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柳生臨輕輕哼著歌,走在空寥的走廊上。
時鐘的滴滴答答聲在空曠的走廊顯得尤為清澈。
如月家在走廊擺放著的用作裝飾的人偶,在此時此刻也仿佛活物一般,靜靜凝視著柳生臨,給常人一種心理上的恐懼感。
不過顯然,柳生臨并不能算在常人這種分類中。
對于他來說行走在如月家的走廊中帶給他的更多是一種新奇之感,甚至這種寂寥的感覺對柳生臨的心神是一種安撫。
柳生臨就這樣在黑暗的走廊里緩緩走到了唯一亮著的房間——儲存人偶的房間。
然后柳生臨什么也沒干,就這么靜靜地坐在了房門前。
“偷聽可不是好事情啊,柳生先生。”
大概五分鐘后,紅整理著有些凌亂的和服從房間里邁了出來。
“柳、柳生先生?”
屋內響起了卯月誠一慌張的聲音。
“褲子提上了么?誠一先生?”
柳生臨抱著無銘調笑道。
“這……”
看都不用看,卯月誠一絕對紅了臉。
“請不要調侃誠一君哦。”
如月紅往旁邊挪了一步。
“呵,我才沒有看男人的欲望,只是稍微有點好奇,和木頭做是什么感覺。”
柳生臨低著頭,輕笑著。
“說來你竟然沒有把卯月君榨干,這可真令人驚訝。”
“我可還不至于在這個時間點上饑渴到這種地步。”
“那個……紅,你在和柳生先生說什么?”卯月誠一一臉不解的走了出來。
“果然你丫是霸王硬上弓。”
柳生臨頗為無語的看著裝作沒事整理發絲的如月紅。
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還是要自己來解釋。
“通俗點說,就是你現在要在自己叔叔和剛發生了一夜情的女朋友里選一個。”
“哈?”
卯月誠一的臉上寫滿了懵逼二字。
“這家伙是榆木腦袋吧?”柳生臨一臉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卯月誠一,同時向著如月紅問道。
“你這么說誰都要懵逼吧。”如月紅托著下巴,無情的吐槽道,“嘛,不過誠一君確實要比小時候傻了很多。”
“小、小時候?那個……我們見過么?”
卯月誠一依舊處于懵逼狀態。
“你看,確實是傻了吧。”坐在地上,柳生臨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主要還是舒展一下筋骨。
“……確實。”嘆了口氣,紅看起來相當傷心的認同到。
但是柳生臨清楚,這家伙還能做出傷心這種表情,八成心情挺不錯的。
“那就破例給誠一君一個提示好了。”果然,如月紅心情不錯的笑了起來,“小時候的約定。”
約定?
卯月誠一看著如月紅的身姿,恍惚間想起了什么。
————
……與那個人的邂逅是在孩提時代。
那時候,隔壁的宅邸著了火,因為害怕火星點燃我們家來,所以一家人都出去避難了。
場所是離家不遠的地方,同時離森林也很近,樹木之間形成的隧洞非常的帥氣,所以孩提時代經常在那里玩耍。
在日落時,僅僅是等待,讓我有一些不耐煩。
火災已經得到了控制,大人們一臉陰郁的聯絡著現場,詢問著各家的情況。
我完全無事可做,閑的發慌,而且大人們也在忙著事后處理,沒有時間把功夫浪費在小孩子的身上。
“我去玩了。”
留下這句話,我便從大人們的身邊離開了。
也許是大人們也不希望孩子問起火災現場的事情吧,很痛快的就答應了我的請求。
……我玩耍的地方,是孩子們建造的,并且大人們也都知道的秘密基地。
……在那里,她倒在地上。
“是誰?在做什么?”那個時候的我這么問道。
穿著和服的女性,身體各處都燒焦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死人一樣。
“誰,誰來——”
“沒……事……”
聽到了,聲音。
吱吱吱地發出摩擦的聲音,她用著好像壞掉的機器人一樣的動作站了起來,然后被腳邊的草滑倒,發出哐當的生硬聲音倒在那里。
“噫……”
就好像是昨晚看的科幻電影中壞掉的機器人一樣,用著機械的動作,向這邊一點一點的靠過來。
那壞掉的動作讓我覺得恐怖——還有一絲可憐。
“受,受傷了么?”
本應感到害怕的自己卻不由自主的對這個壞掉的人偶說出這種話。
“……是啊……”人偶艱難的說道。
它,正要從這里離開。由于這里的出口離我很近,所以才會向這邊靠過來——僅此而已。
……注意到這點之后,恐怖就減少了幾分——雖然依舊感到害怕。
但是電影中的主角說過,對什么都沒有做的人感到恐懼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主角被他的爺爺教導過,對方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仔細的看清楚。
……我的爺爺也說過類似的話,這句話現在還殘留在我的腦海中。
“等一下。”
我向她打招呼。
人偶,好像可以聽懂人類的話語,從剛才就在說著人類的話。
她老實的坐在那里。過了一會,我帶著手帕和膠帶回來了。
“壞掉的是哪里?”我這么問道。
“……腳。”
掀起的紅色的和服下面,是失去了腳踝以下部分的腿。
“……那個……”看著手里的手帕和膠帶。
……看來這樣不行呢。
“謝謝。”但是人偶……女性溫柔的笑了。
非常成熟穩重的樣子——這讓我感到害羞,心跳加速。
“我是卯月誠一,大姐姐是……”即使是人偶,看起來也比我大,所以就用姐姐稱呼了。
“我是……名字還沒有。”
“是么?那我給你起一個名字!”
“嘻嘻,好高興……但是現在不行。”
“為什么?”
“起名字的話,必須要在特定的時機。”
“……是這樣啊。人類也是在孩子出生的時候起個名字,然后登入戶籍呢。”
“知道的真多呢。”
“幾年前,鄰居家生下了一個女孩子,我聽見了他們起名字的話。”
“是么,記性真好呢。”
“誒嘿嘿,很厲害吧。”
“嗯嗯,真厲害。”完全不是人偶該有的文靜,還有溫柔的態度。
在我想要被夸獎的地方夸獎著我,而且,不像大人那樣嘲笑我。
雖然她看起來不是人類,但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完全喜歡上了她。
“啊……對不起,完全忘了腳該怎么辦。”
想起初衷后,她的表情變了,從溫柔聽著孩子講話的大姐姐變成了人偶。
“有治療方法。”
“該怎么做?有部件么?我去拿吧。”
“我能要一點你的體液么?”
“體液……?”
“什么都可以哦,血、唾液……或者jy,存在遺傳因子的什么都可以哦。”
“j……”
僅僅在小本子上看到的詞語,對從女性口中說出來這件事讓我驚慌不已。
“嘻嘻。”
……被笑了。
但我卻由衷地為這個笑容感到開心。
“把手伸出來。”
“嗯。”我老實的伸出手。
“能夠在手上弄一些唾液么?”
就像是受傷用唾液涂抹傷口一樣吧?我往手上吐了唾沫。
然后,她抓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