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今日非有詔,任何人不得進鳳儀宮!
皇帝上過早朝連上書房都沒進,徑直擺駕鳳儀宮。
皇后正自驚疑,皇上就已經到了。
夫妻多年,皇后自然看得出來皇上的臉色十分難看,必是有什么事情令他十分惱火。
因此連忙上前請了安,緊盯著皇上的臉柔聲問道:“不知圣上如此動怒所為何事?”
“皇后,”皇上壓著怒氣叫了一聲,這聲音讓皇后聽了心一顫:“朕把這后宮交給你,你辛苦啦!”
“臣妾不敢……”皇后寒毛都豎起來了:“臣妾不敢居功,都是皇上信任臣妾。”
“你也知道朕信任你,”皇帝坐下來,眼睛并不看向皇后,他氣急了的時候就是這樣:“今天我就想親眼看看你是怎么總管六宮教導兒子的。”
“皇上……”皇后不明所以,又隱隱不安。
“把那些人都帶上來吧。”皇上吩咐:“是非曲直當面說清楚。”
很快,幾個人被帶了上來,都是宮里的下人。
“誰先說?”皇帝沉聲問,龍目一掃,下頭跪著的人都忍不住心顫膽寒。
“奴才先說,奴才先說。”內務府的一個太監搶先說道:“奴才是先總管張平的徒弟,幾個月前聽他說宮里有人找他商量一件事,他不想答應又不敢不應,就是偷賣積壓布料的事。”
“皇上、娘娘,奴才冤枉,我從來沒跟張平商量過這事。”三皇子原來的總管太監陳福哭著說,他被罰去了辛者庫,才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已經瘦的形銷骨立,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你沒做過這件事,皇后娘娘為什么要責罰你?”皇上看似在問陳福,其實在問皇后。
“皇上,這陳福開始的確抵賴,是后來巳賢主動承認了,”皇后連忙解釋道:“所以臣妾才……”
“所以才定他的罪,是嗎?”皇上冷冷聲質問:“就連著張平也一樣,只怕想不承認都不行。”
“皇上這話是何意?臣妾在這事上可是一點兒私心也沒有。”皇后正色道:“那張平自盡是他咎由自取,臣妾也并沒有逼他。何況當時還有副總管莊文作證,皇上不信可以問他。”
“是這樣嗎?莊文?”皇帝問道。
“皇上,奴才該死,奴才不該陷害張總管。”莊文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可奴才也沒辦法呀!”
“你……”皇后見他如此不禁氣噎:“你當時為什么不說實話?!”
莊文卻不肯說話了,只是跪在那里哭。
“他為什么不說實話,皇后難道不清楚嗎?”皇上冷哼。
“皇上何必如此對臣妾,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皇后此時也有些忍不住怒意了。
“莊文,你聽見了,皇后娘娘叫你直說。”皇帝命令莊文:“如果你不想被誅九族的話。”
“奴才說,奴才說,請陛下開恩。”莊文胡亂的叩了幾個頭說道:“實際上這事兒并不關三皇子什么,一切都是二皇子的總管朱百順和他徒弟做的。”
“你胡說!你……”皇后一下子站了起來,可隨即看到了皇上的眼神便又坐下了。
“奴才不敢胡說,”莊文涕淚橫流的說道:“這件事奴才原本是沒參與的,都是朱總管和張總管兩個人在一起商議。可后來事情敗露,朱總管便找到了我,讓我替他遮掩。奴才本想不答應,可朱總管是出了名的心狠,奴才沒有辦法,只好攀誣陳福。”
這朱百順雖然是個太監,但孔武有力,經常給二皇子喂招,因此頗受賞識。
“既然如此,巳賢當時為什么要承認呢?”皇后不解道:“如果他不認,我會繼續查下去的呀!”
“他不認?他憑什么不認!”皇上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他為了讓人代為祭奠生母,不惜省吃儉用拿自己的份例貼給那些宮人!他自幼謹小慎微,什么禍都不敢惹,什么錯都往身上攬。他不認下這樁罪,難道讓他說是卯吉的錯嗎?這樣讓你的臉往哪兒放呢?!”
“快去!把二皇子叫來,我要當面問他。”皇后用手捂著心口說道:“還有他的總管和徒弟。”
朱百順和他的徒弟連升早已經在外面候著了,二皇子被叫來之后,皇后顫聲問她:“朱百順和張平合伙偷賣內府布料的事,你知不知情?”
二皇子一臉的懵懂:“兒臣不知。”
知子莫若母,皇后一見皇子如此就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
“哼,你倒是撇的干凈!你不知道!那你的大宛馬和金錯刀是拿什么錢買來的?!”皇上一拍桌子,茶碗被震得嘩啦啦一陣響。
“那……”二皇子想要分辨,卻一時語塞。
他喜歡出宮去玩兒,而朱百順總是能帶他去一些特別好玩兒的地方。
就比如前幾個月去的私人馬苑,也不知是什么人開的,里頭養的一水兒的好馬,更有好多不世出的兵器。
二皇子天生好武,見了這些東西哪有不喜歡的?
如今他初入宮中騎的大宛馬和身上配的金錯刀,就都是從那里得的。
這些東西都是朱百順直接交給了他,他也沒問這東西是怎么來的,當時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每次出宮的時候都是朱百順付賬。
如今想要說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說出來,誰又能信呢?
“皇后,你當時處置陳福和巳賢的時候很是迅速得體,如今這件事還是由你來處理吧,朕就不過問了。”皇帝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皇后又氣又痛又委屈,可就算心里有千般的不愿,她也得壓下情緒,把事情先處理完。
對待三皇子自然是從輕的,可對待自己的兒子卻不能了。
皇后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含在眼眶里的淚水又忍了回去:“來人啊!把朱百順和連升拉出去杖斃!二皇子杖責五十禁足半年,非有詔不得出宮!
三皇子受委屈了,即日起解除禁足,以前服侍的宮人通通撤下去,另換上新的。陳福官復原職,另賞五十兩治傷銀。
我教子無方,審事不明,自罰抄《女戒》百遍,吃齋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