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去往斷魂山的盤山公路上。
碧綠的湖泊蕩漾著微波,中間有細長的蘆葦隨風晃蕩,野鴨子迎著初生的曙光緩緩下水,周圍一片祥和。
但坐在車后的顧意卻無暇欣賞這美景,心里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如果像是上一次那樣單純的探險,他現在的心情肯定是興奮不已,但現在,他就好像是一只徑直游進漁網的魚,只剩下無盡的憂慮。
撒網人是誰他不知道,網里有什么他也不知道,被網住后會怎么樣他更不知道。
這樣無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忐忑了。
“意哥,我靠,外面還有野生丹頂鶴啊!”開車的伍思哲忽然興地伸手指向了窗外。
碧綠的湖邊有一群丹頂鶴圍繞,白毛黑羽,姿態萬千。
蘇爽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們可是來探險的,你怕不是太樂觀了?”
“說的也對,你這么一說我倒真的有點緊張來著,意哥,咱們是先去那家404醫院,還是去離那里最近的招待所啊?”
聞聲,顧意想了想:“先去山上看看那家病院,心里有個底之后再去招待所。”
馬龍將注意力從手機上移開,有些納悶地看著顧意:“什么招待所?這么偏僻的地方還能有招待所?”
“是一家低端民宿,好像是陸家莊的人經營的,現在的城里人都喜歡往農村跑,搞搞農家樂什么的,也算是一項不菲的收入。”
“民宿啊!”蘇爽滿臉驚喜,“那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們得借住老鄉家里呢。”
伍思哲聞聲點頭:“開門啊老鄉,黃軍不搶糧食。”
幾人說笑間,顧意轉頭看向了后面滿臉蒼白的度厄:“道長,感覺怎么樣?”
“感覺想吐……可怕程度在我的的人生經歷里排的上前三。”
“喂喂喂,你可別吐啊,這車是租來的,交了三千塊的押金呢!”
度厄捂著胸口,深呼吸一口:“貧道可否吐在馬施主的身上?”
“你可別,我有潔癖的!”馬龍炸了毛一樣,拼命往旁邊躲。
正在此時,車載導航的提示音響起,甜美的女聲提示此處需要右轉。
伍思哲微踩剎車,雙手一打方向盤,車頭轉向,從公路開向了山路。
眼前的美景頓時間消失,車窗外換成了荒蕪的山野,沿路的荒草有半人多高,張牙舞爪的樹杈橫七豎八地支棱出來。
顛簸許久,度厄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要不是馬龍在一邊捂著嘴,他早就已經把整輛車都吐滿了。
不過車上的人這時候都沒心思搭理他,因為隔著半個山頭,他們已經可以遠遠地瞧見那棟破舊的醫院了。
沿著蜿蜒的山路到盡頭,在一面深黑色的高墻后面,銹跡斑斑的大鐵門掛著同樣銹跡斑斑的鐵鎖,四周圍荒草叢生,后面是墻皮已經剝落的高大樓體。
一般來講,建在荒郊野外的醫院規模都比較小,但是404病院不同,這家醫院幾乎占據了整個山頭的位置,規模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伍思哲靠邊停下,拉下手剎,車后的幾人隨即下車,心驚膽戰地走到了病院的大門前。
“我靠,這是家醫院?”伍思哲驚呆了一樣,“沒走錯路吧,這么陰森也能叫醫院?”
“是挺陰森的……”
蘇爽走到門前,向里探頭。
偌大的醫院里到處都是雜草、枯葉和垃圾,外圈圍著一層三米高的鐵絲電網,大半的區域都已經被銹到塌陷。
“荒廢六年了,這不正常么,沒有人類足跡的地方,大自然都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接收回來的。”
“小伍,先環山取幾個鏡頭備用,小爽你拍一下大門,馬龍和度厄,你倆跟我圍著醫院繞一圈看看。”
顧意將海源基金會提供的go pro運動相機綁在胸前,帶著馬龍和度厄開始順時針繞圈。
這座斷魂山是附近最矮的山,坡度較平,但是因為整座山都在高地上,所以山峰的位置并不低。
幾人撥開了荒草叢,從破落的大門繞到了東墻。
沿路到處都是張牙舞爪的荊棘,荒草中遺落著各式各樣的醫療廢料,包括針頭、輸液管和形形色色的藥瓶。
三人走了大概有十分鐘,最前面的馬龍忽然停下了腳步。
“意哥,墻上有字啊好像。”
顧意聞聲抬頭,看向馬龍所指的方向。
雜草與山石堆積的角落里,黑墻上一行歪歪扭扭的紅色大字格外刺眼。
但因為墻壁的前面還長著棵酸棗樹,枝葉垂下來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字跡,所以內容看不太清楚。
“走,湊近點瞧瞧,看看寫了什么。”
幾人邁步向前,剛看清那行字,腦子瞬間嗡一下停了轉。
墻上的那幾個字是:他們死了,我出來了。
“我去,有點邪啊這內容。”馬龍打了個哆嗦,趕緊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是誰寫的,精神病寫的么?”
顧意沉思半晌,不置可否。
就在此時,度厄湊到了前面,臉與墻貼的非常近,觀察了好久才抬起頭:“這應該不是油漆,是用血寫的。”
“血?”
“嗯,人血。”度厄抬頭看向院內,“這里聚集著非常濃重的怨氣,你沒發現周圍飛過的鳥都不會停么?”
馬龍瞪大了眼:“怨氣都能看著,真的假的啊?有怨氣的是被殺的醫生,還是被關的精神病?”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度厄摸了摸血跡,又退了回來,“這地方有大問題,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進去,不然會出大事的。”
顧意皺了下眉,抬頭看向院內。
東墻是距離醫院大樓最近的一面墻,僅隔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從這個位置往里看,要更能清晰地觀察病院大樓的全貌。
一抬眼,烏鴉從枝頭飛過,撲棱著翅膀繞過了醫院。
顧意的目光從南掃到北,沿著五樓掃視了半晌。
404病院的大樓先開始一切正常,眼前所能見到的只有被砸爛了玻璃的破窗。
但就在他看到第四層的時候,忽然,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四樓第八個窗戶憑空了一道人影。
黑色的長發,白色的裙子,臉被遮住,渾身散發著一股黑氣。
顧意渾身一顫,瞬間瞪大了眼睛,此時,一雙兇狠的紅色眼睛睜開,看向他。
“醫院里有鬼!”