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謙嘖了一聲,拿過短袖套上。
不緊不慢地移步到客廳,看見沙發上蜷縮的一團,季明謙抿了抿唇,壓下翹起的唇角。
“江亦笙,你真要在這睡?”
沙發上的人背對著他,沉默的氣氛不斷延長。
季明謙摸了摸鼻子,目光觸及他那一頭栗色的發絲,伸手捏住一撮頭發,“喂,我就和你開個玩笑,別這么小氣啊,我把衣服穿上了,不信你看。”
頭上傳來異樣,江亦笙扯下蒙在臉上的被子,兇狠的眼神沒有半分殺傷力,“季明謙,誰讓你揪我頭發,大晚上你能不能讓人睡個安穩覺。”
他已經努力把他當做朋友對待,把其余的心思都封了起來,他為什么就是要肆無忌憚地越過他好不容易劃下的界限。
季明謙訕訕松開手,看著被他揪過的頭發胡亂翹起,唇角壓著的笑差點忍不住溢出。
“行行行,我不玩了,你回里面去睡。”
就他那個糟糕的睡相,估計得從沙發上面滾下去,這要是摔傷了他還得負責送他去看醫生。
江亦笙冷睨了他一眼,“不去。”
“別這么犟啊,這沙發這么小,你睡得習慣?”季明謙坐在沙發扶手上,語氣放輕地勸道。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江亦笙倍感窩火,“關你什么事,我樂意。”
季明謙給氣笑了,“江亦笙,你別不領情哈,你在這睡明天要是摔哪了還是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江亦笙拉過被子,蓋住頭,隔絕他的視線。
季明謙眸色微沉,踩著拖鞋回里間,途中,他還泄憤地把客廳的燈都給關了。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屏風后面
黑暗中,沙發上的人扯下被子,水晶般明澈的眸子泛著朦朧的光,令人琢磨不透。
江亦笙抬手覆上額頭,低不可聞的嘆氣聲消散在空氣中。
風停葉靜,皎月隱匿在云層。
床上的人翻來覆去,輾轉不眠。
季明謙猛地坐起身,深邃的眸光想要穿透屏風看到外間的客廳。
還真是鐵了心要睡沙發了。
饒是以前他開這種玩笑,阿琛那個暴脾氣也只是扁他一頓,根本不會如他這般生氣。
江亦笙這個家伙脾氣怎么那么犟。
季明謙抓了下頭發,光著腳往外面走去。
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不影響他視物。
他屏住呼吸走過去,腳步聲都被地毯吸掉。
沙發上的人蜷縮成一團睡著了,本該蓋在身上的被子孤零零地滑落在地上。
季明謙唇角微勾,堵在心底的郁悶散去。
他伸手拿起被子,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杯子,清脆的聲響驚擾了酣睡的人。
江亦笙睡眼惺忪地望了過來,看見站在沙發旁邊的人時,倏地清醒了。
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被子,“你拿我被子做什么?”
難怪他越睡越冷,原來被子是被他拿走了。
對手他懷疑的眼神,季明謙俊臉一黑,把被子扔回他身上,“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被子掉在地上了,我幫你撿起來。”
就一破被子,整得他像個賊似的。
江亦笙揪住被子,淡睨他一眼,“你大半夜不睡覺出來做什么?”
季明謙嘴硬地道,“喝杯水不行啊。”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當著他的面倒了杯水大口喝著。
一杯水見底,季明謙重重放下杯子,轉身走回里間。
邁出兩步,他腳步一滯,低垂的眉眼劃過星點無奈。
罷了,終究是他先起的頭,服個軟又折不了面子。
他回眸看著沙發上呆坐的人,壓低的聲音略帶別扭,“真打算在沙發上呆一晚?”
江亦笙垂著頭不語。
真是欠他的。
受不了他溫吞的性子,季明謙煩躁地撓了撓頭,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伸手撈起他的枕頭和被子,“趕緊的,我可不會給你撿第二次被子。”
話落,季明謙轉身走在前面。
江亦笙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吁出一口濁氣,他起身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寬敞的床,因為多了一個人而顯得狹窄了一些。
季明謙雙手枕在腦后,還是沒有困意。
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用眼角瞥著身旁那人的背影,“江亦笙,問你個事。”
沉默了一會,江亦笙聲音悶悶的,“嗯?”
季明謙八卦地問道,“上次我們在c市玩測謊儀,你喜歡的人是誰?”
從未想過季明謙回提起這個話題,江亦笙背脊僵直,有一瞬的失神。
他敷衍地搪塞道,“那個測謊儀不準的。”
測謊儀準不準,季明謙自己心底也有數。
以為江亦笙是不好意思了,季明謙彎著手肘撞了他一下,“這里就我們兩個,你說實話沒事,我給你保密。”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江亦笙眨了眨眼,有片刻恍惚,開口的聲音,有些微啞,“……有。”
短暫的錯愕過后,季明謙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是誰?”
語出,身旁那人又沉默了。
就在季明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啞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不在了。”
云淡風輕的三個字砸得季明謙腦殼疼。
黑亮的眼眸浮出點點驚愕,細細回味他那句“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是分手了還是翹辮子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有點不能確定他是什么意思。
猶豫了下,他試探地問道,“是分手了嗎?”
“不是。”這次,江亦笙倒沒有猶豫很久。
不是分手,那就是翹辮子了。
紅顏命薄啊。
季明謙唏噓,心底涌起一丟丟的愧疚。
要命,戳到他的傷心事了。
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季明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什么,你也不用太難過,你還年輕,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江亦笙閉上眼,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困了,別再吵我。”
以為戳中了江亦笙的傷心事,季明謙也不敢再亂說話了,哦了聲,然后保持著緘默。
除了那天去北森報道后,葉九涼一如既往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除了考試之外,其余時間都是看心情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