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卓之怔住,水師的兵們也愣了。
都督府出鏢銀,那不就是都督自掏俸銀?
“有是有,不過都督的那點兒俸銀恐怕不夠。”魏卓之笑道,眸中深意暗藏。
“不夠還有朝廷給的賞銀。”
“好!”魏卓之將扇子一打,笑道,“都督既然愛兵如子,那末將就從命去辦了。”
“速辦!”暮青吩咐。
魏卓之領命,眼看事兒就這么定了,方才那說家中老娘有疾的少年急了。
“都督,這怎么行?”
“就是!我們怎能花都督的俸銀和賞銀?”
“就是!都督還沒娶妻。”
自從全軍練兵,沙場上人就多了起來,暮青將全軍分在五個校場,一天到晚輪流跑,各個校場為了防止人滿為患,操練項目是輪著來的。今夜這校場上足有兩個營,五千多將士聽見暮青的決定,頓時都急了。m.qxseω.cοΜ
“若不如此,可還有他法?”暮青皺眉,面沉如水,“沒有就別勸,勸者矯情!我的銀錢和你們爹娘的性命,選哪個還用問嗎?如果是我,我定醫治爹娘。可惜對我來說沒有這個選擇題,我在從軍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爹娘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淡,有些沉,說完此話便再沒吭聲,起身便走了。
春夜月冷,少年背影清卓,五千將士望著她的背影,忽覺心熱。
次日,水師大營里便傳下一道軍令,中將半年請一回鏢局,為家有病重爹娘的將士送銀錢回家,鏢銀由都督府付。
此令一出,軍中靜悄悄的,無人來勸,全軍商量好了似的,都把一腔的酸楚滾燙埋在了心里,練兵之時人人悶頭使力,全軍無人叫苦。
韓其初見軍心如此,不由嘆服,昨夜險些士氣低迷軍心渙散,都督舍了錢財便得了軍心,這一步走得妙!前有青州山里救新軍之恩,后有舍俸銀為將士送救命銀錢回鄉之舉,江北水師的軍心從此便牢牢的在都督手里了。
暮青聽聞此話時反應淡然,她不否認昨夜是為了拉攏軍心,但那番話也是出自肺腑。如果爹還活著,她一定選擇救爹,為她出銀那人,她記著恩情就是。
此事定了,暮青便沒再多想,心思又放到了練兵上。三月湖冰已融,月底之時,朝中將造好的大船小船運來了水師大營。
朝廷運來的大船有五十艘,十桅十帆,可乘五百將士,載重三十萬斤,艙板內部設有橫隔艙,各艙區互不相通,即使船體進水,也可避免沉沒。
小船有五百多艘,多是千里船,利用的是踏板原理,以人力驅動踏板行船,速度很快,戰時用作沖鋒舟,乃是內河的主力戰艦。
戰船從大澤湖北的造船廠里下水,船工們將戰船開來那日全軍沸騰,暮青帶著水師的將領們一同踏上戰船檢視,章同道:“汴江上有水師二十萬,也不過是大船百艘,小船千余,我們江北水師新建,不過五萬兵力,朝廷給了這么多的戰船,倒是重視我們。”
韓其初笑道:“自然,這也是朝廷激勵軍心的手段。”
盧景山道:“越是如此,越說明朝廷急于操練水師。可是,何家雄踞江上,江上有水師二十萬,常年操練,將老兵精。我們只有五萬兵力,都督少經戰事,我們幾個又不擅水戰,這一年操練再勤苦,新軍想有與何家軍一戰的本領,恐怕還得三年。朝廷想拿我們跟江南開戰,實在是有些心急了。”
盧景山、莫海、侯天和老熊四人已從軍侯降成了都尉,其余都尉降成兵丁,跟著全軍一同操練。除了侯天正值青年,其他三人皆是而立之年,體力精力已不比那些少年,但他們馳騁沙場多年,經歷大戰苦戰無數,面臨絕境時的耐力和意志力卻非那些少年可比。他們四人各有所長,盧景山擅槍,莫海擅弓,侯天擅刀,老熊擅斧,皆有功夫底子,半個月的操練,他們不僅能堅持得下來,格斗還學得奇快。
莫海道:“大澤湖西臨峭壁,東臨緩坡,南北走向,也就冬天湖風大些,可冬天湖水冰封,駛不起船來,夏秋風又小,小船停在湖上都四平八穩,全軍要是習慣了在湖上練兵,日后到了江上,一個江浪打過來,哪受得住?”
侯天比他倆樂觀,“我說你們倆,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邁不到天邊!反正我是覺得四平八穩挺好,這輩子小爺就他娘的沒下過水!別的不說,就說現在,在這大船上瞧著湖面兒我還覺得暈呢!要是現在就到江上去,那還不得吐死在船上?”
老熊問暮青:“你……都督以為呢?”
他本想叫“你小子”,話到嘴邊才想起來眼前的小子已是水師都督了,既然答應要尊他為都督,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稱呼。
“有道理,但想法都太保守。第一,江北水師與江南何家軍的差距,你們能想到,朝廷也能想到,急于開戰必定另有所圖。何家世代出水師將領,圣上登基后,元廣攝政,何家雄踞江上不聽朝廷之命,到如今已近二十年。何家早已擁兵自重,在江南形同諸侯王,江南水師近乎私軍,這種軍隊有一個特點——唯一人之命是從!因此,我們若與江南水師開戰,未必要打贏,只需擒下江南水師都督何善其!擒賊先擒王,擒下何善其,江南水師必自亂。何家和元家有宿仇,朝廷想擊潰的只是何家,隨后將那二十萬水師的統領權收回,而不是要江南水師全軍覆滅。”
四人聽得面面相覷,韓其初笑著頷首。
沒錯!
“第二,不擅水戰是你們的弱勢,但也是優勢。江南水師不擅馬戰,但你們擅長,誰說水師只能打水戰?我們若有一支陸戰營,水戰時在江岸上策應,必有大用!”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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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山中救人(1)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