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夫人,鄭大夫安葬于何處?”
“在離此三十里的麥山上。”王氏不知暮青為何問此事,但又不敢問。
“我有個不情之請。”暮青道。
“都督請說。”
“鄭郎中很可能是被人所害,我希望夫人能允許我開棺驗骨!”人死了,外表無傷,那么很可能是傷在骨上,如果骨上有留下什么傷痕,或許可以對推斷兇手有幫助。
暮青不敢保證一定有,但如果不驗,那就一定沒有。
可開棺是民俗所忌諱的事,王氏當年不擅藥鋪的經營,一家子被攆出京城住進村中,一看便知不是楊氏那等悍婦,雖然只說了幾句話,但暮青看得出她性情溫和懦弱,是再傳統不過的女子,開棺驗尸這種事,她應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王氏很震驚,想拒絕怕元修和暮青不快,可又不能答應,于是一時支吾難言。
暮青不想逼她,只道:“此案若查清,也可還鄭郎中一個公道,夫人可以考慮考慮,若是拿不定主意,可與家人商議一下。若是想通了,可去城中望山樓將此物送上,我自會再來村子里。”
暮青從袖中拿了把解剖刀出來,遞給了王氏,她住內城,尋常百姓進不去,而望山樓的掌柜常與達官顯貴打交道,知道她是元修的舊部,對待她的事定不敢出岔子。
王氏見暮青遞來的小刀鋒利,嚇了一跳,并沒敢接。暮青將刀放在桌上,臨走前將隨身帶著的一錠銀子留給了鄭家人,便與元修起身告辭了。
到了村口,暮青道:“回頭派些人來守著,免得兇手知道我們來過,會對鄭家人下毒手。”
雖然這么做等于是兇手不打自招,但她不僅驗出了那湖里的白骨是胡人,連面貌都復原了,相信兇手也知道她的驗尸之能,如果兇手怕她從尸體上驗到什么線索,會對鄭家人下手。雖然鄭家人也不知道鄭郎中的死因,兇手殺他們的可能性不高,但她不愿意拿人命當賭注,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也不行。
“另外查清鄭郎中葬在何處,派人去守著,免得兇手掘墳盜尸。”比起殺鄭家人,暮青倒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高的,因此不得不防。
元修點頭道:“還是你心細。”
“不是我心細,我只是更明白在貴族眼里,百姓命如螻蟻。”她當初是如何被逼走汴河城的?而如今那逼走她的人倒是來了盛京!
暮青望著盛京城的方向,眸底生了冷意,與元修一起回了城中。
進城后,暮青去了趟望山樓,將袖中的解剖刀拿出來給掌柜瞧了瞧,交代他若遇見拿著這種刀來尋她的人,便將人留住,并派人去都督府給她報個信兒,望山樓的掌柜自不敢怠慢,忙應了此事。
開棺驗尸對鄭家是大事,一日兩日的定是商量不好,而朝中卻生了事。
烏圖得知有勒丹貴族死在了盛京,煽動其他部族的胡使,一同到朝中鬧起來了。
烏圖不傻,自從多杰中毒,布達讓被人假冒,他借著這兩事向大興索要巨額賠償,大興卻只說等上元節后。
此乃推脫之詞,他聽得出來。上元節后大興與五胡議和,若只勒丹一部索要的賠償甚高,大興定不會同意,因此不如與其他四部結成同盟,宰一宰大興朝廷這只肥羊。
這些日子大興的朝官陪著他們常往花街柳巷去,那煙花之地人雜消息多,他竟然聽到了一件令他震驚的事——大興都城盛京城里前些日子挖出一具尸骨,尸骨是新任的江北水師都督周二蛋驗的,死的人竟是勒丹貴族!
事情傳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人不信。
烏圖未見著那尸身,但聽聞死的是勒丹貴族便以為是真的布達讓,因此怒氣沖沖去了盛京府衙,要求領回勒丹貴族的尸身。盛京府尹不知此事,以為烏圖要領的是假勒丹神官的尸身,便稱自己無權決定,要明日上奏朝廷再說。烏圖便以為真的是布達讓的尸身找到了,而大興扣著勒丹神官的尸身不肯歸還,回了驛館后便將其他四部的使節都請了來,游說五胡再次結成同盟,共商索取議和好處的大事。
此番議和就屬勒丹倒霉,事兒都出在勒丹身上,但也就屬勒丹幸運,可以借機獅子大開口。其他四部本來持隔岸觀火的態度,畢竟他們身在大興都城,邊關的局勢他們又處于弱勢,大興朝廷完全可以盛氣凌人地施舍議和條件,五胡同意便簽,不同意斬了來使再開邊關戰事。惹惱了大興朝廷,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斟酌著合適的條件,談完了便回去。他們真正想要的不是大興的金銀財帛女人牛羊,而是幾年安定的日子,五胡需要幾年休養生息,日后才可再謀中原。
烏圖卻道:“去年的戰事分明是我們五部勢弱,大興朝廷卻要議和,他們定有所圖!大興皇帝昏庸,丞相有不臣之心,他需要他兒子麾下的西北軍,所以他不希望邊關有戰事,不然,西北軍被牽制在邊關,他就得不到幫助了。”
這話很有道理,也解了很多人心頭的疑惑。
戎人、烏那、月氏三部勢弱,多年來夾在狄人和勒丹部族的爭斗間求存,眼下見烏圖說的有道理,便問他該如何辦。
烏圖道:“元丞相有求于我們,他不敢和我們開戰,我們當然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我們雖然不是同一部族的人,但我們同喝著桑卓神湖的水,同是一等一的草原兒郎,現在草原兒郎被下毒,被假冒,大興朝廷是在欺辱我們,我們應該齊心協力!只有我們齊心協力,我們才能謀得更大的利益!”
聽聞此言,有的人因民族情結被說動,有的人因利益被說動,都覺得烏圖此言有理,紛紛表態結盟,并攤明了各自部族想跟大興朝廷開出的議和條件。
唯有呼延昊只笑不語,笑意嘲諷。
烏圖瞥見他的神情,蹙眉問:“狄王意下如何?”
這人身上有一半勒丹血統,卻與勒丹王族有血海深仇,此番來大興的人里就屬他叫人猜不透!他剛稱王,根基不穩,竟敢親自入大興都城議和。可他來了大興卻一句也沒提過狄部的議和條件,這些日子只隨著那些大興的朝官東逛西逛,游玩享樂!各部族想要的議和條件他們都各自心中有數,唯獨狄部想要什么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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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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