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這么好嗎?隔著那么遠那么小的聲音也聽到了?
宋寧齜牙一笑,道:“哪能啊,我們王爺才貌雙全絕世無雙,這小手一揮,姑娘如蝶聞香而至,撲面涌來。”
“怎么聽著你的語氣,你在說蒼蠅而非蝶呢?”趙熠道。
宋寧擺手:“不會,是蝶,蝴蝶。”
“不要這么敏感啊。”
趙熠斜眼望著她,滿意了一些。
宋寧喝茶又打了哈欠。
“你今天很累?”他問道。
宋寧頷首:“坐一天北風吹還說了一堆的話,確實很累。”
“說話多,那是你廢話多。”趙熠沉臉道。
“廢話,何為廢話?”
風從簾子的縫隙里鉆進來,燭火忽明忽暗,趙熠望著那火光,道:“和不重要的人說話,就是廢話。”
宋寧揚眉。
誰是不重要的人?
“百姓很重要啊,其他人就是自己人了,更重要了。”
要說廢話,她現在就在說廢話。
她說完,那兩條長腿更重了。
“你這腿要稱重賣我能暴富。”宋寧去推,趙熠使勁壓,“和道士、那個胖子、那條丑狗還有、那個誰,你影子!”
這什么表達方式,還語不成聲斷句成癮了。
“王爺,他們都有名字的,還有宋元時不是影子啊。”
“一個影子你那么多廢話?”
宋寧狐疑地看著他,道:“我們在討論案件。”
“那笑什么?雖說在路邊,可也是你設的公堂,公堂上便就是端肅認真的,你說說笑笑就有失規矩。”趙熠語氣整肅。
“我說笑了嗎”
“難道是哭?”他看的真真兒的。
宋寧想了想:“我倒想起來,期間和元先生討論誰的笑容比較美的事情。”
“元先生是誰?”
“宋元時,我新取的稱謂,是不是很有感覺,符合他的氣質?”
趙熠腿一重,輕踹了她一下:“誰笑容美,我看都丑的很。”
“不自量力。”
宋寧噗嗤一笑:“是啊是啊,我們這些人的笑容,是斷不能和王爺您相比。”
“您一笑山河失色,人間最美富貴花。”
趙熠勾了勾唇,冷聲道:“那是當然。”
宋寧推他的腿:“講真,你這腿真沉。”
“忍著!”趙熠道。
讓她架著他的腿,她還挑上了。
“不知道多少人想,本王都不給機會。”
宋寧:“……”
您把機會給別人吧。
“為什么給別人取稱謂?”趙熠道。
“啊?”
“元先生的稱謂。”
又說回來了?今兒這話題可能過不去了。宋寧回道:“就一個稱呼,既顯得尊重,又順口。”
她對宋元時是有憐惜的,不知憐惜何來,大約是宋元時的身世抑或是他自帶的氣質?
也不重要。
趙熠面無表情地道:“那你給我取個稱謂。”
啊?“您就是王爺啊,您要什么稱謂?”
富貴啊,趙富貴就很適合您啊。
但不能說,她要忍住。
否則此人一定會翻臉。
趙熠道:“取!”
宋寧搖頭:“您高貴美麗除了王爺這個稱謂外,沒有別的能配得上你。”
趙熠:“要我踹你到水里?”
宋寧面色古怪地打量趙熠,從他眉眼到腹肌。
趙熠被她看的莫名其妙。
宋寧決定,武斷卡掉今晚的聊天,她道:“王爺,您今日好奇怪呢,而且,我們之間的關系也沒有這么親近。”
“微臣要告退回家睡覺去了。”
“您明兒能睡到日上三竿,微臣得卯時就上工去。”
“晚安。”宋寧想起身。
趙熠的腿壓著她。
“禮有些重。”宋寧想拍了拍他的腿,“這腿,微臣不能收。”
趙熠想到她今天拍了宋元時的肩頭、拍那條狗的頭,還拍了桌子。這人什么毛病,逮著什么拍什么?
宋寧湊上來看著他:“這么想要我給您取個名兒?”
趙熠瞪眼道:“沒有,不可能!”
他說完,好半天隔壁沒聲兒,他忽然側臉過去,就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發光似的盯著她。
他蹙眉:“干什么,燈籠一樣。”
“哇,王爺您好可愛。”宋寧擰住他的臉,“您剛才表情好可愛。”
“一點不兇。”
“小可愛,嘖嘖!”
趙熠的臉被她扯開,被動看著她,一雙眼睛里躥著火,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遍!”
“晚安!”宋寧推開趙熠的腿,以迅雷之勢跑了,一邊跑一邊大笑。
關系突然猛近,那就更猛一點……壓了一晚上的腿,她也不能虧著了。
今天賺了。
有人就是紙老虎。
宋寧越發高興。
“放肆的混賬東西!”趙熠怒吼。
四周安靜下來,王府里每個人都靜悄悄的,簾子掛著沒有敢進去,總覺得一會兒這亭子得被點著了,燒起來。
但只是過了一刻,簾子推開,趙熠從里面出來,發現雪不知何時下的很大了,他的目光落在燈籠的光線里,雪花徐徐落著,飄飄灑灑……
他摸了摸臉,含笑沿著小徑走著,鞋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非常清脆,常公公貼上來:“……王爺,先來四位美人,明兒進府里來,行嗎?”
“嗯,進吧。”趙熠哼著曲兒,回了正院。
常公公也哼著曲兒回去睡覺了。
其他人:“……”
今天什么日子,大家的心情都這么好的嗎?
王爺居然同意了美人進門。
那明天晚上王爺是不是就要安排侍寢了?
伏雨問秋紛紛:“王爺為什么同意要美人?”
“因為寂寞?”
伏雨翻了個白眼:“王爺都二十二了,他什么時候不寂寞?”
“不要猜度,爺回去了。”闌風跟著去正院。
晚上,趙熠靠著椅子看書,又喊了秋紛紛進去:“坐我腿邊。”
秋紛紛坐下來。
趙熠把一雙腿架秋紛紛腿上。
秋紛紛驚了,頭發也豎了起來。
他們王爺這是……干什么?
王爺,美人就要進府了啊。
“走!”趙熠將秋紛紛踹走,怎么這么惡心,他盯著自己的腿……
都是架著腿,怎么還能有區分?
秋紛紛如蒙大赦,走了。
趙熠靠坐著,想著明晚聽什么戲。
一夜安穩,第二天早上,常公公早早洗漱吩咐人收拾院子,把貼著正院的四個小院收拾出來,張燈結彩,貼紅對聯。
昔日平平無奇的小院,一個早上煥然一新,喜氣洋洋。
卯時三刻,美人進門。
這是常公公找馬三通算的時間,說這個時間四位美人進來,不出三個月都能懷上子嗣。
常公公樂壞了,付了馬三通五十兩銀子。
馬三通一高興,還指點他在院子的東南角種上一棵石榴樹。
等今年石榴結果的時候,孩子也快落地了。
常公公仿佛看到世子、郡主在院子跑的樣子,笑聲清脆容貌可愛。
差點又被馬三通騙走五十兩。
此刻他喜滋滋站在院門口,聽到小內侍回道:“公公,美人到側門了。”
“將小轎子抬到院里來,吉利。”
過了一盞茶,四頂小轎子抬進來,從轎子里下來四位美人。
環肥燕瘦,身段如柳,要什么有什么,個個都是極品。
天生尤物。
常公公嘖嘖贊嘆:“雜家也見過不少美人,可這樣出色的也沒見過幾個。”
將來生的孩子,必定是漂亮的。
“走吧,雜家帶你們去拜見王爺。”常公公領路在前,四位美人特激動,含羞帶怯地跟著常公公。
反正她們必然是妾,那做尋常人的妾,豈有做王爺的妾高貴?
更何況,齊王爺是出了名的英俊。
一行人到小院門口,闌風三個人看呆了。
都是年輕人,見著好看的女子,誰能忍得住不瞧上幾眼,常公公沖著三個人擠眼睛,上前去小聲問道:“是不是好看?”
“公公眼光好。”闌風道。
“公公,您確定王爺會喜歡嗎?”秋紛紛打量著四位美人,身段真好。
至于臉……雖然說好看,但也不是頂出色的。
實在是他們見到人都沒有丑的。
“肯定喜歡。好看的女孩子,哪能不動心呢。”常公公樂呵呵地道。
說完話,房門正打開,趙熠披著衣服出來,半瞇著眼睛,看見門口站著這么多人,頓時擰了眉頭,問道:“新的戲班子?”
他掃了一眼院子里站著的四位美人兒。
積雪厚著呢,四位美人穿著春裝,風情萬種地站在院子里。
“王爺,奴婢找來的四位美人,按您的要求,今兒一早就進來了。”常公公道。
“本王的要求?”趙熠反問。
常公公點頭:“是啊,您昨天晚上同意了啊。”
趙熠想不起來,系著衣服,正要說話,忽然想到什么,對常公公道:“那你安排住著吧。”
說完拂袖走了。
“是,是是!”常公公樂的不行,樂顛顛讓四位美人去隔壁院子。
伏雨和闌風用目光去詢問秋紛紛。
為什么?
爺留下了美人。
秋紛紛搖頭:“不知道。”
這次……他也不知道。
宋寧昨晚沒睡好,全怪趙熠拉著她說話,回房睡覺都已是子時了。
“今晚早點回來,娘燉湯給你補一補。”楊氏整理官服,“今兒還要去坐大街上嗎?”
宋寧道:“今天休息一日,等等看昨天的效果,如果不大理想,還是要繼續在街上。”
“太辛苦了,這段時間你都瘦了。”
“衙門里那些做官的人怎么這么壞呢?”楊氏道,“都當官了也不好好做事,混日子是要被雷劈的。”
宋寧噗嗤笑了,問道:“昨兒和郡主去遛彎了?”
“嗯。下午回來的時候,我在街上遇到你張嬸子了,也不敢說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說話。”楊氏嘆氣。
“不會太久。”宋寧道,“您和她假裝新交朋友,她不會針線,讓她過來請教,咱們家女人多。”
隔壁她沒見過幾個婢女,都是清一色的內侍和侍衛。
還個個生的清秀帥氣。
宋寧甚至懷疑趙熠的取向。
“你這個主意好。”楊氏笑著道,“你忙你的去,娘有秋意照顧,沒事。”
“娘能寫信給青梅嗎?”
“可以啊。”
楊氏笑著應是。
宋寧想了想,也去與書房里給趙熾寫了一封信。
尊敬的圣上,來濟南府落腳已經三日。微臣住在郡主府里,郡主府在齊王府隔壁。
濟南府里官員腐敗不作為已是常態,但您不用擔心,微臣會全力以赴,將濟南府衙門整肅清楚。
至于齊王,微臣來的三日,他早上睡到中午起,下午在家中見客辦事處理一些事務,但不見外人進出王府,晚上則是聽戲聽曲兒。
他的王府里,豢養著一套戲班和三位說書的先生以及唱曲兒等人。
每日開銷極大。
圣上您可有別的指示?
對您忠心未變的臣子,宋世安。
她寫完又懷疑趙熾看不懂,但她確實不想動腦筋將信寫成八股文。
對于趙熾來說,這也是她的特色。
她比對了一下宋世安舊字,相差不大,便裝好信開門出來,宋元時正過來尋她,問道:“昨晚去隔壁聽戲了?”
“別提了,我不配享受這樣的藝術。”
她出門往外走,宋元時望著她薄薄的官服,凝眉道:“你略等。”
他回房,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件斗篷,遞個她:“這是我新做的。也讓你身邊人給你做一件斗篷。”
“謝謝。”宋寧打量著斗篷,一件灰色斗篷,縫著白色的狐貍毛,托在她下巴上。
因為身高不如宋元時,她這么披著,斗篷連著她的腳踝都遮住了。
“走了,去落梨院。”宋寧沖著他一笑,“你不冷?”
宋元時望著她,她的半張臉都陷在毛茸茸的狐貍毛里,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他第一次這么直觀的意識到,她是女孩子。
宋元時問道:“你真要去落梨院?”
“去啊,早去早回,回來繼續咱們的開業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