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宗……自是當年十七阿哥那筆糊涂賬,倒叫宮里不少人以為她曾經與十七阿哥之間有什么。
如今自家阿哥倒是不提這茬兒了,可是當初十七福晉卻并非沒有這個意思的。不過幸好后來十七福晉自己終于開了懷,能生養了,這茬便掠過去再也不提了。
——況且十七福晉自己這幾年也有事,前頭是好些年不開懷,沒有孩子;結果乾隆五十四年好容易得了一個阿哥去,結果才落地十幾天就夭折了去,幸虧緊接著又誕下孩兒來。
只是凡事不得不防,這樣嫂子和小叔子的“故事”,總有瓜田李下之嫌,自古最容易被人說道。故此廿廿便與十七阿哥能避則避,這便與十七阿哥所兒里的內眷也保持了距離去。
今兒既然躲不開,叫十七福晉當面問起來了,廿廿不便說旁的,便嘆口氣,“……叫你見笑。實則,也是我自己小心眼兒,想不開。從小跟雅馨鬧意氣,你又跟她同為十六房的,我心下便總有些兒結了去。”
十七福晉便也笑了。
在她眼里,廿廿終究還是個小姑娘。
“……我猜小嫂子怕也多是因為這個。實則小嫂子當真不必介懷,我與雅馨雖說同是十六房的,可是那都是從小兒母家的事,如今咱們都是嫁人隨人的,如今誰比得過咱們兩家的阿哥爺骨肉相親去?”
這幾年過來,十七福晉也是親眼看著質親王一家與廿廿越走越近的。
質親王家的繼福晉,就是她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八房的格格,雅馨又是從小給質親王家五格格當侍讀的。可是偏如今質親王福晉和五格格都與廿廿走得這樣近,如何能叫十七福晉心下不觸動去?
還有雅馨,好端端的家里忽然出了個得寵的侍妾,還搶在頭里誕下了綿偲的大格格去……
都是宮里行走的福晉,人人心下都不是白給的。十七福晉心下已有隱約的覺察去。
她自己家里本就有個得寵的側福晉武佳氏,綿恒上頭的大格格還是另外一個侍妾張佳氏所出,她左思右想,越發明白自己應該走這一步,主動與廿廿挑開心結去。
廿廿含笑點頭,“你說得對,都是我不懂事,年紀小便心眼兒也有點小。”
十七福晉伸手一把捉住廿廿的手來,“小嫂子你別擔心,雅馨盡管交給我!我便是辦不明白別的,我至少能替小嫂子看住了雅馨去,叫她再別胡來!”
十六房本就同氣連枝、休戚與共,十七福晉何嘗不擔心這個雅馨再惹出什么亂子來。
十六房已經出過順妃和誠嬪兩位死得不明不白的內廷主位了,十六房不能再不識時務,要不下一代的承襲,誰說皇上不會將爵位轉給其他房頭去呢?
廿廿便也眼睛一亮,“……當真?”
不能不說,雅馨也是廿廿的肘腋之患。終究是一家人,終究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這幾年雅馨給她添不少的麻煩去,她自也希望有個人幫自己盯緊了雅馨去。
“我既然說了,自必定能辦到!”十七福晉滿眼的真誠。
廿廿笑了,“……那自是再好不過。”
廿廿反握住十七福晉的手道,“咱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本都是自家親人,咱們這幾個在宮里的,自然應當同氣連枝,彼此照應去。總好過被外人鉆了空子去,那對咱們家又有什么好去不是?”
廿廿因得了和琳、十七福晉這兩宗事兒,這幾日格外的高興。
只是沒有合適的人來講說,這便一直憋著,直等到十五阿哥忙完了回來。
因皇上年紀大了,十五阿哥總要事無巨細凡事安排好了才能放心回來,故此回來已是時辰晚了。
十五阿哥怕廿廿一路上也是累了——因見她一路上都有些懨懨的,不知是她心內懸著五格格的事兒,還以為是她累了呢——他這便只想著過來看她一眼就走,倒不想吵她。
結果一撩開帳子,還沒等借著月光看清佳人,反倒只聽“咯咯”一聲,隨即溫香軟玉已經主動撲滿了懷抱來。
十五阿哥驚訝,摟住柔膩的身子,便笑,“……怎么還沒睡?故意想嚇唬爺是怎的?”
廿廿摟住十五阿哥的頸子,輕輕地甜笑。那笑聲就像夜里的小蟲兒,跟她的人一樣,仿佛能一直鉆到你心眼兒里去。
“那,爺可嚇一跳了沒?”
十五阿哥:“跳了。”
廿廿噘嘴,“爺最壞了,當著我的面兒還說嘴去!”
“哪兒說嘴了?”十五阿哥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最喜歡跟他的小福晉斗嘴了,便不管這一百天里多少繁雜的事兒,這一刻也都能盡拋開了去了。
“爺還敢說沒說嘴?”
十五阿哥無聲地笑開,不敢出聲,可是那無聲的笑卻在夜色里瀲滟開去,波光粼粼。
——在這熱河啊,許是沒了京里的拘束,她骨子里的那小母狼的性子可以盡情釋放出來。
他歡喜她如此,他也更為她的自在而替她歡喜。
好容易重新掰開,廿廿雙頰酡紅地凝著帳子頂兒,一雙妙眸還如星子一般閃爍著。
不累。
還興奮著呢。
十五阿哥嘆口氣,捏捏她小臉蛋兒,“……爺現在就擔心,哪一日收拾不了你了,可怎么辦?”
廿廿微微一怔,隨即會意,已是羞得鉆進他懷里去,用小拳頭錘他,“爺渾說什么呢!我今兒不過是因為旁的事兒高興罷了,瞧爺這壞人給想哪兒去了!”
十五阿哥輕笑,攏過她來親著發頂,“……高興什么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