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的謀士又掛了
嘩啦一陣翅震嗡鳴樹抖的聲響,一隊人不期而然躍落在了崖柱邊,那聳立十數米的頂梁柱后棲居的雀鳥被驚飛。
后方有聽見了邊緣動靜,疑惑回頭一看,卻見不知打哪來了一些打扮古怪的人。
“爾等何人?!”
一聲厲喝驚喊在空曠高敞的祭壇內回響擴散。
這震亮的聲音一下驚動了所有人。
他們頓時皺眉嚴正以待,定目看去,但卻在下一秒瞳仁緊縮,面色大變。
流云如紗,風掀起浪,在那碧空海闊之間的巨柱殘桓山壁之間,一些奇型怪狀模樣的人分散各處,他們或閑懶地臥、或惡意邪笑地蹲、或冰冷如劍地站、或古怪扭曲地倒掛……
奇就奇地,在沒有注意到的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像這座祭壇上的一石、一山、一樹,完不會引起人的注意,但一旦察覺到的時候,他們的存在感便極強,如風、如電、如雷般撕開一切平靜的強勢,但最強要屬于于站在最前方的那個人。
他身量高佻,卻不如成人那般壯碩硬板,一襲黑紋月色長袍線條流暢地勾勒出他直肩細長腰,發絲用同樣色系的帶子綁起,色轉皎潔,無暇面容的少年君王站在那里,便如蒞臨高巍廣廈高樓中那宏偉的殿堂,他一來,連四周涌動暴烈的空氣都乖乖地匍匐了下來。
“是、是……”
他們倒抽一口冷氣,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樣,臉色越來越白。
“他、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的?!不可能!”
有人難以置信地叫道。
那尖銳高亢的聲音連連撞向四壁,一下擴播得甚遠,這下幾乎整個祭壇的人都被牽引過去了。
當然,在陣中等待著圣光的兩位也注意到后方的動靜,她們齊齊看了過去。
只見少年君王迎著風,發帶在腦后與發絲一同飄揚,他抬頭望向天空,白皙下頜與頸間延伸出誘人而美好的弧度,那片光柱沖撞濃重烏云遮天的景象似牢牢地吸引著他的目光,直到他感受到一道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他長睫像遷徙的漆黑柔翎,不偏不移地回視落在一人身上。
風涼,他面容白得有些過份,好像不染雜色的白玉,沒有絲毫血色。
陳白起看到他時,怔仲不已。
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太意外。
而般若彌生卻是瞳仁一緊,面上即將浮上的笑意,卻又被她警覺地強行壓了下去。
他真的為她……來了?!
哈哈哈哈……他來了,他竟會因為白馬子芮即將成為巫妖王這一則不知真假的消息,真的愿意冒險闖入歸墟島來帶走她,原來白馬子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原來他也會意氣用事,原來他也會讓別人成為他的弱點!
般若彌生心中十分快意,甚至覺得自己之前對白馬子啻的懼怕著實可笑,他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終究會毀在一個女人手里。
“是白馬子啻?!”
“他為何會出現在歸墟?”
“不可能,歸墟被先輩們用虛幻陣法所包圍,若非御獸渡海,他絕對找不到的!”
各種質疑聲與震驚聲交雜成一片吵嘈。
由于白馬子啻出現得蹊蹺,來了又沒有任何舉動,他們一時之間不確定他是有陰謀還是有埋伏,但到底歸墟是巫族的地盤,他們心中還是底氣十足,倒沒有多少驚慌失措。
要說也是白馬啻給他們投下的陰影太大了,要不然這么好的機會,敵人都到了他們的地盤了,他們還是沒有輕舉妄動,直接上去動手。
十二族老正在運陣當中,無法抽力去做其它事情,唯有分了一縷心神看向他,待看清楚確實為南昭少年王時,也是心神震動,內心各種揣測。
然而,面對自己一露面便引起的軒然大波的白馬子啻表現得無動于衷,他只專注又詭冷地盯著陳白起,而他身后的暗薩亦一樣,他們就像蟄伏地黑暗之中的蝙蝠,只待人最不設防的時候,便會一涌而出汲血噬肉。
“子芮,不認得兄長了?”白馬子啻終于出聲了。
他還是與以往一般待她,就好像忘記了他們之間早就不復從前了,就好像忘了她已經變了。
陳白起與他隔了很長一段距離,中間還有那么多的人相擋,但他們之間的交流就好像將一切距離與空間都切割開來,只剩彼此。
她終于確定了,他來這里,是為了她。
但她心中有了決策,所以她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事來阻撓她。
陳白起面無表情道:“,不是我的兄長。”
看著她冷淡到無情的面容,白馬子啻眸色微暗,道:“只不過才離開兄長幾個月,便被巫族的人教導成這樣了,看來帶回去后還得重新讓學學規矩。”
陳白起今日的裝扮十分華美,淡云素衣,如立虛無縹緲間,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這樣打扮盛妝打扮過,明明該是她旁邊的般若彌生更瑰姿艷逸,但他的視線卻沒有一瞬的偏移。
“白馬子啻,別自欺欺人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白馬子啻眼睫微微瞇了稍許,陳述事實一般道:“是孤一手一筆教出來的,也是孤將從千年冰窟帶出來的,的命是孤救的,所以只能是白馬子芮!”
陳白起總算見識到他固執到偏執的一面,她感應到陣法有了變化,她意識到最重的一刻即將到來了,她面上浮起一絲很淺卻又神秘的笑:“那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誰?”
強大的巫力一下從陣中撲涌而上,那耀眼卻不刺眼的光從足底星辰煥出,般若彌生整顆心都揪痛了起來,她猛然抬頭,強大的風力將她的衣裙都吹綻開來,她雙目幾近眥然地盯著上天。
是她!巫妖王絕對是她!
這時,十二位族老向日月星陣以巫力運轉星辰之力向上天祈告指示,翙翙之光,如羽紗一般緩緩落下,兩人站得并不算遠,但那代表殊榮的光束卻只準確無誤地籠罩在一人的身上。
站在榮光下的少女如蒙圣光,身打了柔光,美得不似真人,她因光落時而閉眼,那強大而蘊含著無窮盡力量的光滋補著她之前身上的破損,一一補給完整,終于她恢復到了巔峰狀態,甚至更進了一步。
“不——不可能!不會的!”
而滿心期待的般若彌生僵硬著頭轉過去看著沐浴光中的陳白起,大受打擊,花容失色,淚一下涌上了雙目。
她死死盯著陳白起,額上青筋突起,氣血洶涌,噗地一口噴出了血。
這時候巫族的人都看著“陳芮”一人,甚至連白馬子啻的存在都后推成了第二位,更何況是般若彌生。
巫族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熱淚盈眶,心潮澎湃。
待那幾乎將整個祭壇都照得通明光亮的圣光消失后,“陳芮”睜開了眼,她額心瞬間浮起了圣銀紋,一頭巨大的麒麟圣獸虛影在她身后浮起,如同化身,如同庇佑一般矗于她身后,連天空一下都顯得昏暗了起來。
她雙瞳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如曜日一般灼目輝煌:“吾乃巫妖王。”
那蘊含著直擊靈魂的聲音一下鋪陣開來。
巫族眾人一震,只覺這幾個字好像銘刻在他們骨血之中,令他們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只能卑微臣服于她。
黑壓壓一片數跪在了地上,除了神魂受創的般若彌生呆站在那兒,還有白馬子啻一眾人。
“巫族拜見巫妖王——”
“巫族拜見圣主——”
“吾族之圣重臨,天佑巫族——”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喊聲,那里面飽含的情緒如浪潮一般打來,雖然暗薩一等人不是巫族,沒有與巫族一般恨不得對巫妖王頂禮膜拜,但也不免受了影響,只覺膝蓋骨十分發軟,受其威壓忍不住想要選擇臣服。
但好在……他們還是抗住了,只是動作不再像原來那樣恣意,而是規規矩矩地集體站在白馬子啻身后,陰晴不定地看著前方異常強大的巫妖王。
“現在,覺得我還是白馬子芮嗎?”陳白起的視線落在白馬子啻身上。
白馬子啻看著她,嘴角才勾到一半,下一秒,卻狠狠落下,滿臉冷顏地盯著她。
“不是巫妖王,只會是孤一人的子芮,只等孤將整個巫族覆滅了,沒有了巫族的巫妖王,覺得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嗎?”
聽到他這話,巫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憤然抬頭,盯著他,氣極又怒極。
豎子,口出狂言!
十二族老們從陣中涉出,身體已開始運轉巫力打算隨時動手。
但陳白起卻很平靜,她口吻可以說是完沒有受到他的威脅:“辦不到的,因為我有在,巫族還動不了。”
倏地一下攥緊拳頭,白馬子啻因為聽到她對巫族的維護而心墮寒冰,冽風揚起了他的發,他身后的暗薩一下煞氣沖天。
“他們才是利用,操縱,卻為了這樣一群偽善又自私的人而背叛于孤,難道血脈真的如此重要,難道與我朝夕相處數載便可這樣一筆抹消?”
陳白起此時看他就像在看一個誤入執念的人,她道:“何必強求呢,白馬子芮只不過是一廂情愿捏造出來的一個傀儡人罷,難不成真的覺得她是完整的?”
“哪怕是殘缺的!哪怕是殘缺的……那也是孤一點一點地拼湊起來的,所以,現在可以獨立了,變得不可一世了,便想舍了孤?”他看著她的眼睛很用力,好像想要通過她的眼睛刺透進她的心底。
他沉下眼,每個字都咬得極為清晰:“說我們之間互不相欠,錯了,欠孤的情,還沒有還給孤,憑什么說結束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