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白淡漠的看著她,“還有事?”
“謝了。”說罷,許漫扶著仇清再也沒有回頭。
姜宛白揚了揚眉,勾了勾唇角。
果然啊,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付航回到都城,已經是凌晨兩點。
他原本以為自己起碼要在那邊待上兩天。
打車到了家樓下,客廳里的燈還亮著的。
這個點了,她還沒睡?
他開了門走進去,里面的電視聲還響著。
但是不見人影。
他再往里走,就看到窩在沙發上的女人。
原來,是睡著了。
這大晚上的,不回房睡,怎么在這里睡著了?
他靠近,看到她手上還拿著手機。
小心翼翼的拿開她的手機,不小心按到了按鍵,手機屏幕亮了。
看到那主屏幕,他的胸口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他記得,那是她受傷了,他在臥室辦公。
照片的角度,是她在床上偷拍的。
她竟然把他的照片用來當屏保!
付航眉頭緊鎖,凝視著睡顏安穩的女人。
這個女人……
他這輩子,真的不虧欠誰。
唯獨,虧欠了她。
站在邊上,看著她許久。
才關了電視,緩緩彎腰,將她抱起來。
他剛把她抱起來,她就醒了。
“付航……”連城靈姝對他笑了笑,“我一定是又做夢了。”
付航這才知道,她沒有醒。
女人又閉上了眼睛,“你去找宛白了,怎么會在我面前呢?一定是做夢。付航,能不能……愛我……”
付航聽到后面兩個字,腳步停了下來。
他有迷茫了。
也有些害怕。
他怕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
他甚至在想,若是她發現他一直沒有愛上她,她會不會就放棄了?
抱著她的手不由收緊了力。
重新邁開腳步,抱她上樓。
將她放在床上,他沒有離開。
就坐在床邊,伴著她,坐到了天亮。
連城靈姝醒過來的時候,就有些懵。
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在客廳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怎么會回房了?
自己夢游上來的?
她沒有夢游癥啊。
揉著眼睛,她一偏頭,就看到床邊地上坐了個人。
嚇得她瞌睡一下子醒了。
“付航!”
她看到男人還穿著昨天出門的衣服,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在這里坐了一夜?
付航被她叫醒。
回頭看她,“早。”
“你,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連城靈姝都有些結巴。
付航撐起來,坐了一夜,腰有些酸。
他拉開領帶,“凌晨回來的。”
連城靈姝有些不明白,他急匆匆的買了機票去了京都,這半夜跑回來,不像他的作風啊。
她以為,他起碼要在那邊多待幾天的。
甚至,她都做好他會跟著姜宛白一起回來的準備了。
“那,宛白那里的事情處理好了?”
“她自己會處理。實在是處理不了,還有侯琰也在。”付航說:“我去洗個澡。”
“啊……哦。好。”連城靈姝一直處于懵的狀態。
這人,不對勁啊。
也可能,宛白那里確實是沒事吧。
吃了早餐,陸琪帶著憶寶和喻勝出了門,他們則一道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韋雪就給了他們一張喜帖。
“這是席家送來的。”韋雪說:“送喜帖來的人說,原本是想親自送到家里的,但是正好這邊還有幾家要送,就一道送過來了。”
連城靈姝打開喜帖,上面的新郎新娘赫然寫著:席云、周舟,的名字。
付航也看到了。
“這么快?”連城靈姝看到宴請時間,就在明天。
也太快了吧。
韋雪說:“是有點快。不過聽說席夫人早就在準備了。大概,也是準備好的。”
“還是太快了。”連城靈姝想到席云那天跟她說的那些話。
他說過,不是必要,就不要再見面了。
她想,這喜帖不會是席云送來的。
付航見她一直在搖頭感嘆說人家結婚太快,面無表情的從她手里把喜帖抽走,跟韋雪說:“你明天去替她隨了份子錢。”
韋雪愣了愣,“這……不好吧。”
“婚禮上,看到自己愛而不得的女人出現,還能好好結婚嗎?”付航冷聲說:“讓人家好好的把婚禮辦完,也是積德。”
韋雪:“……”
連城靈姝:“……”
今兒這男人是怎么回事?
等付航回了辦公室,韋雪才小聲的問,“付總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不佳啊。”
“不知道。”連城靈姝也覺得莫名其妙。
“明天,你真的不去嗎?”
“還是不去吧。”連城靈姝搖搖頭,覺得付航也說的對。
席云明明就說了,最好不要見面。
她若是在他的婚禮上出現,要是發生點什么事,那她可就是罪人。
雖然,她并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夠破壞掉他們的婚禮。
但只要有這種可能性,那還是避免的好。
韋雪想了想點頭,“那我明天幫你陪份子錢。”
“嗯。”連城靈姝想了想,“你寫付總的名字。”
“好。”
忽然,韋雪兩眼放光,“剛才付總是不是吃醋的表現啊?”
“吃醋?吃什么醋?”連城靈姝一頭霧水。
“感覺,就是怪怪的。”
連城靈姝回頭看了眼付航的辦公室,怪嗎?
下班,連城靈姝和付航一起走出公司,在外面看到了一個人。
是席媽媽。
她站在不遠處,對她笑。
連城靈姝停了下來,她不太明白席媽媽這個時候出現在她面前,是什么意思。
席媽媽朝他們走過去。
“靈姝,付先生。”席媽媽如同以前那般溫和。
連城靈姝還是禮貌的點頭,“席太太來這里,是找我們嗎?”
一聲“席太太”已經劃清了他們的關系。
從她來逼迫她和憶寶離開都城的時候開始,再到她特意找人到店里抹黑她,連城靈姝就已經擰清楚,有些人,還是得回到以前的關系。
關系越近,越有問題。
索性,還是不熟的好。
席媽媽愣了愣,明顯被她的稱呼給驚到了。
“喜帖你們收到了吧。”席媽媽問。
“收到了。”連城靈姝說:“明天我們有事,就不親自到現場祝賀了。”
席媽媽急著問,“你們不來參加嗎?”
“不了。”
“可我希望你們二位參去參加。靈姝,你和席云也是多年的好友,他結婚,你做為朋友,是不是應該去祝福一下?而且,我還想讓憶寶去當他們的花童呢。”席媽媽笑瞇瞇,“憶寶那么乖巧可愛,他當花童最適合不過了。”
連城靈姝還沒有說話,付航就開了口,“席太太那么多好友,隨便找兩個人借一下孩子都行。你兒子結婚,請自家朋友不是更好一些嗎?”
“這……”
“席太太放心,喜帖既然收到了,該有的禮數我們還是會隨到的。”付航拉著連城靈姝的手,“不好意思,兒子在家里等我們回去。”
連城靈姝是被他拉著走的。
她低頭看牽著她的那只手,抿著嘴唇笑了。
此時,她才沒有管席媽媽的臉色有多難看。
“以后,和席家的人,都離遠一些。”車上,付航聲音很淡漠。
連城靈姝坐在副駕駛上,一直緊握著手,回味著他牽她時的溫度。
她的小心臟,在撲通撲通的笑。
付航不見女人回應她,皺了皺眉,看她正一臉花癡的握著手,不知道想著什么事,高興得笑了。
“你在想什么?”他問。
連城靈姝被驚到了。
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她立刻收了笑臉,握緊了手,“沒,沒有。”
“以后,不準和席家人有來往。”付航再精簡一些。
“啊?哦。”連城靈姝說:“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和他們來往了。”
“那就好。”付航沒再說話。
什么叫那就好?
她跟誰來往,他又不在意。
不過,剛才他牽她的手,那一刻的感覺,真的讓她心情大好。
姜宛白看了眼對面的女人,她們已經相對起碼了三五分鐘了。
就是不說話。
她看了眼時間,一會兒還得去開個會呢。
“清姐,我臉上是長出了花兒嗎?你這么盯著我,我都感覺要開花了。”她實在是沒有搞明白,跑到辦公室來,又不說話,干坐著。
她好歹也是一老總,時間就能這樣浪費?
仇清聽許漫說了,那天晚上,是她把她們送回去的。
她也想清楚了,既然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不可阻止了,她也不去做這個壞人了。
橫豎,她又不和她過。
她也沒有必要為了個外人,跟多年的朋友劃清界線。
“那個……中午一起吃飯吧。”
“哈!”姜宛白以為自己聽岔了。
仇清神色不太自然,重復道:“中午一起吃飯。你要是沒時間,也沒關系。”
“有啊。”姜宛白笑著說:“不過,我現在要去開個會。”
仇清愣了愣,才知道自己礙著人家事了。
她不好意思的起身,“那你去吧,我走了。”
“能帶伴嗎?”姜宛白問。
“……”仇清知道她說的誰,“能。”
“好嘞。”
看到仇清那別扭的樣子,姜宛白真是覺得可愛。
這樣挺好的。
看來,她這是把潛在的敵人化為友了。
中午,仇清帶著許漫一起到了雅閣居,姜宛白和侯琰隨后就到了。
這四個坐在一起,氣氛到底還是有些尬尷的。
特別是許漫,她根本就不好意思去看姜宛白的眼睛。
“點菜吧。”仇清把菜單給了姜宛白,“你點。”
姜宛白接過菜單,“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點了不少菜,然后才給了許漫。
剛才她點菜的時候,大家都聽到了。
完全足夠。
沒有人點了。
菜上了桌,仇清倒滿了酒,端著站起來,對姜宛白說:“之前的事,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從現在開始,你叫我一聲姐,我就當你是妹妹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是嚇到了姜宛白。
姜宛白趕緊起來,“清姐,你這是做什么?”
“老實說,我之前就是怕侯琰因為你而耽誤了事業,我也瞧不上你。但是,不管你是誰,都是侯琰深愛的女人。做為朋友,我該祝福他。”仇清說:“姜宛白,他有多愛你我不管,如果有一天,你要是負了他,你還是我的敵人!”
姜宛白聽著這話,怎么覺得這么耳熟呢?
噢,以前一般說這種話的,是男人。
現在難得的,侯琰竟然有人這般護著了。
她垂眸掃了眼侯琰,他卻是安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很專情的。”姜宛白跟她碰了杯,“以前的事,就不再提了。”
“好。”仇清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姜宛白也喝了。
許漫則給她倒上,也站起來,“姜小姐,咱們也喝個和解酒吧。我要跟你道歉,也要跟你說聲謝謝。”
她很嚴肅認真,“對不起。謝謝你。”
姜宛白笑了,“解了!”
兩個人碰了杯,這事就算是了了。
有了這么好的開場,接下來氣氛就好多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和解了的三個女人,那更不得了。
侯琰完全被晾在一旁了。
他除了給姜宛白夾菜,就沒有再過別的。
連一句話也插不上。
她們聊的都是女性喜歡聊的,比如衣服,美食,珠寶,男明星……
他在一旁看著她們,原來這三個人,這么合適啊。
下午還要上班,吃得差不多了,他們叫來了服務員。
侯琰準備買單,被姜宛白給攔下來了。
“讓清姐買。她說了,今天她請。要是你買了,她心里會起疙瘩的。”
“宛白說的對。”仇清拿出卡給了服務員,“我說了我請就是我請,你以后請的時候還很多。”
侯琰睨了她一眼,“難不成你這一頓就想買斷以后的伙食費?”
仇清笑著說:“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你了呀。你管我伙食費又怎么地?”
“那也不行。”姜宛白說:“他是我男人,不管管別的女人。我看,還是得趕緊給清姐物色個德藝雙馨的男人,讓他管去。”
侯琰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沒良心的。”仇清扯著嘴角瞪著姜宛白,“你就是怕我花了你家的錢。”
“那是。我們的錢,可得存起來,結婚生孩子,養孩子。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呀,就趕緊找個能管你伙食的人吧。”姜宛白挽著侯琰往外走。
仇清拿上包包,跟上,“能不能換個老板娘?”
“不能!”
“不能!”
姜宛白和侯琰,異口同聲。
許漫樂得大笑,碰了一下仇清,“你要是不和解,還能暗中使使絆子,這老板娘的事大概也許可能還有機會換一換。現在,是沒得換嘍。”
“算了。將就吧。”仇清煞有介事的擺擺手,“可能一個不如一個。”
“哈哈……”
吃了這么一餐飯,這怨也算是了結了。
這年頭,能化敵為友,把對陣營的人拉到自己營里來,擰成一股繩,才有力量。
姜宛白解決了這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我的女人真有本事,收攏人心的手段,我都自愧不如。”侯琰從后面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使勁的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姜宛白笑了笑,“那我可比不過你。仇清跟了你那么多年,對你要不是情深義重,哪個女人愿意這么浪費自己的時間。”
“怎么?你還覺得她對我有男女之情?”
“有肯定是有。但是,她是個擰得清的很。”姜宛白又想到了付航,“我跟付航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和仇清還要長。但是,付航也是從來不說,他很清楚我對他可以有任何感情,但就是沒有愛情。所以,我跟你在一起,他欣然接受。”
“我想,仇清跟付航是一樣的。他們心里都給自己留了一道防墻,那里沒有設門。所以,他們永遠都不會跨到墻的另一邊。”
侯琰的手收緊,她的腰細得讓他心疼,一條手臂都能夠完全圈住。
“這樣的感情,偏偏卻是最珍貴,最難得的。”姜宛白感嘆了一句,“真正的做到了,愛一個人,就成全。”
“侯琰,以后我們要好好對他們。”她說:“需要時,義無反顧。不需要的時候,他們又能夠說退就退,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我們。這樣的朋友,太難得了。”
“嗯。”侯琰明白她的意思。
不管是付航,還是仇清,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生最難得的財富。
今天這天兒,太陽毒得很。
映得地上都像是在冒火煙了。
一出門,那熱氣能夠沖人。
這種天一般都沒有在外面走晃,大多都躲在空調屋里。
只不過,有些人卻是頂著這能夠曬暈人的大太陽,出現在姜宛白的公司樓下。
姜宛白看到侯老太太,頭都大了。
“老夫人,這么大的太陽,您怎么來了?”姜宛白還是得把人迎進來啊。
老夫人看了眼她這小破公司,一臉的嫌棄。
她說:“我有事跟你說。”
“有什么事不能等天氣沒這么毒的時候再說啊。”姜宛白也是怕把這老太太給曬出個好歹來了。
不管怎么樣,這老太太是侯家的老太太。
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只怕是不太安寧了。
老夫人看了眼她,“你就這么不希望我來?”
當然了。
姜宛白笑笑,“哪有。就是怕您身體吃不消。”
老太太冷眸著她,“小琰不在這里,你也別假模假樣了。”
“既然您來都來了,就去我辦公室里坐坐吧。”
老太太儼然如同太后出宮,那氣勢十足。
孫俏看到這老人家氣勢頭這么足,又見姜宛白跟在她后面,似乎很害怕的樣子,不由擔心。
這老太太是誰啊。
她趕緊跟過去,泡了茶端進去。
一杯放到老太太面前,“您喝水。”
“呵,就用這么劣質的茶待客?”老太太一臉的嫌棄,“你們家的生意,這么不好做了?”她問姜宛白。
孫俏蹙眉,這茶可是上百多塊錢一兩的啊。
姜宛白對孫俏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孫俏看了眼那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憋屈,出去了。
門一關,她就去了葉離的辦公室。
“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是什么來頭,那譜擺得跟個皇太后似的。還有,咱們那茶都是百多塊錢一輛的,她竟然說劣質!”孫俏越想越覺得心里堵得慌,“怎么有這么……不討喜的老太太?”
葉離聽了半天,“有老太太找姜總?”
“是啊。”孫俏說:“一身貴氣。哼,可惜,品性不怎么樣。”
“算了。姜總年紀雖然小,但是處事比我們有譜。”葉離想著之前還有送她匕首,她都那么淡定。
怕是沒有什么事,能夠讓她慌的。
姜宛白坐在老太太的對面,“我這里條件是不太好,其實您完全可以去侯琰那里。”
“我找你!”老太太沒什么耐性。
“找我幫忙?”姜宛白問。
老太太一聽她這語氣,就不太舒服。
這是什么教養?跟長輩說話,這么不委婉?
“談不上是讓你幫忙。”老太太淡淡的眸了她一眼。
姜宛白揚了揚眉,“噢。那您找我什么事?”
被好心這么直接的說出來,老太太倒是有些被動了。
她想了想,“侯琰聽你的話,你跟他好好說說,不管怎么樣,讓他為親人多想想。”
這事,她也是琢磨了很久。
不管侯震威還想到了別的什么辦法,她也得讓侯琰父子的心往侯震威這邊靠。
這才是大事。
侯家往上再數三五代,也沒有人能夠離那個位置近。
如今,侯震威現在有機會,怎么著也得讓他坐上去。
說起來,要是侯庭謙當年走了政這條路,那也不至于像現在了。
“為親人多想想?”姜宛白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是做了什么沒為親人想的事了嗎?”
“你別裝糊涂。”老太太看不慣她這模樣,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還要裝著不明白。
這丫頭,就是人精。
姜宛白笑了,“老夫人,您說是他的親人,那又不是我的親人,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事?”
老太太皺眉。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沒什么毛病。
“行吧。那我就多說一句。小琰聽你的話,你就跟他好好說說,讓他把心思放在他大伯身上。這可關系到侯家的未來。”老太太是不太愿意跟她說這么多的,但沒辦法,誰叫侯琰那小子就是迷這個女人呢。
姜宛白挑了挑眉,竟然還想著這事呢。
侯震威不是已經找上了Q嗎?這老太太對這個養子,比對親兒子都還要好。
呵,在權勢面前,還真是不管親與否啊。
“老夫人,您也說了,這可是關系到您侯家的未來,我一個外人,哪里能做這種事。”姜宛白笑著搖頭,“這事,我做不了。”
侯老太太見她拒絕,臉色一沉,“你怎么就做不了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愿意。”
這女人,壞得很。
她都親自來找她了,她竟然不給她面子。
“老夫人,侯琰又不是個孩子,他是個有思想,有想法的大人。更何況,對方是他的大伯。他幫不幫,哪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這可是大事,他自己心里有數的。”
“你沒聽他上次說的話嗎?他啊,就是沒有打算幫。”老太太很生氣。
這兒子孫子,沒一個省事的。
侯震威能夠碰到那個地方,是多大的榮耀啊。
換成任何人,都得砸鍋賣鐵支持。
他們倒好,竟然穩坐著不動。
“他不幫肯定有不幫的道理。您這般強迫他拿所有的積蓄去投一個風險極大的項目,換成誰,也得好好琢磨吧。”
“高風險才有大回報。”老太太犟道:“一旦侯震威坐上那個位置,我們侯家那是何等的榮耀?他們付出的那些,將來是能夠幾倍,甚至數十倍的奉還。只要有震威在,他們何愁發不了財?”
老太太很激動。
姜宛白聽后,只是微微淺笑,“您說的是他中了。萬一,沒中呢?侯家的家底都投在這上面去了,萬一沒中,那侯家這些年的努力,是不是都打了水漂了?若是能夠重來倒好,可這種大換血的政變,輸的人,那可是輸得夠徹底了。”
“您有沒有想過,您的養子一旦失敗,是會連累您的親兒子,親孫子?”這句話,姜宛白聲音由輕變重,很有力量。
老太太著實是被這句話給震到了。
有那么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劃到她的心上。
姜宛白看到老太太臉上的震憾,輕嘆一聲,“您想到的都是理所當然的成功。之前我也跟侯少爺說過,只要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一切皆有變數。若是他自家人,就算是掏了家底也該支持。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位侯先生和侯叔叔一家人,可沒有什么兄弟情誼啊。”
“您把他當親兒子,旁人無話可說。但是,您不能逼著其他人把他當成親兄弟。”這話聽起來,是有些無情了。
可現實就是如此。
“這世上,可沒有這個理。不需要的時候,連句問候都沒有。需要了,就眼巴巴的來認親。”姜宛白端起茶,聞著茶香,心靜清閑。
老太太臉色凝重。
即便覺得她說的話好像有點道理,可侯震威也是她的孩子啊。
而且,這么有出息,她總不能不管啊。
“震威那是日理萬機,每天的事情都安排的滿滿的。別說是見庭謙,就是一年到頭,也沒有見過我幾次。當年我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可沒有分什么親不親生的。他姓了侯,那就是侯家人。”
“你說的話有道理,但那機率都是一半一半,為什么他就不能成功呢?”老太太也是據理力爭,“他要是成了,被記住的不只是他侯震威,還有侯家。還有別的事情,能夠被人記一輩子嗎?”
姜宛白真的有些懷疑,那侯震威該不會是老太太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不過,那個年代,膽子再大,也沒有這么大。
若只是個養母,那這個養母對養子也太好了。
又或許,侯震威要是沒有這么出息,可能也是另一番景象了。
這人吶,活一輩子不都是為了個名和利么。
現在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她早就不看重錢財,那就只追求個名聲。
想要流芳百世,名垂千古的人從來都不少。
只是真正能夠在百年之后還能有人記住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時間久了,一切都成了浮云。
“您看看歷代名人,后人能記住的,是個人,還是全家?”姜宛白喝了口茶,“做生意的人,但凡有個項目,都會做一次風險評估。而且,這個風險并非您說的是一半一半。想要做那個位置的人,不少。侯先生在努力,別人也在努力。更何況,如今在位的馮先生,深得民心。”
“如果我是您,為了侯先生好,不如勸他意思意思就夠了。若是用盡了手段想坐那個位置,選上了,那是他財力人心到位。選不上,那后果……沒人能想象得到。”
若是有人現在看到姜宛白的樣子,一定會很震驚她的穩重和氣場。
她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該有的沉穩。
“當官嘛,有個官當就行了。何必非得爭那個位置?位高權重,責任大。一輩子短短數十載,去爭那個位置,又有什么用?如今國泰民安,誰當不是一樣的呢?費心費力,成了倒好,若是不成,那極有可能把以前所擁有的,都給毀掉了。”
老太太聽著她這一道一道的話,竟然給聽進去了。
忽然,她緩過神來,猛的站起來,大聲說:“你懂什么?我現在就問你,你到底勸不勸侯琰支持他大伯?”
“不勸。”姜宛白輕輕地抬起眼眸。
“你……”老太太氣得嘴角都在顫抖。
說了這么多,都白說嗎?
姜宛白很淡定。
老太太哆嗦著嘴唇,“你要是勸動了侯琰,我就不反對你們倆在一起。”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姜宛白兩眼放了光。
老太太見狀,就知道自己把這事放到最后是沒錯的。
只是,姜宛白眼里的光,瞬間就消失了。
嘴角揚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
“您覺得,我跟侯琰在不在一起,有您什么事嗎?”姜宛白說完,笑容更甚了。
老太太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你……”
“您是長輩,我理應該尊敬。只是您做的事情,真的是一次不如一次。我想尊敬,都找不到點。侯琰,我是不會勸的。他是我男人,我是不會允許他跳火坑的。”
“姜宛白!”老太太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這個死丫頭,怎么敢這么跟她說話!
姜宛白站起來,眸光變得冷清,“不管您有多看我不順眼,我都不會為了討好您,去害我最愛的人。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侯叔叔是您的親兒子,侯琰是您的親孫子,他們才是跟您有血緣關系的人!您要幫您的養子沒錯,但是別拿他們的前程去拼別人的前程。”
老太太胸口悶得狠,一口氣差一點沒吸上來。
“你,你你……”終于,老太太還是沒有躲得過去,兩眼一翻,往后倒了。
她這樣子,姜宛白也著實是嚇到了。
醫院。
姜宛白和侯琰都在外面等著。
侯應光和蕭依依也來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暈倒了?”侯應光帶著質問。
“許是今天溫度太高了,中暑了吧。”蕭依依面帶擔憂,“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奶奶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是難免的。”
侯應光盯著姜宛白,“奶奶是去找你的吧。你對她說了什么,還是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侯琰將姜宛白護在身后,“她老人家一直在你家里待著。這么毒的天氣,你們還讓她一個人出門,還好是暈在了宛白的辦公室,要是在外面暈倒了,怎么辦?”
先發制人。
侯琰也不是個傻子。
侯應光眼睛里迸射出了寒意,“怎么?你覺得是我們把奶奶攆出來的?”
“是不是,誰知道。”侯琰冷冰冰的看著他,“既然把老人家接來了,就好好照顧著。照顧不好,就把老人家送回去。不管是在侯家,還是在澳洲,奶奶身體都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
“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啊。”
“事實就是如此。”
場面有些不太好看,蕭依依立刻站出來,將侯應光往身后拉了拉,向侯琰和姜宛白賠著笑,“堂哥,堂嫂,對不起。應光哥哥是太擔心奶奶了,著急才說了那樣的話。你們別怪他。”
姜宛白看著蕭依依,想著卓智謹說過她和曾淼有聯系。
連城煜也說過,這個蕭依依比她哥哥蕭安信,更厲害。
此時她出來打圓場,說話漂亮,很容易就讓人放下怒火。
“蕭小姐,侯先生。”醫生走出來,看到他倆,有些意外。
在京都,認識蕭依依的可多了去了。
但是侯應光那張臉,也是不時的出現在新聞上的。
“醫生,請問一下,我奶奶怎么樣了?”蕭依依上前詢問。
“那位老夫人是您奶奶啊。”醫生更加意外,連忙說:“老夫人沒事,就是天氣太熱,又急火攻心,才暈了。等打完那瓶鹽水,再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回家后,得多休息。最近的天氣很炎熱,老人家還是盡量不要出門。”
“好的。謝謝。”蕭依依很是禮貌。
“不客氣。現在老人家在休息,你們一會兒再進去看吧。”
“好的。”
醫生走后,蕭依依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你們也聽到了,奶奶可能就是中暑了。沒有會用大礙的。”
“呵,還有急火攻心。”侯應光冷笑著看向姜宛白,“還說,你沒有對奶奶說什么過分的話?”
侯琰目光陰沉。
姜宛白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著急。
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侯應光,“要那看,你們有沒有讓奶奶做什么事?”
侯應光緊抿著唇,臉色很不好。
氣氛再次僵持。
“現在不要說這些了,奶奶的身體最重要。”蕭依依說:“應光哥哥,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去忙你的吧。奶奶這里我會照看好,等她休息好了,我送她回去。”
侯應光壓著自己的憤怒,“沒事。”
“怎么能沒事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安排好的行程不能亂了。放心,堂哥堂嫂都在,我們會照顧好奶奶的。”蕭依依勸著他,“我送你出去。”
侯應光被蕭依依拽著往外走,他是很不服氣的,可是現在他心里再大的氣,也得忍著。
進了電梯,蕭依依手撫著他的背,“不要生氣了。”
侯應光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一片冷冽,“那對男女,太囂張了。”
“奶奶去見姜宛白,應該是想讓她勸著侯琰父子幫伯父吧。”蕭依依觀察著他的臉色。
侯應光沒說話。
蕭依依笑了笑,“你跟伯父都不用擔心,蕭家會全力支持伯父的。至于侯家……離選舉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里,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侯應光蹙著眉頭望著她,“你想做什么?”
“應光哥哥,這些事你就不用擔心了。”電梯到了一樓,蕭依依跟他到了大門口,“你放寬心,錢的事情,我們會解決好的。”
侯應光深呼吸,他拉著她的手,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辛苦你了。”
蕭依依嬌羞一笑,“不辛苦了。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今生遇上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侯應光眼里滿滿的柔情,“那我先走了。奶奶這邊的事,要麻煩你。”
“好。”蕭依依不舍的對他揮手。
老太太醒了。
她看到姜宛白的時候,就抬起手指著她,“你,給我滾出去!”
姜宛白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看您中氣十足,應該是沒事了。這大太陽的天兒,您還是要聽醫生的話,沒事別往外跑,要是再出了個什么事,可不見得能這么及時的送到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