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安,你可知道你有一位妹妹?”趙熠盯著宋世安的臉。
這張臉,如果畫上三個銅錢,不就是那混賬女人!
可是這身高,聲音又分明就是宋世安。
他以前沒那么在意過宋世安容貌的細節,今天細細一看,這世上真有孿生兄妹一模一樣的?
“我知道的,可憐她三歲就夭折了。”宋世安回道。
“可沒夭折,九月我還和她同塌而眠。”趙熠盯著宋世安道。
宋世安一臉的驚訝:“沒死嗎?”又轉頭看著宋延徐,“父親,我的胞妹沒有死?”
死沒死你不知道嗎?宋延徐忍了忍,露出痛苦之色:“此事說來話長,回家后為父再與你細說。”
宋世安應是。
趙熠盯著宋世安,眼睛瞇著,忽然伸出手來:“手給我摸摸!”
“啊?”宋世安一臉驚悚,“王爺為什么要摸我的手?”
趙熠皮笑肉不笑:“和你的胞妹對比一番,誰的手更嫩一些。”
“王爺!”宋延徐攔在前面,道:“子慕是男人,若今日被王爺這般戲弄,將來他還如何行走官場?”
“會被人笑話!”
“哈?”趙熠一臉嗤笑,“他的笑話還少嗎?”
“多一個不多。”趙熠抓住了宋世安的手腕,宋世安也沒有太反抗,任由趙熠握住了他的右手。
趙熠握著,捏了捏。
手有點像,但這手心里一點繭子都沒有。
那混賬女人每日早上扛大鼎練功,她的手心里是有繭子的。
“殿下,我的手和我妹妹的手一樣嗎?”宋世安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差不多。”趙熠道,“都是十根手指。”
宋世安干笑了幾聲。
趙熠的視線一轉就落在了她的胸口。
一馬平川!
他記得,宋寧的胸口也是一馬平川,看這里似乎不大好分辨。
他視線一轉,落在了他的跨間。
“王爺!”宋世安夾住腿,往宋延徐后面一躲,露出個頭,“王爺,您這樣就過分了啊。”
這德性,確實不像宋寧。
宋延徐道:“微臣雖不知道王爺為何這般作為,但確實不妥,還請王爺自重。”
趙熠若有所思。
“王爺,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宋延徐不敢再留,拉著宋世安快步出了乾清宮,直奔自家的兩頂轎子,他連衙門都沒有去,回了家。
他們一走,宮內立刻翻了天,所有人都在議論宋世安突然回來的事。
“卞大人,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說親眼看到他過界限了嗎?”唐太文質問禮部同僚卞余慶,當時他是主使,但從頭至尾,風頭都被宋世安搶走了。
到最后,和談沒談成他成了罪人,宋世安那蠢貨逃走了,一點責任沒有。
“下官不知。”卞余慶垂著眼簾,臉色鐵青,“小宋大人能平安回來,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我們應該高興。”
說著,攏著手竭力維持著風度,走了。
他可是被罰了三年的俸祿,差點擼了官職。
可宋世安那草包回來,新帝還慰問他。
“卞大人真是可憐了。”有人惋惜地道,“好處都是別人的,責任卻是他一個人擔著的。”
“誰讓人有個次輔的爹呢。”
“難道不是因為生的漂亮?”另一個人道。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大行皇帝不貪色,但是對文武朝臣的外貌很看重。所以宋延徐父子二人很得信任,尤其是生的像女子一般清秀的宋世安,圣上更是喜愛的很。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人猜測,圣上為什么寵愛皇后現在的太后。
因為太后娘娘年輕的時的恣意和艷麗,確實讓人一眼難忘。
眾人聊著聊著又回到宋世安的事情上。
趙熠帶著闌風出宮門,他邊走邊道:“你著人吩咐下去,找宋寧。”
“爺,您方才驗過了,不是嗎?”
“不是。”趙熠蹙眉道,“那混賬女人雖生的干癟,可到底是女人。”
這話題闌風就不好評價了,沉默地跟在趙熠后面出了皇宮。
轎子直接進了宋府的大門,宋世安從轎子下來,外院正在掃地的婆子、掛燈籠的小廝,齊齊發出一陣驚呼聲,有人驚喜地喊道:“大爺,大爺回來?”
“大爺回來了!”
“大爺回來了!”
安靜的宋府,仿佛一瞬間活了過來,所有人奔走相告。
宋延徐沒攔他們,回頭看著宋世安,面無表情地道:“跟我來!”
兩人徑直到宋延徐的書房,吩咐了幕僚蔣波親自坐鎮守門。
房門一關,宋延徐將手里的官帽丟在了桌子上,回身正準備落座,才發現宋世安已經在桌案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手里轉著官帽,一改恭遜乖巧的樣子,吊兒郎當地道:“宋大人,不上杯茶喝?”
“宋世寧!”宋延徐咬牙切齒地道,“把你的腿拿下來,少將外面這種惡習帶到家里來。”
“你現在是宋世安!”
“哈!”宋寧挑眉看著他,稀奇地道,“宋大人在說笑吧?您寶貝兒子什么樣子,您不知道?”
昨天宋延徐趕到通州找到她,要求她假扮宋世安。
她當時也吃驚了一下,但隨即覺得一切都通順了。只有讓他來假扮宋世安,才能解釋,為什么她有救宋氏全族的力量。
她天生善良不計前嫌,就以十萬兩一個月的費用,接了這個單子。
一個月內,宋世安會病逝。
她全身而退。
宋延徐當然不同意給她錢,他認為她幫助家里是應該的。
這是個笑話,連馬三通都笑了。
她讓他考慮一夜再來找他。
宋延徐沒有考慮一夜,在摔了一對茶盅后,同意了她的要求。
所以,這才有了她一早坐車趕到京城,由宋延徐匆匆交代她說的話,進了宮。
宋延徐指著他:“你莫要在我面前沒大沒小。你哥哥再不濟也是你哥哥。”
“他再不濟,他也讀了十幾年的書,你呢,有什么資格笑話他。”
宋寧拍了拍自己的官帽,挑眉道:“我如此不堪,那這個買賣咱取消了,勞駕您將今天的工錢結算了,告辭!”
“宋世寧!”宋延徐見她翻臉,蹭一下站起來,“我是你爹!”
宋寧也站起來,砰一下拍了桌子:“宋大人,你要是談父女情咱們可就生分了!”
“你!”宋延徐氣的眼前發黑,生生吞下這口氣,“好,好,我不說了。”
“不談父女情,你此刻拿買賣來威脅我,你就是小人了。”宋延徐道。
宋寧道:“你不要以為作為雇主,你就能對我頤指氣使,也不要打著算盤,一個月后宋世安去世你就能殺我滅口。”
“我敢接你這個買賣,我就想好了怎么處理善后。”
宋延徐沒有反駁她,只定定地看著她:“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些年,你是怎么長大的?”
他覺得很失望。
“你應該驚喜,我雖然變成這個樣子,但好歹是活著的。不然你可就要以叛國罪被誅九族了。”宋寧道。
宋延徐望著面前的女子,縱然她和兒子的臉毫無區別,可是,她卻是完全陌生的。
他以為死了的女兒,不但沒有死,反而變成一副市井混混的樣子。
他當年要溺死的女兒,他卻不得不求著她來救全族。
當年他就該親手埋了她,如果她死了說不定家里就不會有這樣的變故了。
“在想當年沒有把我掐死,所以我依舊在克父克兄?”宋寧問他。
宋延徐沒有否認。
“那你接著忍著。”宋寧盯著他,冷笑道,“看看,你能不能挺得過這一個月。”
宋延徐氣血翻涌,撐著額頭,正要說話,忽然門外的蔣波回道:“老爺,老夫人請您帶大爺過去說話。”
“這個家里,你祖母、弟弟和妹妹都知道你的事,一會兒你見到他們,如實說話就行。”宋延徐起身,忽然停下來看著她,欲言又止,“走了!”
房門打開了。
“是,父親!”宋寧叉手行禮,臉一變,恭恭敬敬地跟著宋延徐起身出門。
蔣波跟著她后面,心頭嘖嘖贊嘆,誰能想得到,大小姐沒有死不說,還和大爺長的一模一樣。
誰能想得到,大小姐能回來救他們。
宋寧走在宋延徐身后。
原主宋世寧的記憶中,沒有這里。
宋延徐祖籍松江府,家中還有兄弟姐妹,但他高中后又娶了隨玉,所以就在京城置辦了宅子落戶生根,隨后將自己的父母接到身邊奉養。
所以宋府里只住著宋延徐這一房。
老太爺去世,只有老夫人健在。宋延徐還有一房妾室和十五歲的庶女宋世青、十二歲的庶子宋世柏。
這是宋府內部的人員,是來的路上,任廣亮和她提了兩句。
她并不打算認識這些人,她只要做好買賣,一個月后病逝,然后離開這里。
“到了你祖母面前,不許張狂。”宋延徐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