹花樣,她不太了解這位郡主的性情,覺得還是穩妥一些好。
轉眼兩天就過了,到了赴宴這一日,衛宜寧坐了勤勇公府的馬車去了郡主府。
正好在門前遇到了同樣來赴宴的韋蘭琪韋蘭珥姐妹倆,兩人不過略微打扮了一下,就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們幾個有些日子沒見了,就攜了手一同進府。
衛宜寧留心看去每人都帶了禮物,裝在錦盒里,看大小里頭也就裝著一樣繡品或是一幅字畫。
郡主府來來往往的都是人,韋蘭珥對衛宜寧說:“宜寧,你跟著我,一會兒開席了也挨著我坐,省得有人欺負你。”
韋蘭琪則笑:“你也太小心了,誰能欺負她啊?她連老虎都敢打。”
“話不能這么說,”韋蘭珥一邊緊緊抓住衛宜寧的手一邊說:“有些人就是喜歡搞些小把戲來欺負人,宜寧在這上頭只怕會吃虧。”
韋家姐妹清楚京城里那些大小姐們最擅長勾心斗角,又都長著一雙勢利眼睛,難保不會趁機欺負衛宜寧。
衛宜寧只笑不說話,心里暖暖的。
韋蘭珥只當她勇敢有余機敏不足,尤其應付不了這些貴族小姐們,怕自己在宴會上吃虧,就跟在她身邊。
郡主府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叫做莫愁堂,高峻堂皇,但走進去后,里頭卻掛滿了帷幕,左一片右一片,把里頭攔的像迷宮一樣。
衛宜寧有些吃驚,但又不能亂問。
幾十個一樣打扮的丫鬟,穿著鵝黃衣裙,引著賓客依次入座。
緊接著又來了一隊青衣小鬟,捧茶捧果。
到了衛宜寧她們這一桌,韋蘭琪正和衛宜寧說話。小丫鬟一轉身將一杯茶水都灑在了衛宜寧裙子上。
這丫鬟嚇得連忙道歉,衛宜寧自然不會怎樣,就說沒事。
韋蘭珥問:“你可帶了別的衣服?”
“有的,”衛宜寧說:“我叫春嬌給我拿著呢!”
她們出來赴宴都會帶一兩身可換的衣服,萬一在宴會上弄臟了,也可以隨時更換。
“勞煩你帶我們找個更衣的地方。”韋蘭珥對那個丫鬟說。
“兩位小姐請隨我來,”丫鬟應道:“出了門再走幾步就是了。”
韋蘭琪留下來,她們幾個人所帶的禮物都放在桌子上。
衛宜寧二人走后不久,就有人叫韋蘭琪。
因為隔著紗幕,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韋蘭琪以為是誰在跟她開玩笑,起身走過去看,轉來轉去也沒找到。
她心里暗罵這人促狹,轉身回來繼續喝茶。
衛宜寧換了衣服,心里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那丫鬟不像失手,倒像是故意的。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衛宜寧不動聲色,回到座位上,看到自己的禮物錦盒似乎有一絲沒扣嚴,應該是有人打開過。
她似不經意地打開一條縫,只看一眼就知道里頭的東西換了。
韋蘭琪正好說道:“剛剛不知哪個促狹鬼逗我玩兒,害我找了半天。”
衛宜寧心中有了計較,她得把那個人找出來。
于是故意聲音有些大地說:“五姐姐六姐姐,我忽然覺得不舒服,只怕不能赴宴了。”
說著朝韋家姐妹眨了眨眼,二人會意,主動陪她演戲:“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嗎?那還是回去吧!我們替你向郡主謝罪。”
“給郡主的禮物需要面呈,否則不夠恭敬,”衛宜寧說道:“我把這個也一并帶走吧!”
說著拿起盛禮物的錦盒,在春嬌的攙扶下往外走。
還沒走出門,就被人攔住了去路,衛宜寧抬頭一看,是呂銀姝。
“五姑娘,都來了,怎么說走就走呢?”呂銀姝一臉和善:“再說這就要向郡主獻禮了,不如獻了禮物再走,也省得有人拿這件事編排你。我好歹算是你長輩,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可不是尋常府邸,由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衛宜寧聽了她的話顯出猶豫的神色,似乎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