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不言,眼刀已經說明了一切。
步惜歡沉沉一笑,偏不怕她的眼刀,更舍不得不看她。男子聲音還有些低啞,卻聽得出帶著寵溺,道:“說話,別總拿眼刀戳人,我不懼這個。”
從他背負昏君之名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懼世人的眼刀。那些眼刀沒能將他千刀萬剮,他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才不懼她這把小刀。
“解釋!”暮青沉默了許久,磨著牙咬出倆字來。
步惜歡笑聲更沉,打趣問:“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還有何可解釋的?”
暮青眸中頓時竄出星火!
“好,好,解釋。”步惜歡沉吟了一陣兒,笑意濃郁,問,“解釋何事?是解釋我在帳中之事,還是窺你沐浴之事,亦或是窺見了多少之事?還是剛才……”
話沒問完,暮青已忍無可忍,抓起龍袍便抽向步惜歡。步惜歡慢悠悠往暮青身旁一倒,輕松避過一擊,瞥了眼暮青,眸光漸暗。暮青覺出身前涼颼颼來才發現盛怒之下竟忘了龍袍下自己身無一物,又被這廝占了便宜!她忙將龍袍拉上,奈何步惜歡眼力好,還是瞧見了方才的春光。只見少女半坐榻上,青絲垂落,遮了玉峰紅梅,盈盈楚腰柔若水影。
步惜歡坐在帳中,眸光又暗了些,但瞧見暮青扯著龍袍將自己裹得嚴實,只露個腦袋在外頭,又不由覺得好笑。
“我該給你安排個女侍衛的。”他道,省得她每晚沐浴過后都喊月殺,那束胸帶終究是她貼身之物。刺月門里女子少,但也不是沒有,楊氏還不知她的身份,是該給她挑個貼身的人了。
暮青把龍袍往頭上一蒙,懶得理!但頭剛蒙上,她便愣了愣,手摸了摸龍袍,探出頭來一看,問:“怎么破了?”
只見那月錦龍袍的袖子上繡著的銀龍馳云氣沖九霄,雍容華貴,卻刮破了半幅。
“馬車上不慎刮破的。”步惜歡睜著眼說瞎話。
“何物所刮?”
“釘子。”
“哦,釘子。”暮青信才有鬼,“你的馬車里有釘子,車夫不想活了嗎?”
她懶得以微表情揭穿他,這人知道在她面前說謊無用,他根本就是故意為之!
逗她很好玩?
步惜歡笑了聲,眸中流光醉人,漫不經心道:“嗯,車夫是該死。不過,娘子心都能補,想必補衣手藝甚為精湛,不如娘子來補補,補得好,為夫不惱了,就饒了那車夫,如何?”
暮青這才知道他想干嘛,這回輪到她氣得笑了,“步惜歡,你花樣越來越多了!”
步惜歡對此的回答是從枕下拿出只小巧的針線盒子來,遞給暮青。
敢情他連這都準備好了!
暮青裹在龍袍里,盯著那針,不動。
“娘子是想說明日再縫,今夜咱們早些歇息?”步惜歡笑著將針線收起,躺下便伸手去攬暮青,暮青不動,只目光如針。男子遭萬針戳心,低頭笑得愉悅,笑罷自覺起身下了榻去,拂袖一送,平地生風,榻下的素白里衣便飛入了帳中。
步惜歡負手桌邊,笑聽帳中穿衣聲。暮青很快便出來了,青絲披散,衣帶緊系,領口一絲縫隙都不見!這般她還不放心,又將紫貂大氅拿來將自己裹嚴實了,這才坐去桌邊。
“掌燈!”
話音落,燈已來,三盞燈燭照著三尺圓桌,暮青抱來龍袍,對燈補衣。
桌對面,男子懶坐椅中,里衣半敞,燈燭暖照,胸膛玉色生輝。
美色當前,少女半低著頭,紫貂毛襯得鵝頸雪白,她隨意取了簪子綰了青絲,青絲遮了半顏。男子枕臂坐在對面,凝著她那半張清卓的容顏,恍惚想起幼年時,父王不得先帝喜愛,府中人卻依舊錦衣玉食,他的衣袍時常換新,從未有人為他補過。原本他只是想讓她為他做些女兒家為心儀男子做的事,卻未想到看她垂首對燈,縫縫補補,竟忽覺這便是一生所求。
屋里無人說話,一張圓桌坐著兩人,他望著她的半張容顏,她望著他的一袖衣袍,只此對坐,歲月靜好。
娘故去的早,家中只有她這一個女兒家,家境清貧,爹的衣衫常有縫縫補補之時。她從未覺得拿解剖刀的手不可拿針線,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學不會的,沒有繡娘愿意教她,她便將娘生前的繡帕翻出來自學,三歲拿針,十年練一功,雖練不出出神入化的繡技,也足可為爹補衣。
舊日往事浮上心頭,暮青也有些恍惚,待回過神來,手中的衣袖已縫補好了。
步惜歡低頭一看,捧袖低笑,難以自抑的愉悅,“青青……”
暮青冷眼盯去,她繡得不好?
“青青,九龍銜珠,你可聽過九龍銜竹?”龍口中銜著竹子!她可真是個人才!
步惜歡笑難自抑,暮青看了龍袍一眼,卻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愧疚感。她愛竹,爹的衣褲鞋襪磨破了,她便會繡枝青竹上去,時日久了,爹每件補過的衣衫上都有她繡過的青竹,臨霜而生,風吹不折。十年來,她都是如此繡的,繡別的她不會,繡青竹足以栩栩如生!
“想挑剔花樣,去找繡娘!”暮青拂袖而起,進了帳去。
半晌,步惜歡披著龍袍撩了華帳進來,坐在榻邊笑看少女,自覺地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暮青沒出聲,只身子繃緊了些。
男子沒碰她,只在她身后笑問:“剛才感覺如何?”
暮青一愣,她深知某人的不正經,知道他問的絕對不會是補衣之事,很大的可能是問剛才帳中纏綿之事。
他對問她感覺如何似乎異常執著,她記得她說過他不舉,說過親吻的感覺像泥鰍,以為他此生不會再問,怎又問了起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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