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莫成將她帶到墳地來談話,多少有些別有用心,但到底在被嚇得夠嗆時仍舊沒有將她拋下,而是重新又跑回來了一趟將她接走,因此接下一來路,陳白起也不再使壞,而是十分“安份守紀”,沒再跟他玩“鬼來啦”的有趣游戲。
在墳地中,她趁莫成被嚇走那期間,已成功獲取了“忠義而強韌之魂2”,她本以為如此大片埋骨之地的墳崗應當有許多適合她配制人偶藥劑的“忠義而強韌之魂”,但實則卻并沒有她以為的那樣多。
她又轉念一想,一個擁有忠誠與仁義、且生性堅韌之人若是在戰場上或許這樣品質的人更多些,而如今這種坑包墳包之地估計埋葬的大多數是一些普通民眾,也或者是在亂世中被殺而隨意拋棄的流民,能獲得二個忠義而強韌之魂或許已算幸運。
雖收取了“忠誠而強韌之魂”,但墳地里埋葬的尸骨她卻并沒有動,這里有許多墳包雖簡陋,但可以看得出來都是被人掩埋立牌的,想來定有家人前來祭拜,她自不能動這些尋常人的尸骨。
藥方:人偶藥劑配方
配方:忠誠而強韌之魂1再加上死者之軀,你將能煉制出一瓶充滿邪惡的人偶藥劑。
如今她的“人偶藥劑”只缺一副死者之軀便能夠煉成,不過她亦不急,看緣法吧。
莫成這次倒是規矩地將陳白起送回了咸陽城,雖說此刻城門已緊閉,但莫成仗著武功高強,所以這并不是什么問題。
這一路上,他像被困惑住了,不住地問了幾遍陳白起,到底有沒有在墳地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陳白起自然否認。
莫成進城后便將陳白起放在街道上,這個時辰咸陽城的街頭尾巷皆無人煙,淼淼清水般的月光,朦朦朧朧,房檐重重煙柳畫橋,昏昏暗暗的樹梢輕搖沙沙聲,偶爾能聽聞打更的“當當”清脆聲在不遠處響起。
他摘下帷帽,略削尖的下頜收了收,帶著正經神色詢問道:“這個時候你怕是進不了秦宮吧。”
陳白起撫了撫被壓褶皺的衣袖,慢條斯理道:“嗯,我會在外面找個地方住一夜。”
“那走吧。”莫成十分贊成,說著,便一馬當先在前。
陳白起卻沒動,她打眼看他:“你要與我一道?”
那眼神有那么幾分玩味跟調侃。
顯而易見,他的那一句“走吧”,不是她走,而是一起走吧。
莫成回過頭,那半側的俊酷面容當嚴肅時,不見正色浩然,反而有幾分匪氣悍然的威懾。
他發現自從這趟墳地一游后,“陳煥仙”便莫名地不怕他了,當然以往也不能說是就是“怕”,但她面對他時卻是嚴禁跟守禮的,不如此刻說話也沒有那么客氣了。
先前賣乖時喊“莫大人莫大人”喊的不要不要的,這一轉臉,便你啊你的。
他眼神暗了暗,冷然而嘲涼的嗓音:“怎么,這黑天瞎火的,我不能也找個地方住下嗎?”
陳白起沒說不可以,只想了想道:“你有錢嗎?”
莫成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回走幾步直接拎起她的后領,拖行了幾步,便湊近他頭頂哼道:“小子,別小看爺!”
陳白起扯了扯他的手,卻發現這人渾身跟鋼鐵一樣,哪處都硬邦邦的,完全撼動不了。
“可你的錢不是我給你的嗎?”陳白起還記得自己給了他金子的事情。
莫成一噎。
“那又怎樣?”他呲了呲牙。
“所以……我們便分開住吧。”沒頭沒尾一句,陳白起終于搶回自己的合領,掉頭便要走。
卻還是又被莫成給拎了回來。
“不行。”
陳白起無語地看著他。
“我這人天生反骨,你這么避著我,我偏還要跟你住在一塊兒了!”說著,莫成便一探臂將陳白起攔腰抱起,“咻”地一下便消失在了原地。
莫成找了一家普通的草棚民宅,強迫著陳白起跟他一塊兒睡了一夜。
這民宅不大,只有三間房,主人家一間,其子女一間,只余一間空房便租借給他們住下。
陳白起想拿一床被子打地鋪,可莫成卻不答應,還點了她的穴,徑直將她搬上床。
擦!真當她是根木頭啊!
于是連晚上睡覺都是擠在一塊兒,天知道她這是兩輩子頭一次與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只是彼此之間什么旖旎氣氛都沒有,只有大眼瞪小眼。
她簡直被他的任性霸道氣得牙癢癢的,同時也有些后悔嚇他嚇得太狠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粘得這么緊。
甚至睡到半夜,她還聽到他在磨牙,哼哼含糊呢喃:“退散退散,妖魔鬼怪莫纏爺……”
陳白起撫額長嘆:“……”造孽啊……
翌日,陳白起一醒來便迫不及待要求與莫成分道揚鑣。
或許因昨夜強迫“陳煥仙”硬陪他睡了一夜,莫成多少有點心虛。
一見陳白起板著臉,眼底黑青,雙目靜靜地便干笑一聲。
“你、你去哪里?”他抓住她的一只手臂。
陳白起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輕揉腫漲的額心,一夜未眠的她難掩疲倦。
她又不是真的男人,這樣近挨著另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睡,她能安心睡得著才怪。
“入宮。”她簡短句道。
清咳了一聲,莫成松開了她,然后躊躇了一下,便道:“陳煥仙,那件事便拜托你了。”
陳白起抬眼,見他這么認真的模樣,頓了一下,才頷首道:“我會盡力的。”
莫成見她一嚴肅跟生起氣來便像一個小老頭一樣,刻板冷淡得令人難受,他想了想,雙手舉了一下,作投降狀。
“昨夜之事,莫要見怪。”他眼神不看她,臉上訕訕,有些不自在道:“咱們都是漢子,躺一塊兒也無所謂吧,你若不喜歡,我以后便不再強迫你。”
陳白起聽出他話中的保證,本不愿理會他,可想著這件事若普通男子遇到估計不應如此大反應哪,于是,她沉凝片刻,便道:“我只是不喜別人強迫我做不喜之事。”
“昨夜逛了一圈墳地,還遇上美人鬼蝶你當真半點都不怕?”見陳白起緩和的臉色,莫成立即打蛇順棍上問出心中的疑惑。
“若怕了豈不順了你的心意?”陳白起呵呵一笑,便轉身走了。
而她身后的莫成則抱劍而笑,一雙碧綠的眸子像灑落了陽光的寶石般,難得剔除了雜質跟陰霾,只余一片最本質的自我。
真是只小狐貍啊,有時候他會想他撞鬼一事會不會是她用攝魂術搞的鬼……只是這一切又沒證據,只怕問她她也不會傻傻地承認吧,所以,他這一遭搞事,完全就是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與莫成分別了,陳白起也不在意他是否還在暗中跟蹤尾隨,而她也不是真的進宮了,反正她此刻進宮也沒事,便先去丞相府找了稽嬰。
只可惜最終沒見著人,甚至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門房看到陳白起倒是很快便認出她來,并委婉地告訴稽丞相沒“時間”見她,她一聽這不走心的借口便知道稽嬰這是沒有消氣。
門房也算是個有眼識的人,他知道定是丞相與這陳郎君這會兒在鬧別扭,興許過不久便會和好,于是他便賣個好,講了丞相昨日回來后,便派了車回去出城接她,只是沒想到馭夫在谷外等了一夜,天一亮谷中的南燭出來講她早就離開了百花谷,馭夫這才急忙忙地回來稟報。
而丞相得知此事甚為緊張,還派人進宮中打聽過她的行蹤,眼下得知她平安歸來,丞相自是安心了,只是不“湊巧”遇上有事要“忙”,這才騰不出空來見她一面。
聽了門房的話,陳白起這才知道原來稽嬰替她做了這些事情,不由得心中多了幾分愧感。
于是,她輕嘆一聲,將事先包裝好的一個漆長木雕禮盒遞上。
“麻煩將此物交給稽丞相,便說,陳煥仙十分希望能再與丞相好生歡談暢飲一番。”
說完,她便略帶“失落”的神色離開了。
而當門房等陳白起一走,便腳步飛快地跑起來,拿著這份“禮盒”進廳堂。
而先前被門房定義為“忙”的稽嬰此刻卻閑致無聊地坐于案幾前,走神地握著一卷竹冊,久久不曾卷翻一格。
見門房匆匆而至,他神色一動,便讓他進來,門房跪于地面,先是獻上“禮盒”,同時也復述了一遍“陳煥仙”離開時講的話。
婢仆要替他取“禮盒”,稽嬰卻擺了擺,揮退她們后,他漠然著臉起身走至門房跟前,親身接過。
他將禮盒揭開,只見里面擺放著一條發巾,這條發布與市面上或許宮廷的都不一樣,紋樣題材新穎,風格別致,以寶藍、絳紅、草綠與白色等四組色經根據紋樣分別顯花,織出星紋、云紋及一些他不曾見識過的圖紋,上下每二個循環花紋之間貫穿,刺繡雙層明暗紋交錯,于光線中變幻著圖騰。
這塊發巾看似低調,但實則觀其布料與雙層刺繡則奢華昂貴。
這塊發巾著實挺符合稽嬰的審美與喜好,因此他的目光十分復雜。
他尤記得他曾與陳煥仙閑聊過一些雜談。
他講:“這世上能如此符合心意的物品甚少,大多數不過是勉強跟隨意。”
陳煥仙講:“那是因為不曾用心吧,若日日觀察細細留心,又如何能不知對方的心意呢?”
當時他并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可如今當他看到她送的這件“賠禮”,卻不由得想起來了。
系統:人物贈送“風流倜儻束發巾1”于稽嬰,增加好感度10。
系統:稽嬰對人物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65。
正走到宮門口的陳白起聽到了系統的提示先是意外了一會兒,然后……彎眸一笑。
看來,稽嬰這是不生她的氣了。
手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