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倚在山石上,臉色變幻莫測,直欲一腳踹了那水下的放肆狂徒,卻又怕他嗆水,于是只能強忍。只覺得山湯水暖,水波含力,有魚兒在水里嬉游,一會兒在桃花源外,一會兒在巫峰之巔,滑似泥鰍。
她縱然有膽量逼他圓房,卻不曾真的沾惹風流,哪經得住他這般花樣兒?
不過片刻,她便失了氣力,待他出水來時,她倚在山石上,眉眼含春亦含怒,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只道:“你……你……”
“嗯?”男子的眸中笑意濃郁。
“你玩得一手好花樣兒!”她咬牙切齒。
這話對男子而言簡直如同盛贊,步惜歡長笑一聲,愉悅至極,“為夫還有別的花樣兒,娘子可想一試?”
“不想!”她惱道,“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
他明明就是折磨她!
步惜歡聞言笑得更愉悅,那神情看在暮青眼里越發覺得他很欠揍,他的話很像悖論,但又似乎有那么幾分道理,“娘子此話差矣,如若為夫當真給娘子個痛快,娘子反倒要覺得不痛快了。兩情相悅,魚水之歡,妙就妙在欲仙欲死,這與一心求死可差之甚遠。”
暮青語塞,她一向善辯,這會兒竟無話可辯。
“今日乃月圓之夜,你我洞房花燭之喜,長長久久,方可不負良宵。”一句長長久久,步惜歡說得婉轉纏綿慵懶入骨,暮青聽得心驚膽戰,還未接話,他便將她抱出了水。
山石上生著青苔,步惜歡將暮青的衣裳鋪上墊好,將她抱到了山石高處坐下。岸上伴生著幾根散竹,明月高懸,竹梢覆雪,溫泉如鏡,風逐煙波,夜色之美,美不可言。
少女坐在山石高處,視野獨好,男子立在溫泉水里,正及少女胸前,視野也是獨好。
他想起那夜在鄭家見到她時,她穿的是蘇氏的衣裙,因染了血,他事后命宮人燒埋了。出城時急,都督府里的那些箱子被禁衛軍攔住,行軍路上未備她的衣物,所幸隨軍的百姓有帶布匹盤纏等行李的,她昏睡的日子里,楊氏領著幾個婦人趕制了幾件貼身衣物,因她一向不喜織錦綢緞的料子,他便命楊氏等人尋了素布,繡上青竹紋樣,只盼她能喜歡。
男子的目光皎如明月,柔和含情,只是笑了一聲。
“笑什么?”他一笑準沒好事。
“為夫笑娘子這肚兜上的青竹紋樣,世間清雅高潔之物非此一樣,譬如梅蘭松菊,皆有高雅之風。娘子正值好年華,怎可無花妝襯?依為夫之見,木蘭之美,素艷相宜,倒是頗襯娘子。日后不妨命尚衣局為娘子量身繡制幾身衣裙,肚兜應以宮紫底子為上佳之色,繡雪枝粉苞,不必點那胭脂花蕊,只需將那花苞繡在……這兒!”他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堆,最后抬指一點,指尖在她的玉峰高處勾畫出一朵木蘭花的形態,好似畫下一幅稱心之作,笑得春風得意。
他畫得纏綿,笑得惑人,她險些從山石上仰下去,幸而他早有所料,用手臂做了她的依托。
暮青雖難熬,卻不表露,打情罵俏般的道:“你怎不說,命尚衣局再繡幾條褻褲,繡上魚兒,莫爭上游,只往下游?”
她暗嗔他方才在水下所行之事,他怎能聽不出來?
男子仰頭大笑,心悅誠服,嘆道:“為夫得跟娘子認個錯兒,娘子并非不識情趣,在直言不諱這一事上,娘子真乃妙人兒也!”
暮青把臉一扭,嘴角揚了揚。這么一說,她覺得這事兒他還真干得出來,她得提防著些,若真讓尚衣局的繡女們繡了這些紋樣,豈非等于將他們夫妻間的閨房之事昭告宮中了?
“娘子既有此思,想來方才之事甚討娘子歡心,那你我再行一回,可好?”
“你……”
論風流韻事,她不及他耳濡目染,論臉皮之厚,她也不及他功力強大。
他趁她無語時偷香,一條紅鯉纏著她逗游嬉戲,尋至惦念處,剝亂露芳容,只見千絲綿綿鎖著春閣,輕易尋不得,唯見花一朵。他欲探深關,卻不敢貿然闖入,只在花徑外徘徊不離。
圓月當空,溫泉水滿,山湯無風生潮,浪涌拍岸,煙波逐堤,竟一波高過一波,久久不見潮退。
少女坐在山石高處,仰頭望月,云髻墜如瀑色,青絲撩剪夜風,月下婀娜態,不勝女兒嬌。
許久之后,風歇樹靜,男子啞著聲音問:“娘子感覺如何?”
山石高處卻久不聞答聲,少女倚著男子,只喘氣,懶開口。
男子不急,耐心笑等。
她又歇了半晌,待氣息勻了些才淡聲道:“感覺?感覺……谷中有狼,月圓之夜,登高嘯月,求偶覓食。”
她就是那頭狼!
步惜歡聞言怔了許久,抬頭望了望月色,回想方才,散漫的笑容頓時有些扭曲,思緒凌亂在了夜風中。
半晌之后,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地道:“怪我不長記性,忘了你這煞風景的本事也是一絕!”
斥罷,他忽然將她抱了起來。
“你做什么?”
“娘子心里總記著別的男子,連你我洞房都想到了狼,為夫不太開懷,想讓娘子思憶思憶你我之事。”
暮青深感冤枉,她確實覺得自己方才跟狼似的,又跟那人無關,他這醋壇子翻得好沒道理!
步惜歡抱著暮青離開山石,就近在堤岸上尋了處平坦之地,回身抬手,對岸那件掛起的龍鳳袍無風自來平鋪在地,他將她放到龍鳳袍上,自己仍然立在水中。
夏風濕暖,少女屈膝坐在紅袍上,月光灑來,玉捏的人兒一般。
“娘子瞧這山湯溫泉,可記得你我鴛鴦共浴那夜?”
“記得。”怎會忘了?他帶她來此的心意,從方才那些花樣兒里,她也是能猜得出來的……
“那再記得深些可好?”
暮青猜出步惜歡想做何事時已晚,之后的記憶還真與那夜有些重合。
皓月當空,竹梢覆雪,她在他的龍袍上,他在岸下煙波里,俯身弄花,紅鯉不羞,花卻羞。岸上不遠處生著散竹,情難自禁時,她伸手抓住了一根細竹,只見月光白,細竹青,玉指春冰。谷中夜風清和,細竹卻遭風雨,葉落枝彎,不堪摧折,終聽一聲脆響,攔腰折了。
一樹斑駁覆來,少女無力起身,卻無懼意,只倦闔眼簾,樹倒風撲之聲傳來時,她已被抱入泉中。她倚著山石,溫泉環抱,困意更濃,若在平時,定然放任自己去夢周公,今夜卻不能浪費他的苦心。
暮青睜開眼,見步惜歡陪伴在旁,目光溺人。她往旁邊挪了挪,手在水下摸了摸。
她沒發現自己竟敢碰他了,步惜歡的眸光卻亮了亮,星火般明燦。
但他沒提醒她,只是覆住了她的手,笑問:“娘子莫非真想野合?”
“嗯?”她的聲音懶洋洋的,瞧著有些迷糊。
“娘子有此情趣,為夫自是歡喜的。只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為夫怎舍得叫娘子露宿山野之地?”
“……何意?”
步惜歡神秘地笑了笑,隨即起身將暮青抱至岸上,抖了抖外袍上的竹葉,親手為她穿上了他的衣袍,而后自個兒去了對岸。中衫已濕,他卻不嫌,拾起穿好衣褲錦靴,牽馬回來時,一身濕衣竟已化干。
他抱她上馬,原路折回,在她耳邊低語道:“走,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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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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