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殺臉色一寒,他在替她解圍呢,她看不出來?這女人除了斷案,其余時候都傻吧?
“你自己喝。”暮青不理月殺,對元修道,“喝酒管醉,喝水管飽,起夜管吹冷風。多吹幾回也就清醒了,反正你今晚也睡不著,不如多喝幾壇,壇子嫌小,院兒里有缸。”
元修:“……”
有那么一瞬,他忘了今晚來此的目的。
晌午吳正對他招了此案,元睿之事竟是家中布的殺局。他在廳里獨坐了一下午,晚飯也未用,只覺胸中堵得慌,本想出門吹吹涼風,一開門望見冷月掛在檐角,黃風朦朧了月色。他記得,那晚與她在將軍亭中飲酒時便是如此月色,心中一動,便抱著酒壇子來了。
他就想與她在院中坐坐,他記得這院子里有棵老樹,樹下有方石桌。他想與她在樹下坐會兒,看那月色朦朧,伴那西風落葉黃。他想看那落葉如雨,落在她發間,飄在桌上,浸入酒壇,他喝那壇水,西北獨有的黃風老樹香,她看著他喝,世間獨有的清姿卓絕。
他想,若如此,心中煩惱或可一時忘卻。
可……與他想的似有不同。
月色朦朧,西風落葉,有。
老樹石桌,落葉如雨,有。
枯葉落在她發間,飄在桌上,拂過酒壇邊,他抱著那酒壇,與想象中似也沒差多少,可為何他心頭不曾有那有美為伴的柔情,不曾有那豪把清水當烈酒的痛快,亦不曾有那家事的煩惱苦澀,腦中只有盤旋不去的“缸缸缸”?
元修哭笑不得,唯有一點他想對了,煩惱他是真忘了。
也不能說忘了,只是那苦澀的心情被她這一出給攪碎了,再想尋那滋味,竟發現拼湊不起來了。
她寬慰人之法,從來都如此獨特。
她沒戴面具,青絲散著,坐在這西北老樹下,肩比玉鉤,更顯清冷單薄。元修摸了把肩頭,這才發現沒披披風出來,眼看要入冬了,西北夜風已涼,暮青寒癥剛好,元修心下有些惱自己的粗心大意,他這才道:“你回屋吧,我這就回去。”仟仟尛説
說話間他已起身,本是欲走,想起一事來又回身道:“明日起我會有些忙,邊關戰事該有個了結了。你身子剛好,就在府中住著吧。”
“我回去。”暮青道,韓其初、劉黑子和石大海還在營房里等她。當初出關時他們就頗為憂心,后來落入地宮數日,不知他們在石關城中如何?如今她回關城兩日了,見不著她,他們許會急。
元修蹙了蹙眉,“你要回去?”
“嗯。”
“……圣駕在石關城。”難道她看不出圣上對她的心思?
“那又如何?”
如何?
元修深望暮青,想提醒她,卻有些難以啟齒,但忍了幾忍,終是道:“若圣上召你……伴駕,你如何是好?”
“看心情。”暮青答得干脆,毫不為此煩惱。
院子里兩個男人卻為此反應各異,月殺擰眉,元修氣得一笑。
那是圣上,豈容她看心情?
“接著!”元修掌心一翻,一物擲出,卻不是給暮青,而是給月殺,“拿著,你們將軍若有事,派人執此令來尋我。”
她的性子倔,既說了要回去,想必他是攔不住的。既如此,不如把他的手令給她,若她遇事需救急,可派人執此令來尋他。
月殺低頭一瞧,見手里的是一塊令牌,玉面飛雕,并非軍令,而是元修的手令。
此等私物給女子……
月殺頓時面色沉冷下來,剛想將手令擲回去,一抬頭忽見一物凌空呼嘯砸來,月殺未感覺到殺氣,抬眼時已看清那物,伸手一接,將元修抱來的酒壇子接到手里,聽元修道:“燒刀子給你,喝完了去領軍棍。”
月殺撈著那酒壇,微怔。那壇中是滿的,可聞著卻清淡無味,哪有酒氣?
正愣神兒,元修已朗笑一聲,大步離去。
暮青離了石桌回屋,經過月殺身邊時道:“喝不夠,院兒里有缸。”
月殺:“……”
暮青已進了屋,順手將門關上了。
屋里燭芯兒噼啪,更顯夜靜,暮青往床榻去,帳子一撩,忽怔。
只見帳中男子枕臂懶臥,外袍已褪,衣襟半敞,烏絲云垂,懶洋洋笑眼看人,似那蓬萊深處恣意高眠的仙。
暮青只怔了片刻,問:“誰讓你寬衣的?”
“嗯?”步惜歡笑著不起,“不是你將我推上榻的?”
“是我,不過我應該沒寬你的衣。”
“嗯。”步惜歡懶懶應了聲,不提此事,只問,“愛卿心情如何?可要伴駕?”
“不好。”暮青冷道。
就知道她會拒絕,步惜歡毫不意外,反倒笑意更濃,手一伸,“那我伴你吧。”
這一伸手,看似漫不經心,暮青卻只看見那伸來的手腕清俊勝玉,珠輝眼前一晃,她手腕已被握了!忽來的勁力綿里揉鋼,暮青冷不防往榻上一帶,眼前便見一片玉白。
溫熱的體溫,男子自然的氣息,暮青臉貼著步惜歡半露的胸口,只聽步惜歡低沉一笑,胸口輕震,震得她耳根微癢,“可要月殺拿手令去尋人救急?”
天地忽然一轉,暮青頸下換作軟枕,她剛要答,步惜歡忽然覆下,封了她的唇。
她的清香如人,亦似那雨后青竹,令人想起那翠綠葉尖兒上沾著的晨間露,初品清香寒冽,余香沁脾,悠長難忘。
他的氣息如松,常熏著的松木香此時雖不聞,暮青卻想起從軍前林中溪邊的夜,她一直想將那夜忘記,今夜卻被催濃,無香,香卻濃。他如那霜雪天里的梅,恣意地在她清冷的世界里盛開,織成一片紅塵網,網得人想逃卻逃不得。
暮青只覺愈漸乏力,昏昏沉沉,她看見燭光映在帳上,那暖黃一豆漸成殘影,正覺氣息不勻時,步惜歡忽然放開了她。
“感覺如何?”他聲音懶沉,似剛睡醒般,微啞,笑凝著她問。
“感覺?”她喘了會兒氣,音色竟有幾分軟儂。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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