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束發,身著金黃袍子,抖了抖袖子,獨自一人沿著官道,去往朝堂。
今日南陽皇帝有事召見她,這召見二字,讓女子內心尤為不爽,想著自己是不是給這廢物皇帝的臉色太好了些,竟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還是說他覺得那幾個廢物供奉修士就能成為他仰仗的資本?
趙朔等會倒要當面問問這南陽皇帝是不是不準備繼續坐這皇位了。
趙朔沿官道前行,一路上行人對其惶恐避讓,不敢靠近這大將軍分毫。
她直去皇城,守衛兵士見她,皆是低頭。
女子旁若無人,走在朝堂大殿之上,沒管那些文武百官,直接朝著坐在最上的中年男子問道。
“召見我?”
身為南陽皇帝的中年男子軟弱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幾位修士,眼神相對,便又提起膽子,朝著趙朔道。
“只是想與將軍商討一件大事。”
趙朔雙手抱胸,眼睛瞇起,“大事?”
她又反問,“不是大事又如何?”
南陽皇帝趕忙笑道:“絕對是大事,絕對是。”
趙朔譏笑一聲,“希望是。”
如若不是,她就要叫這廢物從皇位上滾下來。
周遭百官低頭,不敢看,更不敢言語。
南陽皇帝看著其下女子,咽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身子縮了縮,往身后看了一眼,便又轉頭,支支吾吾道。
“朕……大觀王朝的二皇子想要與……與將軍聯姻,促進兩國關系,我……我同意了。”
南陽皇帝說到后邊,聲音已經是細弱蚊蠅,氣勢極弱。
趙朔瞇眼看著他,“你想死?”
朝堂上文武百官身子一震,頭顱更低。
南陽皇帝趕忙搖頭,“不是,不是。”
趙朔又問,“還是說,你身后有人想跟著你一起死?”
南陽皇帝面色一僵,看向那幾位修士,隨即便低下腦袋,再不出聲。
他又能出什么聲呢?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一個傀儡罷了。
就連這皇位,也不過是趙朔施舍給他的。
后來這些修士,也只是打著幫他復國的幌子,將他掌控在手中,再進而將整個南陽都城掌控在手中,用以豢養蛟龍!
皇位后邊,緩緩走出一位白衣白褲白鞋的男子,他一手在前,一手負手,站得筆直。
其余幾位修士皆自覺站在他的身后。
白衣男子笑道:“見過將軍大人。”
趙朔挑眉,“你是什么東西?”
那幾位修士臉色變化,似乎對女子對白衣男子的不敬有些惱火。
白衣男子仍然笑著,“我是這南陽的國師,陛下欽點,論職位,是比將軍還要大些的。”
趙朔譏笑一聲,“職位?”
她金瞳閃爍淡淡光芒,環視周圍一圈,“我的職位就是最大,誰有異議?”
百官低頭,不敢言語。
趙朔在南陽國都內,甚至整個天光州南部的世間王朝中,都已經是威名赫赫,以往在朝堂之上,她確實是說一不二,無人敢出言反對。
只是如今,有些不一樣了。
白衣男子輕笑了聲,“以力壓人不可取,將軍還是乖乖聽從陛下指令,莫要擾亂朝綱?”
趙朔腳下蕩起氣勢,裹挾在身上,袍子飄蕩,金瞳閃耀,不屑道。
“朝綱?我便是朝綱!”
白衣男子笑道:“這可不好。”
他一招手,那幾位修士驟然而起,圍住女子,剎那之間結陣而殺。
陣法相連,如有火勢,其間雷鳴不斷。
這是天地陣法中的火纏雷,雖變化微弱,但尤為注重殺力,混雜火雷而攻,還可克水土兩法。
結此陣法,需要擅長火、雷術法的修士至少四人,且火、雷不能想沖,例如陰火不能纏剛雷。
所以能結這火纏雷陣法的,多半是一開始就在研習的同門師兄弟,火雷相符,默契十足,結出陣法自然殺力更大。
幾位修士以手觸地,有龐大火舌驟然彈起。
文武百官驚駭,匆忙跑出朝堂宮殿,不敢摻和此事。
幾位修士抬手一揮,火舌攜帶雷霆,猛然涌起,朝著女子身上撞去,爆發倒卷起劇烈焰浪。
焰浪遮蓋住了視野,幾位修士謹慎看著其中。
其間突有氣勢,猛然一卷,蕩開焰浪與雷霆,女子居中,金瞳燦燦生輝,她微微一抬手,那股氣勢拔地而起,有如洪流,蕩起女子發絲。
幾位結陣修士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看著女子。
趙朔身影瞬息不見,指尖輕點在一位修士頭顱之上。
叮咚一聲,有如水滴落地。
那修士一怔,呆滯看著眼前女子。
天地氣運從他頭顱處猛然崩開,徑直蕩出整個宮殿,猶如狂風吹拂,十里店鋪皆被驟然掀翻。
那修士七竅流血,跪地不起。
南陽皇帝面色驚恐極了,手忙腳亂的滾下皇位,抱頭躲在后邊。
白衣男子還是單手負后,輕笑著,似乎對這人的死絲毫不在意。
火纏雷的陣法破碎,其余幾位修士面色驚駭,臉色之間猶豫不決。
他們若再上,幾乎是必死。
誰會想尋死?
所以一時之間,幾人畏畏縮縮,既不敢上前,又不敢后退。
趙朔笑了一聲,單手成爪,凝聚氣運與靈氣,準備再殺一人。
白衣男子一招手,虛空震蕩,將那幾人強行拉回,笑道。
“雖然這幾人不太中用,但也不能全拿來給將軍殺咯,對吧?”
趙朔仰眉,不屑道:“先殺了你,再殺他們。”
女子氣勢扶搖而起,直去天幕。
遠處有吃糖葫蘆的青衫客看了,驚疑一聲,銜著糖葫蘆,快步走來。
賣糖葫蘆的攤主見著白狐先生,心情激蕩,見著先生走遠,仍是澎湃,隔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勁,皺眉道。
“先生是不是沒給錢?”
殊不知這已經是陳九的常規操作了。
皇宮處,白衣男子身軀一震,驟然膨大,再舉起雙手,緩緩握拳。
他周圍虛空蕩起漣漪,身上黑光浮現,不斷纏繞,逐漸在背后匯聚成了一個虛幻影子。
這是他的拳法意象。
虛空。
白衣男子握拳,神色猙獰,驟然向著眼前虛空一拳。
虛空如著重擊,哐當一下,猛然震蕩。
趙朔皺眉,身前虛空突然爆裂,她悶哼一聲,身子從宮殿直射而出,被打到臺階最下端,砸出大坑。
白衣男子理了理被撐開后有些不整的衣衫,緩緩走出,輕松愜意,還輕輕一腳碾碎一個路上石塊,站在臺階最高處,看著其下女子,笑問道。
“不答應?”
他獰笑一聲。
“不答應就請你去死。”
女子起身,抹了一下嘴角鮮血,金瞳充斥整個瞳孔,閃耀極強烈的光芒,伸手一招,遠方有大戟飛來,被女子握在手中,猛然一揮。
氣運蕩開,眼前臺階轟隆一聲,盡數塌陷。
趙朔持戟,直指白衣男子,怒喝一聲。
“滾來受死!”
帝王相起,天地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