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禾的心態崩了。
崩的稀碎稀碎的。
明知道不該去比較的,因為是兩種世界的人,比較以后難受的還不是自己。
婷婷離婚那時候她是想給換個更優秀的,但現實打臉。
她也沒有特殊渠道,她也沒有太大的本領,家里也不是人家說的真的那么有錢。
她啥都懂!
但是……
譚禾就是這個坎兒過不去了。
徐建熹叫人,那石磊連玩意都算不上了。
吃飯沒有吃飯的規矩,穿衣服更加不要提,和徐建熹一比,就連頭發絲都比不上啊。
這頓飯吃的譚禾這個堵得慌。
顧長鳳的生日排場有多大,這些譚禾根本不嫉妒。
有多少也不能變成是她的,而且人家能干,這都是該得的,就是看見顧長鳳這大女婿小女婿她眼紅!
自己如珠如寶呵護長大的女兒,怎么就不能配個好男人呢?
吳婷婷生的這個孩子也像石磊,譚禾嘴上不說,卻覺得孩子長得有點憨。
小時候就沒有那種精致的感覺,長大還能變個樣啊?
一口一口夾著菜。
那頭譚宗慶獻唱了。
這種出風頭的事情他最愛。
嗓子好,不怯場,林場發揮還穩呢。
農村人就愛熱鬧,你搞什么小提琴大提琴人家對這個也就看個熱鬧,但唱歌喜歡看。
大美和二美送的都是金手鐲。
手鐲瞧著不太粗。
“這怎么送的這么細呢。”
臺下有人數了兩句嘴。
那有錢就應該送那種壓手的,戴不是主要的,沉才是關鍵。
她們都喜歡金手鐲,不太喜歡白金,覺得那顏色不好看,金子什么時候都值錢。
大美的那份禮物是二美幫著準備的,剛剛大美給二美轉的錢。
重頭來了,譚宗慶送了顧長鳳一盒金條,每一根都不一樣。
譚奶奶羨慕了。
她從來沒過過這樣的生日。
真的羨慕了。
養孩子嘛,到了人生最后關頭,就是想要開始收回報了。
誰家有本事的孩子不想顯擺顯擺,兒女的孝順就應該孝順在這里。
“長鳳命可真好。”
女人這輩子,活成顧長鳳這樣,那簡直就是踩在運氣點子上了。
一輩子沒受過屈!
譚奶奶覺得顧長鳳命好,且沒受過累沒受過委屈,現在又有這種場面的生日宴,全天下就屬顧長鳳命最幸運了。
譚爺爺喝杯飲料,杯子放下:“那是人福氣。”
老頭兒生了病也是心灰意冷的,很多事情也算是看破了。
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可沒辦法改變了,到了這把歲數,偏著的心你還想扭正過來?扭不正的,但明白人家老二家為什么越過越好,誰都沒受過累,只有顧長鳳受累受的最多,前幾十年那簡直就是遭殃了一樣,沒有一天舒心日子。
要說好日子,也就是外債還干凈了,女兒出嫁了以后。
求啥得啥吧。
譚爺爺不太羨慕這種。
以辛苦換幸福,太苦了。
老爺子是佩服顧長鳳的,女人活成這樣,哪怕就沒丈夫了,她也能扛起來一個家,這些兒媳婦里顧長鳳最能吃苦,他那兒子就算了。
自己生的自己養的,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干活一張嘴,別人跑斷腿!
顧長鳳的娘家人都請了過來,過去關系也就一般般。
因為顧長鳳出嫁以后也不太管娘家,她沒時間也沒精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她這里就應了那句話,除非是過年或者父母生日才會回去一趟,平時極少登門。
家里條件不好時候,也沒人會掛電話聯系聯系她什么的,她要是登門了人家也不會攆她就是了。
和哥哥弟弟關系都遠的很,嫂子弟妹都挺掐尖,人家也是怕沾上她,平時不走動,后來這是條件一天好過一天,人家也不主動往上你身上貼,無非就是見到你態度很好,嫂子弟妹見到她,現在都是樂呵呵的,各種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倒。
人都過的挺好,一不圖你搭,二不圖你養活人家。
你說過生日,又不收禮的人家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其實誰都想不到,過的最不好的顧長鳳咋就翻身了。
過去那陣過的……
慘不忍睹!
還錢還了十幾年,家里賺了馬上有人來要,后頭顧長鳳真的是按時還,才變成了她去送,人家不登門要。
不然每個月債主都登門來等,有些都覺得肯定要不回來了,誰能想到呢,她愣是給還清了。
今天的壽星黑的和碳一樣的,胳膊細的好像一擰就會斷,臉上也都是溝溝壑壑的,因為黑就顯得老,譚宗慶坐在她旁邊,白白凈凈的一個人,穿的又好面皮又年輕。
“老婆,敬你一杯。”
顧長鳳笑呵呵喝了。
“吃菜啊。”
叮囑二美。
楊晨起身:“那我也敬媽一杯。”
大美跟著起來了,大美嘴笨。
心里想的好好的,但說不出來,她不是不會說,她對她婆婆的時候什么都能講,可一面對上她媽,她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中千言萬語,她是陪著她媽一路走過來的,她比二美要更能體諒顧長鳳。
二美舉杯了。
“都敬酒了,那我也得敬,敬我媽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了,敬我媽媽給了我一個有愛的家,敬媽媽全心全意愛我,我這么優秀離不開我媽的培養,希望我媽媽身體棒棒,每一天都比今天更好過。”
顧長鳳眼圈就有點濕。
小的就這樣。
一張嘴能叭叭。
日子苦不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做人這輩子覺得對得起天地良心,她真的對得起任何人。
苦自己沒苦過別人,有些時候也想,你說她命雜那么不好呢,可不是個鉆牛角尖的人,想想馬上就扔,因為你就得不斷給自己打氣,一旦泄氣就堅持不住了,堅持不住家就垮了。
別人看熱鬧看笑話,她都不介意。
她就想把自己家的日子過好,可以講到今天了,她沒啥遺憾的,真的有遺憾也是遺憾在元樓身上。
這個孩子,她養的太失敗了。
一句話沒有,坐在那吃東西就和沒事人一樣的。
寒心啊。
怎么可能不寒心。
譚元樓是她和譚宗慶的第一個孩子,愛都愛不過來,加上有點重男輕女的情節,那譚元樓在家里的地位就沒的說了,正因為偏他了,最后搞了個雞飛蛋打,顧長鳳恨死自己重男輕女的情節了,因為恨元樓,強制灌輸覺得女兒好,兒子不好。
誰家她都覺得生了女兒才是真真好。
兒子都是坑。
吃吃喝喝,大家開開心心聊天。
吳婷婷吃過飯和石磊就帶著孩子先離開了。
譚禾根本也沒吃上幾口,氣飽了。
“大姑,飯菜不合口啊。”楊晨也不是想關心,實在是他的為人就是這樣的。
譚禾馬上就擠出來笑容了。
然后和楊晨聊上了。
聊你爸爸媽媽身體如何呀,孩子怎么樣,什么都能聊。
反正如果別人特殊對待自己,譚禾就會特別高興。
關心完了楊晨,那還有徐建熹呢。
看徐建熹吃菜,轉著桌子,哪道菜夾多一筷子,譚禾就會很頻繁的把那道菜轉到徐建熹眼前。
二美:……
她和她大姑一定就是犯沖。
對別人的女婿都能這樣好,對自己的女婿就和羅剎似的,至于嗎?
顧長鳳看時間,問二美:“你們倆是不是得走了?”
怕女兒回去的太晚。
二美:“早著呢,晚點回去也沒什么。”
提前打了招呼,說是她媽過生日,只要今天十二點之前能趕回去,她婆婆也不會講什么。
“這酒還挺好喝的。”
顧長鳳點頭:“度數也小。”
譚宗慶在那邊和兄弟白白話話的,難得夸顧長鳳。
“你二嫂啊,那是真能干,家里家外都靠她……”
元樓和張萱吃過飯就離開了,根本沒逗留多一會兒。
就是他媽生日,他也不愛留下來和那些人聊,走的時候和楊晨、徐建熹都一一打了招呼。
張萱就好像是個啞巴一樣,看見誰也沒聲兒。
夫妻倆在高速上鬧起來了,反正譚元樓倒是沒把張萱扔高速上,但下了高速,把人推下車,自己開車就走了。
帶老婆那是必須的,這種正式的場合,他有老婆為什么不用呢。
他和張萱關系好不好,和他帶不帶張萱出門沒啥關系。
一行人喝到了十點多才散場。
譚禾和吳進超打車回去。
上了車吳進超就道;“看見沒,大樓和二美那個對象關系弄的還挺好。”
吳進超其實挺欣賞譚元樓的。
譚禾;“那孩子就這樣。”
譚禾喜歡元樓是因為,元樓是她侄子,但她并不喜歡元樓的個性。
你看元樓今天的表現像是親兒子?他還沒有來蹭飯的人熱情來的多呢。
自己多少也了解元樓的想法,反正二美孝順,二美又能折騰,任何特殊日子二美都能記掛著,譚元樓也懶得去管,打電話叫他他就來,不叫他,他也想不起來是啥日子,他也不管。
吳進超喝的有點多,腦袋有點迷糊。
“老二行了,混出頭了。”
他現在和老二的關系不錯。
覺得這些小舅子當中,只有譚宗慶靠譜點。
硬要說他和譚宗慶有什么共同點,那就是大家都孝順。
譚禾進了家門,給大美還有二美都去了電話,關心怎么回去,關心坐什么車。
二美和大美是一路。
二美取票呢。
取了票問徐建熹:“你喝水嗎?”
徐建熹:“上車喝。”
“我得給我姐買瓶水。”
吃飯的時候沒見她姐喝水,她懷孕那時候就總是口干,她怕她姐也這樣。
“那給我也帶一瓶吧。”
二美把車票遞過來,然后過安檢之后又去買的水。
大美是真的有點口渴,但沒渴到那種程度,想著上車喝也是一樣的。
要就說她妹妹心細了呢。
“鬧不鬧你啊?”
大美摸摸肚子:“沒什么感覺。”
二美;“你下次產檢是幾號?我陪你去吧。”
大美:“我自己去就行。”
就是個產檢,其實沒什么的。
二美只是笑笑。
她姐有家人,為嘛產檢要一個人去。
有妹妹就得好好利用嘛。
上車要和她姐一塊兒坐,把徐建熹和楊晨扔到一起,反正他們男人也有的聊。
顧長鳳已經回家了,剛和女兒通過電話,知道上車了,放了心。
“來來來,洗個腳。”
譚宗慶端了一盆水。
顧長鳳哪里能讓他給自己洗腳啊。
再說她不喜歡這樣。
覺得自己也沒殘疾,也不是不能動,麻的一身都是雞皮疙瘩。
顧長鳳寧愿譚宗慶和她吵,也不愿意看見譚宗慶這樣,她非常討厭麻麻賴賴的人。
腳抽回來,譚宗慶伸手去拽她腳,然后水盆踹翻了。
踹了譚宗慶一褲子都是水。
譚宗慶想發脾氣。
但想今天不是她過生日嘛。
又忍下了。
“就你這種人,對你好也白搭。”
哼了哼自己轉身回了房間,他要和顧長鳳分房睡。
太生氣了!
顧長鳳還得下炕去收拾一下地面,心里直嘆氣。
你說這不是給她找事兒嘛。
你不端這盆水,我也不用收拾地面,這不是折騰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