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剛要邁前一步,但卻被人牢牢地拽住了一只胳膊,她面色不改,扯!再扯!扯……扯不動?
好吧,不動用作弊藥劑,她的力氣也就跟個普通書生差不多。
無法,她無奈又奇怪地回頭道:“幺馬,你拽住我作甚?”幺馬瞪著她,一張四方國字臉全是怒其不爭,他振振有詞道:“你連我都掙脫不了,又如何去面對那群未開教蒙、窮兇極惡的歹徒?”
陳白起被他這“毫無道理”卻又“好有道理”的話給慧心一擊,整個人張嘴啞語。
她沒法辯解,她雖無武力,但卻有巫力啊,要不她這個巫醫職業真白練這么久了。
好在,那些個站得遠的蠻夷聽不懂他們所講的語言,否則聽到幺馬這樣破口大罵他們,估計不用陳白起搞事情,便已經拿刀砍過來了。
這時昌仁面對如此大的變故,自然也回過神來,只是他站在原處并沒有上前,而是與其它無相關的人混在一起,幺馬這時沖上前維護已算出格莫名了,畢竟一開始他們倆跟陳白起便是扮作不相識的兩人。
再說幺馬尚且有一把子力氣替她抗打一二,他在明沒毛病,可他卻一介文弱之軀,推攘間尚且容易受傷,若他上前只會徒添麻煩,倒不如暗中想方設法支援。
“白、白,你莫要為……噯,太過冒險了啊。”老腳夫一驚,忙喘著一面心塞痛苦,一面還得違心來勸阻陳白起的“沖動”。
陳白起之前跟老腳夫介紹自己為“白”,無姓,只是一個孤兒,家中還剩一幼弟。
老腳夫是“知道”她的,家中尚有親弟需要扶養,因此他寧愿自己去拼命,也不愿意別人受他之累而罔顧送命。
眼下形勢,一眼便知敵我懸殊多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著老腳夫終于“回心轉意”,這時其它人也都一并圍攏上來,擋的擋在陳白起面前,圍的圍在她四周。
“白,你莫要鬧事,你想害死我等嗎?”有人苦愁著一張臉控訴她。
“你這般沖上去,不過就是送死。如今咱們掌柜還被困于洞中,生死不明,你且勿要干出害人害已之事啊。”有人苦口婆心地勸阻道。
有人迅速接口道:“自是自是,若那群人惱起來,覺著留下咱們是禍患,直接將我等皆殺害在此,那誰去救被困之人,還有留在家中的親人兒女又由誰來照顧?”
“沒錯,我們并非怕死……只是要救人,要顧后果,都得尚且留下一命,這貨……搶便由他們搶去吧。”有人艱難地嘆息一聲。
他們拉拽著陳白起的衣服,不敢大聲講話,只敢蚊蚊細語,生怕聲量大了會惹來橫禍。
而陳白起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只想朝天翻一個大白眼。
說得她就像個惹事精似的,試都不曾試一下,一個個便開始打退堂鼓,這看起來弱得一擊即潰怪她咯。
見他們快將陳白起給“淹沒”了,本坐在一塊石頭上的老腳夫看不過眼,便由旁人攙扶站起,擺手道:“大伙兒且冷靜……”
他此時氣虛聲弱,像吊著半口氣快上不來似的,幾乎瞬間便被另一道驚懼而拔尖的聲音全部掩蓋了。
“喂,別說話了,那邊有、有人過來了?!”
眾人聞言一驚瑟,甚至連辨別一下都不曾,便忙拉扯著人群朝后退,似乎本能地以為這樣遠離一些便能夠不受侵害。
他們一退,便也顧不得陳白起了,她一抬眼,果然看見兩個長得跟黑熊一樣高大的蠻夷走了過來。
陳白起認得其中一個他們的領頭,由于接了老腳夫的任務委托,所以敵對的蠻夷一方便被標注了紅色名稱,那個頭領的便是“豬畄族一寨頭領——喀哈吉”。
他旁邊的那個,“豬畄族一寨——依扎”。
這兩人虎步生風的靠近,跟會吃人一樣,令一眾腳夫們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他們心中一面暗勇著,若他們真動手,他們便拼了這一身干活的力氣,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另一面他們心中又哭天喊地,若他們真動手,是跪著求饒直接一刀砍死得痛快,還是故作堅強拼死一戰之后被砍個七零八落、十塊八塊的更痛快。
只是,那個豬畄族頭領上前,并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般血雨腥風,他站在那里,另一個豬畄族的蠻夷依扎掄了掄粗壯的手臂,將像拎豬崽一樣輕松地將擋在陳白起面前的幾個人甩開,好讓他們頭領順利上前與其會面。
那幾個被拎甩的人,因不知其意途,以為是要拿他們開刀嚇得愴惶大喊大叫,使勁掙扎,直到被摔一屁股灰,方醒過神來。
那蠻夷依扎見此,十分仇族般的輕蔑哼嗤嘲笑一聲。
另一頭,那個豬畄族的頭領邁著掌控全場自信的步伐,走到陳白起面前,他足足比陳白起高一個半頭,約有一米九左右,他俯視而下的目光,盯陳白起就跟看一只阿貓阿狗一般。
系統同步翻譯上線:告訴我,車上都有些什么貨品,打算運往何處?
陳白起倒不怕他,在她眼中黑熊精雖體形龐大嚇人,但山林的“獸類”的想法跟行動永遠是直接而魯莽的,而她轉個念想,卻能拿一百種方式來搞定它。
她道:“¥&&¥¥¥。”
系統:我以為劫匪一向只關心貨物的價值。
這話講得太中原話了,需得拐幾個彎才能懂其意,“黑熊精”頭領皺了皺眉,明顯沒聽懂。
他旁邊那個蠻夷依扎脾氣也十分暴躁,他沖上來動怒吼道:“!¥,¥¥¥!”
系統翻譯:“¥(方言罵人的話),廢話少話,趕緊說!”
前一句罵人的話被系統屏蔽掉了,陳白起并不知道他在罵什么,可就算知道也并不在意。
只是……她脾氣也不見得有多好,她望向依扎,笑里藏刀道:“可我覺與你們講話便等同于在講廢話,如此接你的要求,我便只能不講話為好。”
這一段話系統翻譯得較長,陳白起一來用他們的話講得不夠流暢準確,另外則是太過拗口,蠻夷依扎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大概明白陳白起講的話是個什么意思。
系統:你個xxx——
蠻夷依扎可不會容忍一個中原人對他如此輕怠與侮辱,他氣得飛快沖上來,一只蒲扇大掌準備地襲向她的肩臂,準備直接拽住她后,揮拳而至。
他想狠狠地揍扁這個中原人的臉,更要一拳將她的牙全部打掉,看她還敢不敢這樣跟他依扎爺爺講話!
一旁幺馬雖聽不懂他們三人在嘰里呱啦地講什么,但他卻看懂了依扎眼中充斥的暴戾跟怒意,見他動手,便第一時間沖上來擋住了這一拳。
“哎喲!”這一拳可重了,幺馬雖也有一身較常人更剛猛的力氣,可猝不地接這一下,也痛得雙臂雙麻。
“¥!”蠻夷依扎見有人前來阻攔自己,氣得跳腳,這次他倒不再盯著陳白起,而是再次沖身上去,與幺馬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系統:¥(自動屏蔽臟話)看你這是打死!
與其它腳夫看得膽戰心驚的模樣不同,陳白起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蠻夷依扎雖然力氣大,但不懂武功,只會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而幺馬與他比較腕力且輸不了,一對一,再論保命跟陰人的招數,墨家出品的幺馬輕輕松松便完勝他。
說起幺馬,他也就是長了一個忠厚老實的臉,性子可半分不木訥,該出手時便出手。
見依扎被人纏住了,那頭領卻半分不在意,能當上一寨之主,當然不是那么沉不住氣的人。
系統:小子,看來你是不怕死……可他們呢?
他眼神輕飄飄地看向陳白起身后的其它人,他的眼神很刁鉆,也很鋒利,像鈍刀子磨肉,一點一點的割。
見陳白起沉靜地看著他,他笑了,一排白牙森森:“¥¥¥¥¥¥。”
系統翻譯:“我殺他們如同殺一只雞一只兔子,哦,甚至比那還要簡單的。”
要不是因為她是這群人中唯一懂他們語言的,他是不會跟她講這些,他需要她口中的情報。
陳白起沉默了一下,似被他的“威脅”束住了手腳,表現倒不如先前那般叛逆,她“不甘不愿”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見她聽話了,頭領便直接道:“你們是從哪里過來的商隊?”
本來還打算迂回一些問話,可被攪和了這么久,他的耐心也不足了,直接問出他想要的答案。
陳白起聞言心中一凜。
如她先前所問的那般,其實她真的挺奇怪,這劫匪何需在意商貨來處,除非……
忽然她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于是,她裝作一無所知,老實道:“是齊國。”
好在她身后的腳夫們聽不懂這蠻夷話,否則定會一臉懵逼吃驚的看著陳白起。
他們明明是從秦國招募而入的商隊,跟齊國八桿子打不著好不好。
而正因為他們聽不懂,所以陳白起想怎么胡謅便怎么編,完全不怕有人在背后拆臺。
蠻夷頭領倒是個有頭腦的人,并不完全信任陳白起的話,他道:“你是齊國人?”
陳白起搖頭,用一臉“我從不騙人”的老實樣道:“不是,我實則乃楚國人。”
好,坑已算順利挖下,只等他來跳了。
蠻夷聞言,反應倒與先前的平淡無奇不同,他愣了一下,明顯楚國要比齊國令他的情緒有起伏,他狐疑地打量著陳白起:“你是楚國人?那你講幾句楚國話來聽聽。”
陳白起倒沒在意他這種奇怪的要求,的確講蠻夷話她雖然吐字盡量保持準確,但這語調卻是古里古怪,一聽就像外國人,但楚話她卻拿得準了,要知道她當初可是實實在在地當過一世楚國人。
于是,她直接道:“可,不過汝識楚國話?”
她這句話講的便是楚語。
蠻夷頭領自然是聽不懂楚國的語言,可他卻聽過不少,到底有些印象在腦子里,陳白起講的楚話的確有著楚人特有的語腔,不像偽裝,也不像講他們豬畄族語言那樣生硬別扭。
昌仁懂楚語,他暗自奇怪陳白起為何要與這蠻夷講楚話,只是目前的情形是他不能夠貿然插入的,是以他一直穩沉地隱于后方觀察。
“你果真是楚人。”看樣子蠻夷頭領暫時是信服了。
這一刻,陳白起十分感謝這時代山野人的淳樸單線思想。
楚人自然會講楚話,這是蠻夷頭領信服的主要原因,但他卻沒有反過來想,會講楚話的并非一定就是楚人,萬一是生活在楚國的齊人呢?
所以說,狡猾的人想騙人,那挖的坑都不是挖在正面上的。
不過陳白起方才講的是楚國官話,也并非一般普通百姓能懂,可蠻夷聽后卻不覺有異,這表示他印象中聽過的楚話應當不是平民用的那種通俗語言,而是如她這般的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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